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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怀月深深的看了一眼赵辰溪，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往着大理寺的后院前去。 一直等到姜怀月走远了，季鹤轩才忍不住开口道：“这个案子闹得这样大，外头怕是瞒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追责！” 赵辰溪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的头这么铁，敢问本王的责！” 季鹤轩对赵辰溪的这个反应，并不意外，毕竟，他年少时，便是汴京城中除了名的混子，赶去招惹他的人，大多都没能有什么好下场。 季鹤轩不得不佩服，皇帝的确有先见之明，大理寺处理的大多都是一些腐败大案，牵扯的官宦世家尤其的多。 想当初，季鹤轩在这个位置上，纵然他长袖善舞，也总有那些蛮横的人上门找事，如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空缺，想坐的何其多。 可皇帝却不肯松口，宁可一直空缺，让混子赵辰溪来顶替，也不肯让旁人来坐。 如今倒是歪打正着，毕竟这么大的案子，查起来，朝中必然动荡，若是没什么根基的人，怕是根本动弹不得，可别说查案了！ 季鹤轩看着赵辰溪良久，然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九王爷就是不一样啊，说话就是硬气！” 赵辰溪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柔和的朝霞，拧了拧脖子，然后缓缓起身：“天亮了，是时候，见血了！”
第93章 肮脏 姜怀月带着人推开那扇大理寺后院那扇雕花木门的瞬间，一股血腥混合腐臭的味道立刻冲了出来，提着药箱跟在姜怀月身边的语嫣和夕瑶，当下就泛起一阵恶心。 哭喊声，呻吟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姜怀月抿着嘴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后院，闭了闭眼睛，然后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医女。 这些医女隶属姜家军，都是上过战场的，再残忍的场景也都见识过，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由的白了脸。 “来这里的，都是见识过真实战场的人，大家都见识过战场的残酷，所以我才敢带着大家来这里！”姜怀月看着面前的医女，低声说道，“但是这里，又不是战场！” 所有人一阵静默。 “所有受伤的人都是女子，她们被恶人凌辱折磨，能活到被我们救治，已经是上天的仁慈，所以大家在诊治的过程中，一定要格外的小心，尽其所能，救下每一个人！”姜怀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并非军人，他们没有军人坚韧的意志，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态度！”季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手上还提着剑，显然是刚刚从校场回来，“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站的笔直，回答的铿锵有力。 姜怀月侧开身，让医女们迅速进了后院。 季溪月拍了拍姜怀月的肩膀，然后低声说道：“去吧！” 姜怀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季溪月，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后院。 姜御笙从山寨里一共带回了十四个尚且还活着的女子，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很严重的伤。 有好几个，虽然被带了回来，却也没有办法很好的被救治，只能躺在角落里，依靠着麻沸散缓解疼痛，然后慢慢的等待死亡。 赶来的医女都有战场的经验，虽然震撼，但是很快就投入了治疗之中。 姜怀月捏了一下手，随后快步走向早已经分好的重伤区。 在那个狭窄的地窖里，一共发现了五十三人，活着的仅有十四人，而那三十九具尸体，就被填埋在那个地窖的深处。 姜怀月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些人是受到了怎么样的折磨和凌辱。 姜怀月跪坐在一个女子的身边，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这么平躺在地上，如果不是她的胸前尚且还有一丝起伏，姜怀月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还有呼吸。 她伸手想要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毛毯，却被突然冲过来的大夫抓住了手：“不要！” “你做什么？”姜怀月满脸惊愕的看向那个突然扑过来的大夫，眉头紧锁。 “姜小姐，这样肮脏的东西，不是你能看的，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大夫眼中满是惊愕。 姜怀月看着面前大夫，掰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然后低声说道：“若是那一日，九王爷没能及时发现我，说不定躺在这里的，也有我！那样的我，是不是也是肮脏的！” 大夫的手一顿。 “她们都是被迫害的人，因为官府无用，她们才会被劫走，被凌辱，她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上苍怜悯，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肮脏污秽！”姜怀月冷冷的看着大夫。 大夫看着面前的姜怀月，心下都漏跳了一拍。 “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所有受难的女子，她们没有任何的过错，有错的是无用的官府，以及没有办法护住他们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苛责她们！”姜怀月冷声斥责道。 “我，我只是……” “你没有资格继续待在这里救治了！”姜怀月转过身去，继续给女子治疗，“语嫣，送他出去！” 大夫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语嫣拽着衣襟拖了出去。 一直闭着眼仿佛睡着的女子，缓缓睁开眼，她看着面前的姜怀月许久，然后张开干涩的都嘴：“我们……还有资格活下去吗？” 姜怀月只觉得牙根一酸，眼睛瞬间泛红，她紧紧的抓住女子的手，低声说道：“当然！这个世上，除了你们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 眼泪顺着女人的眼角落下：“世间女子声誉大如天，我已经是残花败柳，纵然活下来，也会被万人唾弃……” “我娘，是巾帼卫的领将，季溪月！”姜怀月掀开毯子，看着她身上被鞭子鞭挞过的痕迹，心口酸胀，“你听过吗？” 女人眼睛一亮：“是我朝那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女将吗？” 姜怀月微微弯下腰，看着她撕裂糜烂流着脓血的下身，点了点头：“是，那是我娘！” 女子下意识的想要去遮挡自己的下身，却被姜怀月拦住：“别怕，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的！” “很恶心……还很脏……” “我娘曾经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什么清白，什么名节，都是上位者强加给弱女子的枷锁，他们为的只是禁锢住女子，借此将女子困在后院……”姜怀月的声音很轻，让人不自觉的用心去听。 姜怀月一边说着，一边用泡过酒水的小刀清理腐肉，她清理的很认真，没有半点的嫌弃和鄙夷，只是很认真的清理。 “……我娘那个人啊，说一不二，她说，你们能活下来，那你们，一定能活下来！女子并非一定要嫁人，一定要相夫教子，走出那些文弱书生给我们画的地牢，我们可以有自己不一样的天地！” 女子听着，眼角落下泪来：“小姐说的很好，可我们都是凡人，又要如何在这地牢里活下去呢！” 女子的下体撕裂严重，而且有陈旧的撕裂上，因为修养的不好，加上反复的撕裂，已经出现了流脓生蛆的情况，她的身体衰败的很厉害，随时都有可能在睡梦中离去。 姜怀月接过语嫣递过来的上药，小心翼翼的给她涂抹伤口：“那就毁了这个地牢，你耐着性子等一等，我一定带你们走出这个地牢！”
第94章 寻死觅活 一直没有什么求生欲望的女人，在姜怀月准备离开去看下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拽住了她的都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怀月看着她，坚定的开口道：“我从来不说谎！” 就在姜怀月准备去忙别的事情的时候，去了隔壁院帮忙的夕瑶突然跑了过来：“小姐，那边闹起来了！” 姜怀月的脸色骤变，随后立刻皱了一下眉。 夕瑶会意，马上闭上了嘴。 “大约是送药的人跟衙门里头的人起了争执，我去看看！”姜怀月轻声安抚道，“衙门里的人大多都是死脑筋，认死理，不知道变通，动不动就要跟别人起争执的！” 院子里的女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怎么的，方才有些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燃着的香炉，随后看向夕瑶：“你带我去看看！” 夕瑶应了一声，赶紧带着姜怀月往里走。 仅活着的十四个人里，重症和轻症被分成了两个院子，轻症指的是能够走动，可以自理，但这其中也不乏被打瞎了一只眼睛，和被折断了手骨没有及时医治，而永远只能扭曲着手臂的人。 两个院子里，没有谁比谁惨，谁伤的比谁轻的说法。 姜怀月跟着夕瑶走出院子以后，听她说了个大概，便走到了院子前。 她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安神香的味道，而屋子里，正巧有一个人哭喊着要往墙上撞，被两个医女拼了命的摁住。 其中有人迅速上前，手中的银针立刻扎在了她安眠穴上，方才还在发疯的女子，立刻安静了下来是，身体也随意瘫软，直接躺在了医女的怀里。 这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了，另一边又一个女子忽然尖叫一声，发了疯的往柱子上冲过去。 姜怀月被吓了一跳，迅速追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用力往后一拽，女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女子奋力挣扎，姜怀月眼见摁不住她了，便干脆骑在了她的身上，抬起手猛地打了她一巴掌：“你清醒一点，我爹拼了命的把你们救回来，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寻死觅活的吗？” 女子被打的一懵，随后“呸”的一声，对着她吐了一口口水，正中她的脸颊：“你知道个屁！” 一旁的医女自然认出了姜怀月，看到女子往她脸上吐口水的那个瞬间，立刻上前将人拉扯开。 姜怀月看着被好几个医女控制起来的女子，拿出帕子，擦掉了脸颊上的口水，然后看着满脸癫狂的女子，冷声道：“发泄够了吗？” 女子见姜怀月没有激怒，越发的疯癫：“你们这些贵人不是最恶心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嘛，现在我是在跟你吐口水，你大可以让外头的那些官员一刀杀了我！” 姜怀月看着女子，眼中满是怜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会在乎脸上的到底是口水，还是狗屎吗？” 女子满脸愕然。 “你们要是真的不想活，早就被那些畜生折磨死了，你们能熬到被我们发现，就说明，你们还是想活下来的，想活着，从来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姜怀月环顾一圈，然后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女子。 “活着，谁不想活着，我们生来就是想活着，可是我们还能活下去嘛？”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流涕。 “为什么不能？”姜怀月环顾一圈，然后扬声说道，“你们的命，算是我爹救回来的，我爹不答应，谁敢让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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