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你在他眼里像一个怪物,披了美丽的皮囊,装着人的模样轻言细语。 你若是看到那幅画,说不定会吓得叫出声来。人脸的背後张牙舞爪,丑陋癫狂,血腥、暗沉、腐蚀、斑驳,如鬼如魔。 第二次见面,是在早晨的餐厅里。你吃得那样的幸福,妖魔吃人类的食物也会快乐吗,克莱斐尔沉默地画了第二幅画,半兽半人,因贪吃僞装成羔羊。 第三次,是他在花园碰到了你。你蹲在地上试图跟玫瑰交谈,你问玫瑰为什麽不说话,是不是天太热口太渴无法开口,你给玫瑰浇水,他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凝望你。 在他的画中,你从兽人变化为了花的精灵。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惜那花精灵是个坏蛋,一边踩着花蕊一边啃食花瓣,还厌弃地觉得不好吃。 或许在他眼里,你只是嫌弃玫瑰才给它浇水。 第四次,你夜里睡不着,在花园里散步走来又走去。那夜月太亮,蝉鸣声声。 他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到你,这一幅画里,你成了林中孤独的女神,月色徘徊下,一道灰白影。 第五次,他即将奔赴的这一次,你不是妖魔兽不是灵鬼神,只是一个夏日悠悠里吃饱西瓜想睡懒觉的女孩。 你是夏日的风,夏日是他的梦。 他没有跟你道午安。
第18章 星际玛丽苏18 昨夜你贪凉,把室温调节器的温度弄得很低,今早一起来你就头昏眼花浑身乏力。 你躺在床上,浑身发软,支棱着起来把调节器关了。 你昏昏沉沉爬到床上去,盖好被子,却怎麽也睡不着,只是一味的晕眩,十分不舒服。 亚度尼斯按照你惯常的用餐时间给你备好了早餐,却怎麽也没等到你的到来。他担忧地来到你的房间外,敲了敲你的门,没有人应。 你没有反锁,他在门外喊了你几声,又等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你烧得脸通红,浑身还发着抖,颈间的热汗将睡裙都微微浸湿了。 亚度尼斯抱你起来,问你怎麽了,你也只是颤抖着,低泣着,说不出话来。 亚度尼斯抱着你去了医院,其他几位兄弟都已经上班的上班,做事的做事,只有亚度尼斯,他只需要一周去一次餐厅即可。 克莱斐尔虽然放了假,但他通常都呆在自己的二楼平层里,不断地画画。吃饭就是喝营养液,维持基本的生存条件,醒了画,画累了睡,睡醒又开始画。偶尔才出来跟兄弟们见见,一起吃吃饭听人说说话。 你的病情不严重,但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平日里你不觉得多吃几根冰糕多放纵一下有什麽关系,可等生病的时候,你才後悔平日里的习惯不够健康。 你躺在亚度尼斯的怀里低泣,浑身肌肉又软又疼,脑袋好晕,嗓子也不舒服。 护士拿着针要紮入你的血管里,你不敢看,亚度尼斯捂着你的眼,你的眼睫微颤着,像被捉住的蝴蝶试图挣紮。 “不要怕。”他的声音低沉,可靠,又带有太阳般的暖意。 所有的兄弟中,或许他是最像大哥的那一个,不是外貌,而是性情,都是那样的可靠而沉稳。 你迷迷糊糊把他当成了奥斯蒙,你小声呢喃出声时,亚度尼斯的心顿时沉郁了下来。 他搂着你,捂着你的眼,你颤抖着怯怕着,为了安抚你,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好似有软刀在心口作画,弯折绵延,留下一道又一道口子,软刀划过後,那血才慢慢地渗了出来。 六个兄弟都知道你对大哥奥斯蒙的依赖,可即使知道,真切地体会到时,疼痛并不会因为知晓而减少半分。 身为弟弟,他理应克制住自己的内心,不要对大哥喜欢的人有哪怕半分的欢喜。大哥不但是亲人,也是恩人,他每一道看向你的明显或不明显的目光,都是对大哥奥斯蒙的僭越。 可如果人真的能够做到完全理性,那就能冒充机器産品。 他搂着你的这一刻,他期望在你眼里的他,只是亚度尼斯。 可他捂住了你的眼,你的心里只有奥斯蒙。 “我在,别怕。”他一声声安抚着你,你感到安心,慢慢昏睡了过去。 午後,克莱斐尔醒来。 第五幅画已经完成,他默默看了许久,却觉得还是不如真人。 他想再见你一面。手上都是油彩,脸上也沾了几滴,克莱斐尔将自己洗净,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一楼,看见已经冰冷的早餐,没有人动过,就那样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四哥做的饭很好吃,他有些可惜,但见你更重要,他走出一楼,去花园。 花园里各色的花灿烂地开着,午後的光笼罩它们,显示出温柔而奇幻的色泽。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仿佛被分割,有一半都洒在了它们身上,而另一半,克莱斐尔私心分给了你。 他没有在这里看到你,去了游泳池,去了草坪,去了健身室……没有,哪一处都没有你的身影。 你是去其他哥哥的房间了吗?哪一层,那麽多的哥哥,你会眷念哪一个? 克莱斐尔想到大哥,他摇了摇头,大哥应该去工作了。 冰冷的早餐浮现在脑海,你这麽贪吃,怎麽会浪费四哥做的食物,连一口都不肯咬,完完整整摆放在那里,任由时光的侵蚀。 克莱斐尔想联系你,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理由,突兀地联系你。 他拿出终端,问了问四哥,这才知道你生病了,你和四哥在医院。 克莱斐尔折了一支玫瑰带给你。 你还昏睡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将玫瑰放在你的枕旁。 你似沉睡的公主沉眠于时光的海洋,他想,可惜他不是骑士,没有爱作舟,驶不到你在的彼岸。 他只是一个默默的观察公主的无名画师。 他站在那头,你睡在这头。 你看不见他的画,他也无法游过来。 画会湿的。 而你,也会醒的。 醒来的时候,他知道,你想看见的只是骑士,只是大哥。 夏天的天气真的很奇怪,明明午後还是阳光明媚,可不过刚到下午四五点就下起了暴雨。 雨特别急,打得窗户淅沥响。亚度尼斯回家做饭去了,他想给你熬一点清淡的粥喝。 克莱斐尔侧头望着雨,不但没有远离,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他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雨就顺着那缝把他的手打湿,不算疼,肌肤一点点湿润,他脚边的地板湿润,头发也湿了。 他喜欢这样的雨,如果不是更想守着你,他乐意走下楼,走下医院,像一个疯子一样漫步雨中。 暴雨打在他身上,将他浑身洗净,而雨中的尘埃和他混在一起,分不清黑白灰影。 他喜欢做这些奇怪的事,毫无意义,怪胎似的。 他慢慢地关上窗户,那条窄缝彻底阖上。克莱斐尔拖着湿了小半的身躯走到你身边,你仍然安睡着,对这场雨的暴烈毫无所觉。 所以他低下头吻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毫无所觉。 你的唇好软,微烫,不是他想象中玫瑰的触感,也不是雨露风。 他无法形容,无法描摹,以至于落下了泪来。 桑灼,他心中念起你的名字,桑灼…… 克莱斐尔的泪落到了你的眼睫上,眼睫轻颤了一下。 然而你没能醒来。 他不是你的王子,你也不是公主。 你们之间,从来就与童话故事无缘。 克莱斐尔不知道,在他吻你的时候,就在这家医院工作的柏宜斯恰好走到了门後。 透过门上的视线观察玻璃,柏宜斯看清了克莱斐尔怎样吻你。 他按住门把的手,骤然攥紧。
第19章 星际玛丽苏19 柏宜斯的第一个念头是冲进去。 把克莱斐尔掀开。他算什麽? 最小的一个弟弟,竟然亲吻大哥喜欢的人。 不过几天而已。 他回来才几天啊,就做出其余哥哥们克制了这麽久的事。 一个怪胎,从来就不合群。只知道画画画,摆弄他无用的画具。 若不是被大哥收养,他现在指不定死哪去,谁家会要这麽一个怪胎,在这个星际里毫无作用的废人。 沉默,永远都是沉默,默默无闻,谁会在意。 他凭什麽亲吻你。 柏宜斯闭上眼,冷静,克制,无论如何,克莱斐尔毕竟是弟弟。 只是你怎麽这麽无用,就躺在那任由他亲。都说了你身体虚,要锻炼要走动,可你就知道躺在别人怀里,难道你那两条腿只是废品,只能放在床上让人扳开。 你能做什麽,不就是依附着大哥,依附在这个家里等着人喂你。 没有人养,就会死。死得凄惨又可惜。 你既无法当好一个将军的妻子,又不能乖乖做一个妹妹。 难道把你切成六份,才能满足所有人。 克莱斐尔已经占据了你的唇,那你能给柏宜斯什麽? 说啊,他站在门後问你。 柏宜斯走进病房的时候,克莱斐尔已经离开你的唇瓣。 他问克莱斐尔:“你的头发怎麽湿了。” 克莱斐尔说下了雨。 柏宜斯温和地笑:“你还是改不了淋雨的怪癖啊。” 克莱斐尔没有回答。 柏宜斯说:“我可以给七弟推荐一个心理医生。大哥太忙,无法关照每个弟弟。现在桑灼又加入咱们家,更是管不到你了。” “别怕啊,心理疾病很正常的,吃点药就好了。”他拍了拍克莱斐尔的肩,“真是湿透了,会感冒的。可别像桑灼那样,躺在那里跟屍体一样,瞧着怪可怜的。” 克莱斐尔退後一步,躲开柏宜斯的手。他只是孤僻,不是傻。三哥明显在阴阳怪气。 克莱斐尔看向柏宜斯,却看不出他温和的笑与眼神里,到底潜藏了什麽。 柏宜斯笑:“七弟真聪明。你吻她,我看到了。” “没关系,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柏宜斯进来的时候,把病床旁的帘子拉上了。 他看了克莱斐尔一眼,随後慢慢走近了你。 他半跪下来,捉住你的手,多麽纤细多麽柔弱,轻易就能折断、碾碎,痛得你叫不出声来。没人保护,你就是这个下场。 可惜你的保护神不在,在场的只有同谋。 柏宜斯低下头,无比细致地亲吻了你的手。那癫狂幻象中的折磨没有出现,他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你。 良久,他才站了起来,对克莱斐尔道:“我们扯平了。” 你的每个指节都被他亲吻,如果不是担心惊醒你,他不介意咬一咬,咬到你疼得只能啜泣。 柏宜斯一直觉得你配不上当大哥的妻子。他突然发现他也无心改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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