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同寿狡黠一笑,沾沾自喜道:“徒儿就知道依着师父的性子,定是要亲去看看那女子的,所以徒儿当时顺嘴问了一句,那女子现下就住在朝颜阁东面儿不远处那闲置的偏殿里。” 高裕见他一副欠揍的模样,甩了甩拂尘作势要打他:“好你个同寿啊,鬼精鬼精的,竟敢揣摩起你师父我来了!” “欸!师父息怒!师父息怒!师父您准备何时去?那女子不是宫里人,怕是以后要出宫。” 同寿见他师父生气,赶忙转移话题。 闻言,高裕停了动作,理了理衣裳,不急不慢地开口:“哼...出宫?殿下若是真看上了她,她能出得了宫?” 不过何时去他倒是得好好合计合计,万一殿下真被拒绝了,那他去那儿若让殿下知晓了,不是往殿下伤口上撒盐吗? 还是得挑个殿下不在宫里的日子,悄声儿的去探探情况才是。 待在屋里养了几天膝盖,见今日出了太阳,计云舒一大早便搬出矮凳和圆桌,把临摹好的画作摊在桌上去潮,自己则坐在矮凳上给膝盖搽药。 “姑娘,奴婢去小厨房领早膳时,娘娘又让冬霜姐姐拿了些膏药给奴婢。”琳琅提着食盒从外面走来,见着计云舒,扬了扬手上鼓囊囊的小布袋。 琳琅日日去赵音仪那边领膳,一瘸一拐的走姿自然引起了冬霜的注意,略一询问便知道了二人受罚的事。 赵音仪知晓后,带了太医前来给二人看伤,确认她们没有大碍后,才放心离开。 “先放屋里吧,上次的还没用完呢。” 琳琅走近,见计云舒露着一双小腿搽药,不禁瞪圆了眼睛,扔下手里的东西就来拉计云舒的裤腿,紧张的东张西望,嘴里还念念有词。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快,快盖着!若是让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计云舒见这丫头反应如此大,内心不禁好笑,虽然对这古代的礼教约束不太满意,心里却也明白她是为自己的清白着想。 琳琅这急头白脸的模样,倒让她想起了在宸王府老大夫帮她看伤时,在一旁尴尬无措的彩梅。 彩梅......倒是很久没见这丫头了。 计云舒收回思绪,无奈地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去用膳罢。” 二人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偏尖细的男声。 “二位且慢。” 循声看去,琳琅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高内监,小声对计云舒道:“这位是太子殿下的近侍,高内监。” 计云舒一听是宋奕那边的人,心下便有些不自在,也摸不准是个什么来意,便先跟着琳琅规矩的行了个礼。 高裕打眼儿一瞧,左边儿圆脸的姑娘他在太子妃宫里见过几次,右边儿这个儿高些的看着倒是有些眼生,不像是宫里人。 余光瞥见摊在圆桌上的画作,又记起同寿说的那女子善画,心下便确认无疑了。 他走近了些,一边隐晦的打量着计云舒,一边假模假样道:“咱家记得这偏殿闲置已久,是不住人的,你们是哪宫的宫女啊?为何住在这?” 闻言,计云舒隐隐猜测,估摸是那宋奕觉着自己不识趣儿,派来赶人的。 琳琅急忙上前,从腰上取下腰牌,恭敬地递上前:“回高内监,奴婢是太子妃宫里的。这位姑娘是太子妃从宫外请来的,娘娘吩咐在此暂住,便派了奴婢前来伺候。” 高裕随意扫一眼,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落在计云舒身上。 这女子瞧着姿色并不出众,勉勉强强算是标致,跟宫里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比那是差远了。 殿下眼光如此挑剔,连那些红粉佳人都看不上,更别提这种相貌平庸之辈了,定是同寿那同乡听错了。 但做戏做到底,他还是装出一副视察的模样,指着桌上计云舒没来得及收拾的药瓶问道:“那这么些药是怎么回事啊?” “呃,奴婢二人受了太子殿下责罚,太子妃心善,赏下来的。”琳琅硬着头皮如实开口。 高裕听完却是一愣,莫非那日殿下罚的就是她们二人? 那这事就值得琢磨了。 殿下就宠幸过一次芳宝林,可见并不喜欢她,却特意为了她去出头。 依他了解的殿下,可没那么热心肠。 除非真如同寿所言,殿下是被这女子拒绝了,心生不满,这才借芳宝林之事借题发挥,公报私仇? 如此一来,那便能说得通了。 倒是没想到,殿下竟看上了这般普通的女子,许是国色天香见多了,图个新鲜罢。 计云舒和琳琅看着面前神情颇有些奇怪的中年男子,不禁面面相觑。 “公公怎么了?” 计云舒这么突然一出声倒是把高裕吓一激灵,他回过神来,镇定地咳了咳:“无妨无妨。既是太子妃吩咐你们在这住的,那便不妨事,咱家老毛病有些犯了,先走了。” 说罢便一甩拂尘,转身离开。 计云舒和琳琅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收拾完药罐便回屋用早膳去了。 高裕走出不远,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殿门,眼神意味不明。 “咱家得好好合计合计......”
第013章 势利场 酉时正刻,高耸雄伟的扬子楼上传来一阵低沉悠远的钟声,翰林院的各处官员陆陆续续开始散值。 翰林院内,编修何钰隐晦地往周遭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压低了声音,对着身旁的绿袍男子谄媚道:“白大人,前些日子您跟下官说的,帮下官在左相面前进言一事如何了?” 闻言,绿袍男子一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也四处瞧了瞧,见没人听见,而后佯装镇定地回道:“何大人,不是我不帮你。左相说了,这修撰一职得能者居之。你一无功绩,二无资历,还是算了罢。” 说罢,他不顾何钰惊愕的脸色,脚步飞快地出了内殿。 何钰看着眼前脚底抹油,匆匆开溜的人影,恍悟回神自己被骗了。 他怒上心头,急急追上去,一把抓住那绿袍男子的胳膊,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白章平!你这狗娘养的!你在迎春楼收我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事儿办不成,那你把银子还给我!否则我...我便去敲鸣冤鼓,告御状!” 白章平也气笑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姚府不说,没见着好脸还被左相一阵数落,这蠢材还妄想把钱要回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罢! “好啊,你去告罢!官员私相贿赂那可是重罪,老子这乌纱帽不要了也得拉你一起下大狱!” 白章平这副破罐子破摔的狂妄模样,可彻底把何钰给激怒了。 他一把揪住白章平的衣领,猛地一拳招呼在他脸上。 白章平哪肯吃亏,抬脚就往何钰腰上踢,二人就这般你一拳我一脚地厮打在了一处。 守殿门的太监听见声儿探头一瞧,脸色大变,不是说文官不善武么? 这可不得了了,他一个奴才也不敢上去劝,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搬救兵。 “哎哟!不好了!不好了!白大人和何大人打起来了!” 这白章平和左相府沾亲带故,故此屋内众人谁也不敢上前去劝架。 一旁胡子花白的老编修大人,见此等荒唐场面,气得连连摇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此时此刻,姚文卿正在后殿收拾典籍,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叫骂声,他出去一瞧,不禁俊眉一皱。 众人见他出来,皆是眼前一亮,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 这姚文卿是左相府的三公子,虽说是个庶子,可也比他们好说话不是? “欸姚典薄,你快去劝劝二位大人罢!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姚文卿被众人推搡着上前,只能无奈开口劝架:“二位大人莫要再打了,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呃嗯!” 混乱中,姚文卿不知被谁的手肘误伤撞到鼻梁,他捂着鼻子皱着眉,连连后退。 “欸!姚大人?姚大人没事儿罢?”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查看他的伤势,场面一时间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住手!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 浑厚有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是小太监带着救兵来了。 “太傅大人来了!都停下!” 喧闹的殿中顿时安静,厮打的两人也愤愤不甘地松了手。 只见殿门处缓缓走进一个身着仙鹤补子朝服的老人,侃然正色,面目威严。 “翰林院是文官重地,你们要打就脱了官服出去打,别侮了这身官服和这庄严之地!” 太傅赵序锐利的视线在何钰和白章平二人之间来回巡视半晌,在场人皆噤若寒蝉,都缩着脑袋不敢乱瞧。 他视线稍转,看向被众人围着的姚文卿。 “快送姚大人去太医院。” 姚鸿祯的作风他虽不喜欢,但姚文卿这人他并不反感。 谦逊有礼,文质彬彬,看着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收回视线,瞠目对着那互殴的二人厉声喝道:“你们二人,把殿内收拾干净再下值罢!” 白章平虽没少仗着跟姚府那点儿亲在翰林院狐假虎威,可在太子太傅面前,毫无疑问只能乖乖听训,更不必说那何钰了。 从太医院上完药出来,姚文卿抬头看了眼天色,唤来小厮子书收拾笏囊准备下值。 子书一看他家公子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了一跳。 “公子这是怎么了?早上进宫还好好的呢。” “无事,不小心撞了,回府罢。”姚文卿递过笏囊,一跃上了马车。 “公子,端阳公主又送请贴来了。” 子书递上一个朱红的请帖,上面赫然写着“生辰宴”三个字。 姚文卿皱眉扫了一眼,没有去接。 “说我要养伤。不便出席。” 子书一脸为难:“若是说您受伤了,照公主的脾气,她定是要来探望公子的。” 姚文卿罕见的有些烦躁,就算是在没穿越之前,他也没有碰见过如此死缠烂打的女子,可偏偏碍于身份地位他还不能严词拒绝,否则便是大不敬。 他似是妥协般叹了口气:“时辰还早,先去聚宝阁罢。”既是生辰宴,自然不能空手去。 子书了然,唤了车夫调转车头,往城西的方向驶去。 凤仪宫,皇后一脸慈爱地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喜爱与宠溺。 “端阳,过来,到母后这儿来。” 端阳走上前,皇后牵起她的手,抚了抚她娇俏的脸颊,调侃道:“我的端阳如今可是长大了,合该挑选驸马了。” “母后...儿臣还小呢。”端阳好似一脸抗拒,却在联想到某个清隽的身影后,悄悄地红了脸。 “过了生辰可就不小了。怎么样?可有心上人了?”皇后敏锐地捕捉到自己女儿细微的变化,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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