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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疯了一般寻死的女人，突然卸了力，满脸颓丧的瘫坐在地上：“你懂什么……” “没有人知道你们是谁！”姜怀月打断女子，“从你们被接回来的那天开始，除了大理寺，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们究竟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要知道我们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们活下去！” 前一瞬还在癫狂的想要去死的女子，忽然嚎啕大哭。 “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隔壁的院子里的都那些人，在经历什么！”姜怀月走到女子面前，伸手撩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那你们应该也知道你们比他们幸运的多，起码你们现在的性命并没有受到威胁。” 没有人搭理她。 姜怀月也并不气恼，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可能在想，与其这么苟延残喘下去，倒不如死在那个鬼地方！”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缓缓抬头。 “求生，是人，乃至所有动物的本能！”姜怀月走到一个女子身边坐下，“你们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可以给的最大的恩赐了！” “活下来，怎么活的下来，我们哪里还有活路！”一个女子捂着脸痛哭。 “为什么活不下来？因为没有贞洁？”姜怀月抬眼看向那个女子，“若是我告诉你，我也被人毁了名节，却依旧昂首挺胸的站在这里，你们又该如何？” 众人纷纷抬头。 姜怀月苦笑：“我父亲是大周的杀神，守着最难受的沙洲，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可我依旧被人陷害，毁坏名节，差点被那些污言秽语逼死，可是现在，我依旧站在这里，救治你们！” 哭泣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站在那里的姜怀月，等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我父亲是武将，用武力保护着整个大周国，他曾经跟我说过，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女儿，是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失败，而不是因为妻子和女儿的弱小！所谓贞洁，何为贞，何为洁？”姜怀月回头看着坐在那里的所有人，低声说道。 无人应答。 “所谓贞，心坚而贞，所谓洁，良善而洁！”推门进来的季溪月冷声说道，“你们与其在这里寻死觅活，不如想想，日后的出路！” “出路，我们哪有什么出路？” “就是，我们如今这幅模样，残破不堪，有家不能回，哪里还有什么出路！”
第95章 以死保全名节 “残破？你们四肢健全，哪里残破？”季溪月嗤笑，“按你们这么说，那些逛妓院的狗男人，早就烂成一块破抹布了？” 听着季溪月略带粗俗的话，姜怀月有些无奈的扶额。 “诸位，这一场生死搏斗，你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我朝民风开放，你们又怎么会没有活路呢？”姜怀月红了眼，“女子可以采桑，可以养蚕，可以织布，可以制衣，若是真的回不去家，也能养活自己，怎么就，没活路了呢！” 几个相互依偎着的女子，互相看着身边的人，眼中满是茫然。 “我以巾帼卫女将季溪月的身份允诺你们，若是你们有疼爱你们的父母和兄长愿意回家，那自然千好万好，可若是你们的父母兄长迂腐无能，那我会为你们安排去除给你们谋一个活路！”季溪月走到姜怀月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扬声说道。 “巾帼卫？”其中有人眼前一亮，“那不是我朝唯一一支全是女子的队伍嘛！” 方才那个吐了姜怀月一脸口水的女子，怯生生的伸出手，拽住姜怀月的裙角：“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嘛？你的名节被毁……你们安排我们谋活路，这些，都是真的嘛？” “真的假的，很重要吗？”姜怀月蹲下身，看着面前的人，“大家都是从地狱里活着爬回来的人，在那种地方，你们都撑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撑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几个女子瞬间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姜夫人看她们哭出来了，便松了口气：“世间虽难，却也有一条路走，虽难，却也看得到希望！” 女子在这个世道艰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些人，或许对女儿的失踪心疼万分，可当她知道女儿被人凌辱，有些迂腐之人，就会认定他失去忠贞，最后和外人一起，逼死她们。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理寺坚决不对外公开案子的详细，甚至连那些山匪，都是套了麻袋从后门带进来的，坚决不会让那些外人看到一点内幕。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能让这些女子有机会继续活下去。 毕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光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活生生的给淹死。 这些女子连着闹了好几日，几乎都没怎么睡，如今痛哭过后，反倒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烧了好几日的安神香在这一刻总算用上了它的本事。 季溪月带着姜怀月走了出来，神色恹恹的：“你又何必为了安抚他们，那自己做比较，你那是被人陷害，与她们……” “不同”两个字，在嘴边盘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从季溪月的嘴里出来。 “人要看到一点希望，才能活下去！”姜怀月低声说道，“只有看到同样被人陷害，差点走进绝路的我还活着，他们才能看到一点点的希望！” 季溪月忍不住叹息：“多可笑啊，我们拼尽全力，才把这些人从那个人间炼狱里面活着带出来，可是她们甚至来不及体会死里逃生的喜悦，就要担心自己会在这个太平盛世被那些污言秽语逼到绝路” “他们之中最后说不定还是会有人选择以死保全名节！”姜怀月垂眸，“这种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季溪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院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姜怀月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冲了过去。 姜怀月顺着声音找到了一间用帘子隔绝起来的小房间里，里面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她面色蜡黄，脸上还长了犹如菜花状的肉瘤。 只一眼，姜怀月就立刻明白过来，她生了什么病，随即转身将跟着过来的夕瑶和季溪月推了出去：“都出去！” “摁住她！”一旁的医女瞧见有人来，也不管是谁，立刻开口道。 姜怀月没有半点犹豫，伸出手就要摁住女人的腿，却被一旁的人拉住：“她有梅毒！” “小姐，你快出来！”夕瑶的脸色一边，下意识的就要将姜怀月拽出来。 “我知道，你们快走开！”姜怀月甩开夕瑶的手，迅速将帘子拉上。 “摁住！”医女怒斥。 姜怀月立刻下手，死死的摁住了女人。 医女用烧红的刀片剜掉女子下体的一块腐肉，惨叫声，响彻天际。 腐肉被剜掉以后，医女一边拿下手套，一边说道：“不是梅毒，是加重的花柳病，浑身上下都会想菜花疤，会传染，但是不碰到血就可以！” “她能活吗？”帘子外头的人，小声问道。 “不知道……” “吃药调理，没问题！”姜怀月直接打断医女的话。 一直到这个时候，医女才发现，冲进来帮忙的，竟然是她们将军的女儿，顿时满脸愕然：“小姐，你，你怎么进来了！” “眼下就我能帮忙，你还想着谁进来？”姜怀月说着，回头看向外头提着笔摘抄方子的医女，冷声道，“朴硝2两，桃仁1两……车前子5钱，蜈蚣30条，炼蜜为丸，两钱重，白水送服！” “这是……”医女看着方子，有些困惑。 “花柳败毒方，可以记下，重症花柳可以用，依照严重程度可以加重剂量！”姜怀月说完，起身掀开帘子。 那个医女还是有些困惑：“花柳病怎么可能治得好啊！” “小姐说能，就能！”给女子剜毒疮的医女看了一眼姜怀月，“你只管按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就是！” 站在外面的季溪月，看着姜怀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眸色暗了暗，然后低声说道：“这里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救治归救治，保护好自己！” 姜怀月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娘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季溪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姜怀月，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这里交给你，外面，交给我跟你爹！”
第96章 水泄不通 姜御笙从虎头寨里面带出了数十个女子的事情，即便官府刻意保密，可这件事涉案广大，到头来还是传了出去。 前脚姜家的小姐差点被采花贼劫走，后脚姜御笙就秘密出城剿匪，不免有人猜想，认为那些女子，是前段时间被盗花贼劫走的。 采花贼在汴京城中兴风作浪多时，许多人户的女儿家惨遭劫掠，一听到这种消息，就像是即将被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连夜出发，将大理寺的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但凡有身穿华服的人出现在大理寺的门口，立刻就会有一群人簇拥而上，或者拿着自己女儿的画像，或者大声喊着自己女儿的特征，只为了询问里面有没有她们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只是审问没有结束，案子也还没有定论，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证人，不论生死，所以即便他们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死是活，亦或者，有没有在这里，他们都不能泄露半点。 眼看着这些家属的情绪逐渐失控，为了控制住这些失去女儿的百姓，避免他们暴动，姜御笙在请示过皇帝以后，最终只能带着人马守在大理寺的门口。 可到底都是一些失去女儿的可怜人，姜御笙铁骨铮铮，也说不出那些安慰人的话，没办法，只能拉来季溪月在大理寺门口，一遍又一遍的安抚这些可能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悲哀的父母。 “大人，大人，求求你告诉草民，那些人里面有没有我的女儿，求求你了，大人！”沙哑的哭喊声在姜御笙的耳边响起。 有眼熟的，认出了姜御笙，大喊着上前：“将军，将军，你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肯让我们这些家人认亲，为什么啊！” 姜御笙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快步出来的季溪月，正要说话，却见她直接走到这些百姓面前：“大理寺不是不肯让你们认亲，而是为了保护她们，现在的她们并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稍安勿躁，会给你们认亲的机会的！” “大人！”一个民妇忽然在姜御笙面前跪下，“我守在这里一天一夜了，我亲眼见到十几具尸体被推了进去，我不奢求见到我女儿，我就是想知道，我女儿还有没有活着！” 姜御笙弯腰扶起民妇，低声安抚道：“这一次的案件很重大，陛下和皇后娘娘也都很重视，现在不让你们见人，也是为了最大权限的保护好这些女子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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