连吃了几粒,最后才拿了一颗绛紫的糖慢慢的吮吸着甜味。 “你怎么不进去?” 裴屹睥她一眼,下颌往门口一扬,眼神格外的幽怨。 许酥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门上被一把金锁牢牢套住,忽而才想起来,那是她自己出嫁那日亲自吩咐琼珠锁上的。 她有些抱歉的朝裴屹笑了笑,吩咐琼珠一句,迈着步子也上了凉亭,在裴屹的身边坐下。 等着琼珠去拿钥匙的期间,许酥拿出了那个糖盒打开上边的金属盖,自顾拿了一粒黑色的放进嘴中,又将糖盒往裴屹身边推了推。 见他拿了一颗甜橙味的,许酥撑着脑袋随口道一句:“我还没见过哪个男人似你这般嗜甜的。” 裴屹分她一个眼风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那颗枯树上,幽幽道:“你见过几个男人?” 许酥:“......” 她有些窘迫的低下头,裴屹这才侧过脸来看她,“没人说过只有女子才好甜食,你这是惯有思维,这世上既有甜味,那就人人都吃得,不管男女。” 许酥脸上一愣,却也很快的低笑了几声,显然是接受了他的论调,“殿下所言极是,既是世上有的,那就人人都用得,不论男女。” 她轻笑一声,继续追问:“呐,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殿下这吃糖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就连喝茶水都要备着糖,似阿柳这般的贴身奴才怕是五个兜里,四个都给裴屹装着糖。 裴屹的眼眸锁着许酥的那张脸,笑意盈盈,娇柔妩媚,倒是看不出来玄夜所说的她面对太子时那副厌恶恶心的神情来。 她的步摇被风吹得轻晃,眼里都是灵动的光采,那是裴屹在红楼里从未见到过的神态。 不,不止红楼。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睛能够这样的纯粹和清澈,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摊开的白纸,几乎不用深究,她眼里的情绪都能叫他一览无余。 这是她的特长吗? 她是厌恶太子的。 听耳楼查来的消息也表明,她确实没有背后主使,她就是纯粹的想要嫁给他。 裴屹收回了思绪,对面的琼珠已经将门打开,对着许酥招手。 他指尖轻点着桌面,有些漫不经心,“过吗?本王觉得还不够甜。” 他不再多言,朝着她的屋内走去,翠玉已经生好了炭火,只等开门一齐拿进去。 许酥的屋里很简单,一张棕色韵调的古架床外面罩了纱幔,帘钩边上吊了一串蓝边银铃,书案算不得很长,梳妆台也是勉勉强强能放下。 裴屹进了屋内就停在了桌边,嗤笑一声,“你的府上?” “瞧着像是别人的府上,你只是来搭住几日的。”他语调阴阳怪气。 许酥挑了挑眉,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小宝箱,宝贝一样的抱着,谁都不许碰。 她笑着去了裴屹身边坐下,让翠玉和琼珠替她把那些衣物都收捡好。 “可不是搭住几日,现在我在宁远王府长住呢。”她朝裴屹眨眨眼,又格外的小心翼翼将她的小宝箱打开,对裴屹招了招手。 裴屹有些无言的看着她,回她一句:“你倒是愈发的没皮没脸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酥打开宝箱,里头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看着也是杂乱无章。 “看,这些都是我幼年在佛山上无聊时,住持给我做的小玩意,还有一些是我亲手做的呢。” 她拿出一个小风车,指尖轻轻拨着扇叶,风车便转了几圈,上头散了鎏金粉,一闪一闪的,确实很好看。 “这个风车、还有珠花,都是主持给我做的。” 她一股脑的将东西放在了裴屹的面前,像是哄孩子一般,“你无聊的话就随便看看,我父母的牌位还在祠堂那处,我想亲自去拜拜再带回王府里去。” 她轻笑一声,心情看起来特别好,“殿下也要拜的,不过后院祠堂的路实在难走,天气又冷,你还是回王府了再好好的拜。” 他拜? 太后的牌位他见了都不拜。 看着怀里的小宝箱,他随意的拨弄着边扣的小锁,一眼却瞥见了下面的信。 第43章 “皇上圣明” 皇帝起床时已经到了晌午,小太监跪了一地,他脸上也带着未消的怒气。 “狗奴才,狗奴才,一群狗奴才!”他拿起边上的东西就摔。 西部供奉的青花玉鼎百年间才出这么一个,何其珍贵。 皇帝看也不看抬手就摔,瓷片翻飞,割伤了宫人,血流了一地,他冷冷的看上一眼,“会流血是吧,那你给朕多流点。” “来人,来人!” 皇后披着坎肩匆匆来迟,明明是她的昭阳殿,可皇后却是来的比侍卫还要晚的。 她大步走了过去,一手拍在皇帝的脊背上,娇软绵绵,“皇上~如何生这样大的气?” 皇后抬眼一瞥,昭阳殿的侍从拉着那个流血的小太监就往外拖,皇后自己则是腻在皇帝的怀里,“气大伤身,皇上龙体何等贵重,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嘛。” 皇帝见这皇后来了倒是收回了一些理智,鼻尖是皇后身上的幽香,摸着她的冰凉的肌肤,他问一句:“你去了何处?为何朕醒来却不见你的身影?” 皇后趴在皇帝的肩头,“还不是你,弄得人家好疼,只好去泡泡澡了。” 皇帝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他才醒来就听见后宫死了贵人的事,加上没去上早朝,内宦在他耳边说道几句,人就暴躁了起来。 “那个死了的贵人,你如何处理了?”皇帝推开皇后,眼里带着审视。 “臣妾已经通知了她的母家,只她母亲进宫瞧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臣妾就让她快些入土为安了。” 皇帝半眯着眼睛,“没说什么?” 他记得没错,这贵人是独女,怎么会没说什么? 呵,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皇后不敢说给他听吧。 “来人,把李氏一家给朕抄了。” 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李氏就是那贵人的母族,皇帝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佯装害怕,身体瑟缩了一下,叫皇帝瞧见,又怯生生的问一句:“皇上,哪个李氏?” 皇帝一把捏上皇后的下巴尖,重重地掐着,“哪个?自然是那个贱人的李,皇后心善,不肯说他们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正巧,朕也没兴趣听,不如抄家,也算丰荣了国库。” 说完,皇帝便一把推开皇后,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景月宫。” 皇后提起裙摆,小跑着跟在后面问:“皇上,没有缘由,如何能随意抄家啊......” 皇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宫里的贵人寻死,母家则有教唆之罪,管教不严!” 皇后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恭送皇上。” “皇上圣明。”她小声的说。 * 出了盛乐府的门,周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沉闷之气,等一群人进了东宫,她便拉着裴敬轩去了前厅。 “你想说什么?”裴敬轩冷哼一声。 “殿下是想要许酥吗?又或是只想要她身后的家产?”周老太太说话说的直接。 裴敬轩眉头一皱,“有什么区别?” 周老太太卷起衣袖,佝偻着身躯,眼中神色阴戾万分,“许酥是老婆子从太后娘娘手里接来的。” “若老婆子愿意担下罪名,说那许酥不过是个贼人之女,殿下可能救我一命?” 周老太太缓缓在裴敬轩面前跪了下来,“太子英明,我深知周家子弟绝对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殿下杀伐果断,嘉宁的眼睛说挖就挖,指不定我周氏上下一家老小的命,殿下也能说要就要。” 裴敬轩哂笑一声,也不知这老太婆究竟想说什么,他们的命他自然是想要就要。 他是谁,他是当朝太子,仅次于皇帝的人。 周老太太算计了一生,最后没想到竟败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 若不是他惹上了裴敬轩,凭她的手段,许酥什么不会乖乖上交,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裴敬轩思考着周老太太的话,起初他对许酥没什么兴趣,那女人生的虽美,却也古板极了,没意思的很。 可同她说上几句话,她越讨厌自己,他就偏偏越喜欢她。 “许酥不能死。”裴敬轩说。 周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若是不要许酥死,那殿下就要多费些工夫,寻个同许酥样貌相似的人来。” 她说:“老婆子顶了罪名,必死无疑,周家老小借着我那不肖女儿女婿的名头还是能苟活下来,可若殿下能够偷天换日,老婆子也得以生存。” 裴敬轩手中把玩着梼杌玉佩,“你胆子真大,竟要孤一下换两个。” 周老太太跪直了身子,“殿下养尊处优,边上当有个得力的谋士,许酥有裴屹在身后护着,殿下顾念名声百姓,自然不敢闹得难看。” 她笑了一声,“许酥那小贱蹄子,也不过是因为不在乎名声,豁得出去才得以小胜。” “老婆子一把年纪,大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也没什么好怕的。” 裴敬轩大手猛地拍上方桌,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孤养尊处优,光靠孤自己斗不过许酥和裴屹?” 周老太太站起身来,直视着裴敬轩,心里觉得周毅的眼光实在是太差劲了,选的个什么主子跟着,半点事都不能成,竟闹孩子脾气。 “忠言逆耳,若殿下听不得,那便杀了老婆子吧,总归这般过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吃没的吃,这东宫的下人嘴又碎又杂,唾沫星子只往她们身上飞,人人都能欺负到她们头上来,还要担惊受怕连个好觉都没得睡。 这样下去,她也活不长久。 裴敬轩脸色一愣,“真当孤不敢杀你们吗?” 周老太太顶着裴敬轩的威压,几乎直不起腰来,可她没办法,周家的没一个靠得住,周毅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坨子,周越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殿下要杀也不过是要命一条,杀了我们,殿下再也没有能够对上许酥的时候,殿下只能同宁远王见上一面,宁远王为人险诈,离经叛道,殿下重情重义,温润儒雅,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殿下如何能胜?” 周老太太看着裴敬轩,“自古以来,哪个君王不是踩着皑皑白骨上位的,皇后娘娘厚爱,替殿下打点,殿下便觉得老身的主意恶臭万分。” “东宫一跪,殿下已然伤了娘娘的心,如今嘉宁已经是殿下侧妃,我老婆子还能害了自己的孙女婿不成?” 周老太太已经满头大汗,眼见裴敬轩神情软了下来,她又开始掉起了眼泪,“殿下仁爱,深得百姓爱戴,我周家愿为殿下出生入死,殿下要杀谁,只管让周毅夫子去,殿下想要什么女人,只管让我老婆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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