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拂云不敢说话,惭愧地放下筷子。 说不出原因。 明知有白不会骂她,但应拂云好像还是很害怕,怕有白发现她没有好好吃饭。 仿佛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极力在在意之人面前隐藏,却怎么都觉得漏洞百出。 应拂云小口呷了一口温水,暗自祈祷蛇妖不要打开食盒。 视线一转,就见有白另抽出一双筷子,三下五除二,将盘中剩下的糖糕吃完。 ‘你怎么都吃了?’应拂云问。 “因为觉得直接收掉碗筷,会让云云不舒服,我就吃掉啦,”有白抬头笑道,将桌上碗筷摞在一起,蹙眉评价。 “嗯,确实不好吃!” “云云不想吃也正常,现在是早市,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吧!” 有白说着,端起碗碟,弯腰欲拎起食盒,将碗碟残渣装进去。 ‘我来收拾吧!’ 应拂云眉心直跳,忙起身按住有白的手,用唇语催促有白先去洗漱净手。 “诶,我等会儿用清洁术就好啦。” 有白不解,手背上人类的温度烫得他心猿意马,蛇鳞又不受控制地冒出皮肤,蛇尾亦是蠢蠢欲动。 怎么就不受控制呢? 有白暗骂一声坏东西,连忙抽回手,避开应拂云的触碰,与强烈的身体反应作斗争,遮掩冒头的蛇鳞。 应拂云没注意有白的反应。 她趁机端起摞好的碗筷,打开食盒盖子,一骨碌全装进去。 在有白反应过来之前,应拂云眼疾手快地收拾完一切,甚至还有工夫,拿帕子擦了擦手。 ‘有白。’ 应拂云一反常态,揪住有白的袖子,单手举起言辞板,欲盖弥彰地催促他。 ‘有白,我收拾完了,我们出去吧。’ 有白还在和生理反应作斗争,猛不迭被应拂云拽住衣袖,他当即转身,以袖遮手。 看清板面文字后,有白连连点头。 “啊啊啊,好好好,出去玩!” 应拂云警觉,关怀道,‘有白,你怎么了?’ 有白躲开应拂云的目光,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 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做不出来在意中人面前,坦率地说出自己好像对着她发|情了这种事啊! 应拂云隔着袖子,抓住有白的手腕。 指尖在丝绸触感的红衣上摩挲,细密的突起圆痕,在她指下微微张开,存在感无比鲜明。 应拂云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有白异常的原因。 ‘你,你是不是,’应拂云迟疑着问,‘进入发情期了?’ “没有!” 有白反驳说,语气坚定异常。 “不可能!我才没有!别管这个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我们出去玩吧。” 应拂云松开手,神色平静,一句话就吓住了笨蛋美人蛇。 ‘神镜奶奶都告诉我了,你要进入发情期了,还会影响我。’ 窗外天光明亮,有白却如坠冰窖。 他捂住手上蛇鳞,垂头丧气。 “对不起,应拂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从没有同族告诉过我。” ‘没关系,我不怪你。’ 应拂云偏头,单手抚上有白面颊,眼波温柔。 指尖轻擦过有白眼尾,应拂云温柔说着,觉得多少有些疯癫的影子藏在她身体里。 不然明知人妖有别,明知发|情期不过是兽|欲作祟,她为何还会因蛇妖的困顿委屈而躁动,甚至于心动? 对上有白温软明亮的蓝瞳,应拂云喉中微涩。 她指尖捻动,心脏悸动震颤,却藏着些难以发现的恶意。 比起让蛇妖好起来,她好像更想看到,天真纯善的蛇妖也同她一般难受,同样意乱神迷,一样要忍耐消化,甚至于要借苦药来克化汹涌澎湃的欲|念。 这是一种毫无由来的念头,一种无知的□□,只在特定的时刻显露。 我真是个疯子。 应拂云偏头轻笑,摩挲有白眼尾,吐气如兰,故作关心,问。 ‘有白,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呢?’ 有白呆愣愣抬手,覆盖在另一侧眼尾上,学着应拂云的动作摩挲眼尾皮肤,果然感受到蛇鳞起伏。 起伏绵延的爱意,混着不可说的心思,将他心脏满涨。 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向愚钝的他忽而变聪明了,意识到应拂云,好像、似乎、仿佛不仅没有怪罪他,反而还在引诱他。 云云,也喜欢我吗? 浓若鸦羽的眼睫扑闪,有白蛇瞳竖起,吞吐蛇信。 明明应该是捕猎者的身份,他却全无保留地敞开自己,甘做应拂云的猎物。 “有一点点难受,”有白说,神色迷茫委屈,“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别的同族。” 指尖擦过细密的蛇鳞,应拂云保持着仰望的姿态,微微踮脚。 指尖传来的是蛇类万年如一日温凉的体温,耳侧倾听到的却是有白渐渐急促的呼吸。 应拂云心情激荡,她有些生涩得引导有白,言语间却比有白更像一个勾人夺魄的妖精。 她试探着问。 ‘你的传承记忆也没有吗?神镜奶奶也不知道吗?’ 有白不舍得眨眼,以完全信任地姿态跟随应拂云的引导,神识在浩如烟海的传承记忆中思索。 竟然还真找到了解法。 诚如溯洄镜所言,螣蛇司妖邪、蛊惑之事,族类作孽太多,导致螣蛇一族天生寡亲缘、情缘。 为了顺利繁衍生息,螣蛇一旦动心,强势的血脉力量便会影响意中人的状态,使其意乱神迷,自己却反应缓慢,直到能被意中人接纳后,才会渐渐进入发情期。 与妖族的寿命有关,螣蛇与意中人从彼此折磨到心意相许的过程,大多漫长、痛苦、折磨。 在此过程中,若螣蛇的意中人愿意安抚他,双方的痛苦都会大大减少。 而安抚的方式,也很螣蛇,强势、霸道、淫|邪,包括但不限于亲吻、拥抱、缠绕、交|合……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终年沉睡,避世不出,社交经验极少的有白看到最后,蛇瞳越睁越大,最后惊恐跌坐到地上,再不敢看应拂云。 他结结巴巴地摆手,不利索地撒谎。 “没没没,没有解法,我我,我好了,不用云云帮忙了。” 有白这副模样,应拂云怎么会信? 应拂云不慌不忙地半蹲下来,指尖在袖中揉搓捻动。 或许真是螣蛇血脉影响,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她亦是脊骨酥麻,心荡神迷。 ‘你在撒谎,有白。你在害怕什么?’ 将诘问的文字呈现在言辞板上,应拂云将板子推给有白,逼他回答。 有白看完,闷闷道。 “我才不是害怕,我是怕你害怕。” 应拂云忽而笑开,只觉有白这样更可爱,更迷人了。 她眉眼弯弯,学着有白平日的姿势,单手支颐,说。 ‘我不怕。我从来都不怕。你都救我出苦海了,还有什么比为了那群吸血鬼,死在太监后院更可怕的结局吗?’ 有白心头巨震,他目光流转,没有出声。 室内于是寂静无声,连风吹动帐子的动静,都显得吵闹。 应拂云颇有耐心地等待有白回应。 许久,却见超级容易心软的笨蛋美人蛇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她,眼中怜惜与爱意平分,毫不掩饰。 应拂云便问道。 ‘所以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解法吗?竟然会让你害怕。’ 有白红着脸开口,连腕骨皮肤都因情|动,而爬满细密蛇鳞。 “你,云云,你可以抱抱我,亲亲我吗?”
第39章 拥抱 应拂云俯身,居高临下,以一种与其外表截然不符的姿态,盯着有白。 她发丝垂落于有白肩头,目光在有白唇上飘荡游弋。 蛇妖的唇也极美。 唇若丹朱,不点而红,唇形姣好,薄且流畅,光泽水润。 她从前有没有发现,蛇妖的唇单看,生得也极美丽,极欲|色呢? 应拂云问自己,半晌没有动作。 有白被应拂云看得羞耻至极,两手交叠,彼此摩擦,缓解心尖上的痒意,可怜巴巴地解释。 “对不起,云云你不要当真,也不要生气,我就是说说。” “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血脉的力量,前辈们的传承记忆告诉我,我会让你也很痛苦,直我们到心意相许。” “对不起,应拂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强迫、被束缚,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强迫你,如果可以,我情愿我一只妖承受所有。” 应拂云收回目光,闻言,无名火涌上心头。 这臭蛇妖,整日都在哄着我相信他,都在劝我敞开心扉。 怎么到了他那儿,就对我这么没自信? 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叭叭叭地开始胡言乱语。 应拂云一生气,连形象也不顾,屈膝坐在地上,目光灼灼,举着言辞板,问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生气?你不是说你看不穿我的心思,要等我告诉你吗?’ 有白倒是会抓重点,泪水还在眼眶打转,眼睛就又明亮起来。 “应拂云,你不生气啊!” ‘没生气!’ 应拂云瞥一眼蠢兮兮的蛇妖,刚生起来的气劲儿又忽地泻个干净。 有白打蛇随棍上,眼巴巴凑过去,竟然还真的顺着应拂云的话问。 “那云云你为什么只看我,不说话呢?我真以为你生气了。” 这蠢蛇妖! 应拂云避开面颊上的温凉呼吸,用行动回答有白的问题。 她用手隔着袖子抓住有白的手,人往前倾,轻轻跌落在有白怀中。 软香温玉入怀,有白蛇瞳骤缩,整条蛇紧张到每一片蛇鳞都紧绷着,不敢动弹。 他一面控制情绪,以防蛇化过于严重,一面试探着抬起手,虚虚隔着一圈,轻轻拥住应拂云。 “你,你刚才是想要抱我吗?” 有白很紧张,不敢确定,连臂膀都是虚拢着应拂云,未曾落到实处。 应拂云没回他,侧脸轻贴在有白胸口,聆听她的蛇的心跳。 明知故问,还学会我的招数了。 臭蛇妖。 心跳得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应拂云抬手,扯过有白凌空的胳膊,让之落到实处,自己又大胆抱住有白的腰。 听着有白的心脏怦怦直跳,一声更急过一声。 如此紧张,如此局促,和书中任何一个落入爱河的郎君的心理,都没有区别。 应拂云眯起眼,双手在有白背后腰腹处交叠。 她这才有了些真实感,仿佛几天激荡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支点,可以平稳下落,而不必担心山崩海啸,洪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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