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晚拉起她的手,突然手臂往上一扬,漫天花瓣自她袖口中出现,刹那间落英缤纷。 “欢迎加入!” “恭喜封掌柜,又收了一员大将啊。”何云流在旁边说道,仿佛刚才那些找茬的话不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欢迎。”房寒依旧冷着脸,看见新伙伴后,脸上的冷意才勉强消了几分。 百生晓就这么侧着脑袋,鼓掌,勾着唇角。“欢迎欢迎。” 大家都温和地看着翠柳,封晚对她说:“既然加入了我们,那以后便要努力工作了,明白吗?” 这些目光让翠柳有些不习惯,她低头,路边的八角灯盏轻摇。在那明亮的暖色之下,她的脸上也被镀了一层金色。 南城门冷清寂静,连树叶晃动的也极为小心,只时不时的响动。 站在眼前的人,脸上没有浓妆,蛾眉皓齿,看着她,总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的记忆背道而驰。 “好。” 她的心里一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如浪潮般,悄然褪去。 巷尾处,老黄狗躺在原地,在它的旁边,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手中白鸽飞出。 那小小的,白色的浑圆身影,顶着压力,努力向上冲。 如获新生。 新的种子在她心里萌芽。 “我在寻欢楼还有些东西没拿,掌柜能陪我走一趟吗?”翠柳低眉说道。 “走吧。” 走至街上,由沉静走向繁荣。 这是翠柳第一次正视这里的热闹——从前她一颗心全放于唐之薄身上,全然没注意周围的事物。 如今才明白湖州县究竟有多繁华。 穿梭于小贩之间的垂髫儿童,粼粼而来的车马,放飞的纸鸢,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着无限生机。 这条路短促的令人来不及反应过来。 脚步停下,寻欢楼即在眼前。 突然有一人从封晚身边疾驰而过,差点撞上封晚。 “掌柜,那人没撞到你吧!怎么也不知道道个歉!”在一旁的宴明洲忙不迭上前,满脸心痛,轻抚着封晚的手,“有撞到哪儿吗?没受伤吧?” “没事。”封晚摇摇手,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那人的身影,“我觉得不对。” “我好像见过那人。” 刚刚惊鸿一瞥,见到的那张脸,总让封晚觉得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虽然不记得具体欣喜。但这个地方和这个人,曾经让她印象深刻过。 在哪呢? 是谁呢? 走进寻欢楼后,看见成三娘后,封晚瞬间想起。 “那不是唐家的小厮吗?!” —— “哦——怪不得,我就说怎么突然会有人朝我来问翠柳的行踪,原来是唐家的人啊。” 成三娘关了门,把一切的声音关在外面。 那死亡一般的重金属音乐终于消失在了众人耳边。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轻。 翠柳:“三娘·····你如何说的?” 成三娘冷笑:“我说你死了。” 翠柳眼眸暗淡了会,很快又变得坚定澄澈:“如此便好,那就当我死了吧。” 这件事似乎就此掀过。 翠柳去以前的房间整理衣服。 成三娘点了茶,问道:“戏法大会的初赛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你知道什么样的戏法最受欢迎吗?” 她头头是道:“才子佳人,书生小姐。你找个话本套进去,再加点你的戏法,到时候效果绝不会差。” “孩子才刚失恋呢。” 成三娘:······ “我要关心我手下人的心理状态。” 成三娘:“行吧,那你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想好了。” “什么?” 封晚一脸轻松:“恋爱脑被渣男辜负。” 成三娘:?? 封晚继续:“重生归来。” 成三娘:什么?? 封晚:“追妻火化场。” 成三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样的剧本真的能通过初审吗?! 成三娘断言:“我看了戏法大会这么多年了,你这样的,定然连初试都过不去。” “所有的戏法与话本里,女子必定温婉温顺,男子必定才华横溢,那样的故事大家才喜欢。” 封晚转头,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所以呢。 成三娘试探问:“你,要不改下?” “不好意思,”封晚起身,将手中凉透的茶盏放下:“都说了我要照顾手下人的心情。你说,要是你刚遭了这样的事,上面的掌柜还要你去演什么恩恩爱爱的剧本,也糟心得很。” 成三娘表情复杂:“你怎么这么固执······你不想去京城了吗?” “那也没关系,”封晚摊手,“这天下这么大,有的是地方让我去。” 成三娘:“·····” 成三娘:“我知道像你们看不上这些故事,但它们是最稳妥的道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晚打断。 “没你想得那么高尚,——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商人罢了,利益在我眼中,才是最为重要的。” 她走得不快,但很稳,衣袖飘扬之间,自带一股潇洒自得的从容。 “才子佳人的话本卖得最好,但其他类型的话本也不差。大家这么多年都只看这些,想必也是看腻了。我们带来些新鲜的东西,未必不会不受欢迎啊?” 成三娘吸了口气:“你不怕输吗?” 封晚拉着几人,渐行渐远。 身影不断变小,在走出寻欢楼的那一刻,她回眸,展颜一笑。 明眸皓齿,顾盼神飞。 “成掌柜,我不怕输。” “我只害怕赢不了。” 他们的身影最终化作一个虚无的点,消失在原地。 成三娘立于原地,目光平视前方。 成十九不知从那个地方窜了出来,悄甩着萝卜似的小胖腿,几下便窜到到成三娘脚下。 努力仰着头,扒拉着成三娘的衣服。 “三娘,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成三娘被这小娃娃硬生生地从思绪中拉回来,头痛又无奈,用手压着这个精力旺盛,十分好动的小团子。 “我没在看什么,对了,最近有发现什么新情况吗?没被发现吧。” “我怎么会被发现,你在小瞧我!王爷身边的暗一都发现不了我!”成十九抬起下巴,“我当然有发现啦!” “那个叫做宴明洲的姐姐,有位好友要来。这个好友,名唤姜槐。” 他们调查了宴明洲的身世,但在其中,并未出现过姜槐这个名字。 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干得不错。”成三娘一脸慈爱地摸着成十九的脑袋:“奖励你十本经书,好好背吧。之后我会抽查你的。这是王爷的命令,不能不听。” 成十九的惨叫响起:“——你们这群讨厌的大人!” —— 封晚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表情严肃。 “初试在后天,那我们现在就要确定好表演内容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屋内气氛凝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商讨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嘶——复仇虐渣男?” 何云流首先开口:“我先说好,我不能接受这个负心汉角色,其他的都行——这个简直是对我人品的一种玷污。” 百生晓在心里吐槽:你这家伙还有人品?听说他这几年回到湖州县老家尽不干人事,每天坑这个坑那个的,一群官员都被他坑得下马了。 但这些事不好放在明面上说,他在面上也点头:“我也是。” 房寒无声地盯着封晚,眼神中充满控诉。 封晚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不会为难你们。” 她开口,语气不容置喙:“既然如此,你们三个,挑个人出来,来演这个女主角。” 在场所有男人:“???” 你在逗我们? “看你们这纠结的样子,要不摇骰子吧?最大的来演?” 几秒钟后。 百生晓:一。 房寒:一。 何云流:六。 “恭喜你,获得了女主角的戏份。”封晚无情捧读,拍拍何云流肩膀“接下来,我们讲讲我们的戏。” 故事发生在白荻部落中。 部落每年会降生一名圣女,可以保佑白荻部落风调雨顺。 这圣女名唤“琼”。少不经事,生性单纯,被有心人哄骗到了“西犹”部落。 年轻的琼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义无反顾地奔赴爱情,没想到真命天把自己带到西犹部落后,翻脸比翻书还快,转头就把琼给囚禁了起来。 一片贫瘠的西犹部落从此拥有了肥沃的土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丰厚的矿产资源。 所有人的欣喜若狂。 而琼的人生,急转而下。 曾经矜贵的圣女,每天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眼中的光彩逐渐暗淡。 丝绸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像一团被人嫌弃的破布。 她每天吃的,是地里的野菜。 那些人只保证她活着,至于其他的,没有人在意。 最难的一次,是西犹部落庆典之时。 男女能在庆典之时互通心意,甚至拜堂成亲。 她来的那一天,也是庆典。 她本以为能跟自己的心上人长厢厮守。 忆其此处,她缓缓合上眸子。 她好冷,好困,好饿。 腹部如阵阵刀绞,在向她不堪重负的意志做出最后的挑战。 此时已接近夏季,但西犹部落地处高寒之地,再加之牢狱常年不见光,自带着一股阴凉之气,着实是有些磨人。 所有人都在狂欢,没有人记得她,连给他定时送吃食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在迷糊之间,她的手中多了些东西,生存的本能让她胡乱往嘴里塞着。 刚吞进去便忍不住开始咳嗽。 意识清明后,她看向自己的手心,是一团被晕开的灰,是墙上的灰。浓黑地盘旋在手心,如同一道深渊。 她怔住了,外面的热闹还在持续。她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舔干净手中剩余的灰。 望梅止渴也不过于此。 歌舞声在寒冷的夜里飘旋。 她死在了无尽的狂欢中。 再睁眼,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模样,身份,跟以往全然不同,但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依旧是圣女,只不过是新诞生的圣女。 她叫“律”。 西犹部落在失去她之后,又回到了以前难以果腹的状态。 于是在她十八岁的那一年,便想着旧技重施,将她拐回去。 上一任圣女的出逃事件,给白荻部落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们严加看管,但还是让琼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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