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法大会在湖州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没有谁摸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封晚伸手,她今天穿了宝蓝色长衫,袖口处滚了一圈金边。 伸手,探进那箱子里。 里面摆放着竹签,上面写着刻着另外六个人名字。 没有王家。 封晚在抽人的时候,突然朝着张县令展颜一笑。锐利的线条迅速软化,脸颊两边的肉微微往外鼓,看起来无害极了。 她抽出一个竹签,看了之后,眼睛笑得眯起来。那苍青的竹简在她手上晃动,与她宝蓝色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映衬。 恰似那满楼红袖招,张扬、风流、无畏。 王家。那上面的字,刻得入木三分,笔走龙蛇,深深刺痛了张县令的眼球。 张县令:??? 他不能理解。 这怎么会出现王家的字??!闹鬼了?! 但如今大家都在四周看着,他也不便说他压根没有放王家的竹片,当真是骑虎难下。 他不断抹着额头,冷汗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完了,他的大好前程,约莫,大概,是要彻底葬送了。 他心如死灰。 四周在看到竹简上的名字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和上一届的桂冠对上了!” “封掌柜加油!封掌柜最厉害!我们最爱封掌柜!” “封掌柜加油!如果进了决赛记得请我们吃饭!”最后一句,是陈亦疏吼的。 封晚食指与中指指尖相对,开始不断把玩着竹片,目光通向座位席上的男人。他肚子微凸,脸色阴沉地回望。 “是明天开始的,对吗?” 封晚走下台子,竹片随意往身后高高抛起,清脆声响后,稳稳当当地落在箱子里。 她朝着王掌柜的方向作揖:“王掌柜,能与您交手,实在是荣幸至极。很期待明天的比赛。” 王掌柜脸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张县令凭空搞出这么一通就算了,怎么还让这小姑娘选中了他! 此事实在不妙,今晚·····得用些手段才行了。 月黑风高。 封晚练习了会手法。 这些天来,她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房寒他们也在她的带领下逐步进步之中。 系统:“你看上去很悠闲的样子?想好明天要表演什么了吗?” 封晚:“想好了。” “来一个水上漂浮术吧,这还要麻烦你了。” 系统:“你我之间,不用说麻烦这两个字,等等,有人想要杀你。” 封晚的心瞬间吊了起来。 她身上藏着很多东西,但能够用来防身致敌的东西很少,可以说几乎是没有。 还没等她开始准备,系统又说:“没事了,你继续安心想魔术吧。” 封晚:“啊?” 这怎么回事? 在封氏商铺最隐秘的角落,星点血液泼洒在墙壁上,掩映在杂草中的小路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正慢慢凝固。 暗九朝自己的掌心吹了口气,把已经变成血球的鸽十一放进湖水里随意揉搓着。 鸽十一:咕咕咕! 你又没控制好自己,在外面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暗九眯眼笑:“那人深夜不请自来,自然是要来图谋不轨的。我保护我该保护的人,这有什么不对的。” 鸽十一还想反抗,就被暗九捉住了命运的后颈肉:“比起这个,十一,我觉得你更需要注意一下你的体重。你也不想做一只飞不起来的信鸽,对吧?” 鸽十一愤怒扇动小翅膀! 你这个过分的熊孩子! 这一夜,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些。 打更人正在柳树旁小憩,一个瘦长鬼影悄然在他身边浮现。眼睛半睁半闭之间,打更人彻底清醒了。 何止是清醒,今晚再也睡不着觉了。 打更人心一横,不怕死地看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个人。有呼吸,有心跳,会眨眼,胸口会起伏的正常人。 只是他脸色苍白,双颊瘦削,眼神空洞发黑,嘴唇颤颤。看上去和鬼,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难不成是生魂?来找我做甚?要给我奇遇了? 打更人话本看得太多,直接开始脑洞大开。 很可惜,不是话本里的任何一个奇遇桥段。这像鬼的男人低下头来,声音细如蚊语。 “我最近身边沾了点邪祟,你能请人来帮我解决一下吗?” 此人正是唐之薄,自从他在戏法大会上看到翠柳之后,每日每夜,他的梦中都会出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再过几天后,连白天,随意抬起头来,似乎都能看见翠柳的影子。 道士请了许多人,符箓贴满了整面墙,但问题依旧没得到任何解决,反而还愈发严重起来。 因着他行为举止都变得颇为奇怪,高小姐也逐渐疏远了他。言辞之中皆带着几分冷淡。 情急之下,他听从了朋友的建议,来找打更人。在民俗传说中,更夫能驱鬼,镇邪。 打更人一听这话,乐了。 这不就是封氏商铺吗? 他本想直说,但脑回路一转,又尚觉不妥。封氏商铺平日以普通人的身份自居,肯定也不愿意自己暴露。更何况他们最近琐事产生,约莫也并无时间。 百转千回之间,打更人已作出决定。 “有,不过你可能要等一会。”罢了又再补充一句:“他们很厉害。” 是真的厉害,百鬼夜行,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唐之薄闭上眼睛,许久睁开,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就拜托您了。” 风平浪静的一晚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封晚就拉着大家过来开会。 “我已经想好等下要表演些什么了,但这魔术,我表演起来可能有点吃力。” “房寒。”封晚轻轻唤道:“你愿意来吗?” 正在最旁边长草的房寒一懵:“·····我?” 封晚:“对,你来表演一个轻功水上漂。” 房寒:“漂哪?” 封晚:“浔阳江。” 房寒一顿:“我的轻功没有这么厉害,整个江湖,轻功这么厉害的人,我也未曾听说过。” 浔阳江有多长?站立于江边,人眼的范围,便是两岸的距离。 人类真能漂这么远? 封晚:“没事。” 封晚:“我已经布置好了场地,你只要负责表演就好,还有,注意自己的脚下。” 布置? 她布置了什么? 今日,湖州县的半个戏法圈都被轰动了。 开玩笑啊,听说有人头铁去挑战王家了! 王家是什么?那可是巨山一般的存在,压迫湖州县几十余年,抢各大戏班子的人,打压新兴商铺,早已犯了众怒。 但碍于其家大业大,大家只能忍气吞声。 但现在,现在竟然有勇士愿意挑战王家! 虽然这是家新兴的商铺,在湖州县的根基还尚不牢靠,但这份勇气值得夸奖。 毕竟,王家已经多少年没被挑战过了,所有人一见他们,便投降认输,这主动迎战的,属实难见。 大家都变装,火速前来。暗戳戳地来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挑衅王家。 于是,往四处一打听。 ——是那个在戏法大会上表演钉床的封氏商铺。但他们没有进复赛,而是止步于此。 嘶。大家逐渐品味出些不对劲来。 这是,要算账的节奏啊! 五月的天,风中少了几分缱绻,多了几分躁动。 王掌柜眉头一皱,后面的人赶紧递上来茶水。 “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语气凝重。 “大虎和二虎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昨日大虎摔了腿,可能·····” 王掌柜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他们如果表演不好,他们母亲的药,也可以停了。” “······是。” 王掌柜又抿了口茶,看那两人套着喜庆的舞狮服走上台,憨态可掬的样子,内心又是一阵烦闷。 封氏,他们不该来挡自己的路。 这次的比赛,为了公正与甩锅,官府将决定权,随机交给了三千名群众。 然后大手一挥,开摆。 你们争去吧,我什么也管不着。 这几千个人坐在底下,手里拿着木质特殊竹片,正抬起头,翘首以盼。 看见憨态可掬的小狮子后,人群小小地沸腾了一下。 这可是王家的台柱子之一啊! 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 第21章 过江 梅花桩立于舞台之上。高低错落,长短不一。 巨大的狮子摇摆着身体,憨态可掬。跟着轻快的鼓点一起,不断往前跃动着。 灵活,矫健。 骤然,梅花桩往下倒,刚刚从那桩子上越过来的狮子回头。两只眼睛大大的,脑袋往四周看,不明所以。 看客们都被这蠢萌蠢萌的狮子逗笑了。 倒桩。是舞狮里的一种能够增加欣赏性的技巧,难度大。 王掌柜有些得意地看着封晚,看这人还能临时搞出什么花样来。 结果封晚根本没看他。 封晚拉着大家,一起商议:“房寒,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房寒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冷淡模样:“你放心。” 封晚对他说:“别害怕”末了,又添了一句:“表演,失误和遗憾都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敢尝试。” 房寒正欲张口,两人就听见一声颇为遗憾的声音齐刷刷响起。 “真是可惜,怎么会这样?” “我看他们这次肯定要输了。” “那还不一定,万一封氏商铺也失误了呢?” 封晚看向戏台之上。一个少年从狮子外套里面坠落了下来,正痛的龇牙咧嘴,难以动弹。 另外一个少年连忙过来检查他的伤势。 封晚看着身边的房寒一脸凝重的模样,开了个玩笑:“咱们再严重也不过掉进河里,放心,我给你安排了坐骑,实在不行,你就骑着江豚游过去哈哈。” “·····” 这笑话也太冷了。房寒内心叹了口气,紧绷的内心舒展了许多。 封晚又说:“我可不会像他们的掌柜一样,打骂你们。最多克扣你们的工钱。” 她是一个善良的老板,刚刚她看见那两个少年被王掌柜铺天盖地一头骂,心里摇了摇头。 他们表演完之后,便轮到了封氏商铺。 封晚抬手,脸色和悦:“我们不在这表演,我们要换个地方。” “我们在浔阳江上表演。” 江风徐徐,灯火阑珊。几处画舫发出暗淡的暖光,在沉静的江面飘过。 这里是浔阳江与海江的交汇处之一,但因着河流间落差变缓,淤泥堆积,河床较浅,船易搁浅,所以较为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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