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朔在后山打猎,半天才赶过来,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从姜宁怀里接过孩子,“谢谢你,谢谢乡亲们。” 卫朔深深地弯下腰,姜宁摆摆手,一边的村民也不太好意思,心想这二流子也不算无药可救。 报警之后大队长就让各家村民回去看看少没少孩子,这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精神有些恍惚,冲向地上的男人,又哭又笑地就要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被人拉住后,转向大队长,“大队长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们是政府医院的人,快把人放开啊。” 姜宁这才注意到女人正是昨天晚上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她面目无光,看着全靠身上的一股劲儿撑下去。 她嘴里不停地大喊,“他们是政府医院的人啊!放开他们啊,金珠还在医院呢。” 周围的村民,大队长,姜宁都有些懵了,这明明就是人贩子,捉贼捉赃,怎么就变成政府的人了? 最终还是大队长轻咳一声,“张寡妇,他们就是人贩子,刚才他们要偷老卫家的孩子,得亏了姜宁这丫头,才没能得逞。” 女人一下子瘫软在地,她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咋会是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女人就像是洗脑似的不停地重复着,“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他们都是好人,他们还给金珠治病呢。” “金珠在医院治病呢,他们是政府的人,都是好人,咋能是人贩子呢?” 很明显,金珠是张寡妇的女儿。 姜宁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浮起的猜测让她头皮发麻,几乎发不出声。 这时张寡妇又一头扑在几个男人身上,揪着领子像是质问又像是乞求,“你们是医院的人是不是?金珠在医院呢是不是?说话啊!” 几十人的村道,全场却寂静无声,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金珠她不是一直在家养病呢吗?” 大队长额头青筋直跳,他嗓门提高,“张寡妇,金珠呢?” 张寡妇像是听不见旁人的话,固执地揪着地上的人想要个答案。 地上的几个男人见逃不掉,也没了顾忌,破口大骂起来,“臭娘们,你踏马猪脑子,这都看不出来,老子是人贩子!” “人贩子懂不懂!他妈的我说是政府医院的你就信!你也不想想,医院的上你们这破村子免费救人,扶贫啊?” “他妈的还是你这个破鞋值钱,玩两回就能抵药费?” 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张寡妇顾不上旁人的反应,她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能晕厥过去,“那,金珠不在医院,她在哪?” “你告诉我,我,我把她接回来,你告诉我在哪就成,我自己去。” 男人不耐烦地动动嘴,“那病佬鬼还没等卖上价呢,就死道上了,真是晦气。” 张寡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不哭了,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大队长刚想让人把她架开。 女人突然飞扑过去,一口狠狠咬在男人脖颈,鲜血直流,拽下来一大块皮肉,等警察到的时候,那个人贩子已经没气儿了。 张寡妇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姜宁去晚了一步,江珊已经离开杏花村,回家了,就差几分钟。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码事,也就不会错过了,但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选。 “你找江珊是有什么事吗?” 姜宁转过头去,李翠枝已经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了,她刚才一直在走神才没有注意到。 “嗯,有点事儿。” “你想问的是关于陆应淮的事儿吗?如果是的话,我倒是知道点。” 姜宁警惕地看过去,“你知道什么?” “你别紧张,我也只是猜的,江珊她收到一张照片,和陆应淮很像,”李翠枝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不,应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宁的猜想已经证实了百分之七八十,她还是有些不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毕竟李翠枝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就为了告诉她关于陆应淮的事,这么好心? 李翠枝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感谢你的,今天多亏了你,否则卫朔他会愧疚一辈子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后半句姜宁有点听迷糊了,她挑挑眉,重复她的话,“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翠枝没有回答,她话锋突转,“陆应淮不是什么好人,他很危险,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正对上一双锋利如鹰隼般的双眼,她心头一跳,前世那种面临死亡威胁的感觉又回来了。 “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好吧?”男生斜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一股窘迫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小声地回了一句抱歉,就匆匆离开了。 姜宁也觉得这场面属实是有点尴尬,她挠挠头发,“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很危险的时候回来的。” 姜宁:…… 其实姜宁松了一口气,陆应淮没听到前面关于他的身世的事,但与此同时,她又恨不得他听到,这样她就不用想办法说服陆应淮去海城市调查身世了。 陆应淮见自己把天聊死了,于是轻咳一声,接着开口,“她来做什么?” “她来感谢我的。”姜宁轻叹一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简略地讲给他听,说到张寡妇的时候,她的语调中明显低沉了下来。
第44章 前往海城 陆应淮听完之后也沉默了,他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临到中午姜母才回来,她一脸唏嘘,倚在自家门口和隔壁的婶子唠嗑,说的就是张寡妇的事儿。 姜宁坐在院子里面听,这才知道,原来张寡妇一家原本也是村里有名的恩爱夫妻,丈夫能干又疼媳妇,女儿听话懂事儿。 但一场意外,一切都变了,她男人上山打猎让野猪给踩死了,还没等缓过来劲儿,女儿又检查出来食道癌,娘家早就断了关系,上面一个婆婆硬是揪着她不让改嫁。 她一个寡妇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时地有流氓上门说荤话占便宜,后来她女儿病越来越重,张寡妇在村里的名声也越来越不好。 再后来,就是这码子事儿了。 姜母和旁边的婶子在门口感叹,女人最是知晓女人的不容易。 但很明显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那骚狐狸活该,平时就不检点,一个寡妇咋养的家?还不靠勾引男人给她干活!” 姜母觉得这人忒不地道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咋知道男人给她干活?” “我呸,那还用说,她那工分比我家男人还高,指定是有问题!”张婶子幸灾乐祸地接着开口,“那几个人贩子不都说她是破鞋了,说不准都让人玩烂了。” “你这嘴咋这么臭呢!”跟前的人都听不下去,明摆着张寡妇是让人给忽悠了,人都这么惨了,咋还背后讲究人呢。 “我呸,人家咋就骗她,咋不骗别人呢,还是她有问题。” “行了行了,不就是你男人和张寡妇年轻时候那点事儿嘛,你至于揪着人家不放啊?” 张婶一听这事儿更来劲了,嘴里的甜杆一吐,嘴巴一张,就要开始持续输出了。 咵一桶泔水泼过来,女人嘴里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口,嘴里的味道酸臭得难以言喻,脑袋上很滑稽地顶着一片烂菜叶,她气急败坏地起身大喊,“谁?谁干的?”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着了,但大家伙第一反应是爽,让她嘴臭,遭报应了吧。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明艳标志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的泔水桶一把扔在地上,像是后反劲似的,一只手轻轻放在嘴巴前面,眼睛瞪得溜圆,语气无辜,“婶子你接我倒的泔水干啥?” 张婶子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叫自己接她的泔水,说的好像自己主动去接泔水一样,“明明是你泼过来的,你这丫头什么坏心思,你看看我这衣服都湿了,这股味儿,呕。” 酸臭的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跟前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一退,离她远点。 姜宁也故作嫌弃地捂住鼻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反问,“婶子你这话说的,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呢,咋这泔水就偏偏泼你身上了,咋不往别人身上泼呢?” 姜宁气死人不偿命地又紧接着总结你一句,“还是你有问题。” 她这番话在场的听着总觉得那么耳熟呢,好像就是张婶子刚才说的话。 张婶子也是让她气了个倒仰,伸出手指头指着姜宁比划半天,“你泼的泔水你问谁呢?” 姜宁笑眯眯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婶子你明白这个道理,我看你刚才说张寡妇说的欢,还以为你不明白呢。” “那是人贩子骗人作孽,你不说他们,反倒一股脑地把罪往受害者身上推,受害者有罪论?” 听到这大家伙也都明白了,姜宁泼这泔水是给张寡妇说话呢,他们倒没往深了想,只以为姜宁是听不惯张婶子的话,毕竟说得是真难听。 张婶子气得手都发颤,她大喊一声就扑了过去,姜母也不是吃素的,“你敢动我闺女试试!” 旁边的人一见要打起来,也都上来跟着拉架,但他们很明显拉的是偏架,一个个扯住张婶子的胳膊腿,给了姜母好大的发挥空间。 熙熙攘攘的人堆里,不时能听见几声女人的尖叫声,“你们别就光顾着拉我啊,去拉她啊!” 声音逐渐微弱,战局也逐渐停歇,只见姜母伸手拍拍衣服,扬起脑袋跟刚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似的,随意地把手里的一小把头发往地上一扔。 “我呸,还还跟我闺女动手,再有下回,把你脑袋都揪下来!” 地上的张婶子就没那么开心了,她一摸自己后脑勺,秃了一块,她一拍大腿,“你,你给我等着。” “咋?”姜母说着上前逼近一步。 张婶子大概是被打怕了,她也看出来在场的人都拉偏架,于是连滚带爬地往家门口跑,跑出一段才放出狠话,“你给我等着,早晚我给你剃秃了!” “孬货!”姜母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 姜宁的星星眼都快冒光了,她妈好暴力,但是她好喜欢!姜宁伸出一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她的夸奖,“妈你真是太厉害了!” 跟前的嫂子也都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她那人就那样,别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的,宁丫头真出息,把人贩子都给抓住了,这可是咱村的大功一件啊,听说警局来人还说要给你发个奖状呢。”。 姜宁坐在炕头,怀里放着一个铁质的饼干盒,她哗啦啦把盒子倒扣过来。 一张张钱票布票粮票堆在一座小山,姜宁伸手捋在一起,吧嗒吧嗒地数了两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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