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发什么疯?”禅真试图推他却没推动,“昭儿才出生。” 她只想昭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对皇位却没有那样大的野心。 “朕发疯?”他忽然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朕的确在发疯,朕疯了足足两世了。” 禅真因着今世的记忆,一直以为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事他都会无限包容,才有恃无恐地对他冷言冷语,见他如今这副模样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几分不安。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朕?”他爱到深处,眼底几乎生出了一丝恨意,“朕为你不顾颜面,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朕愿意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来,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爱朕?” 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一世不够他以命换来了又一世,明明这一世他已经得到了,她竟还要残忍地收回去。 “为什么禅真?”他摇着她的肩膀咬牙问,“你还要朕怎么做?你说,朕都听你的。” 禅真心中莫名一紧,眼睛酸涩地将要落下泪来。 可她强忍着,以平静的目光注视他:“陛下,不是您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能得到。” “可朕是天子,这天下不该有朕得不到的东西。”他强硬道。 “您不过是执念作祟,”禅真忍着心口的痛意,“已经两世了,我很痛苦,我不想再爱你。” 她这样平凡的出身,本就不该卷进他们父子二人的争斗之中去。 “朕比你更痛苦!”他低吼道。 自从察觉出对她心意的那刻,无数个夜里他被先祖和臣民的唾骂声从梦中惊醒,他骄傲了三十多年,自负了三十多年,嚣张了三十多年,唯独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将自己的一身清名都赔进去。 可那又如何?即便知晓前路是深渊,他还是要爱她。 一世得不到她的爱,他宁愿不要命也要再求来下一世。 “你恨朕?” 他忽然从禅真头上拔出一只金簪,在禅真的惊呼声中交到她的手上。 “朕知晓前世是朕对不起你,朕再赔你一条命。”他紧握住禅真的手腕,将那金簪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禅真拼命抗拒着,终于在金簪即将刺进他胸口的那刻偏转了方向,最终只是在他衣服上落下一道划痕。 禅真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手掌像被烫着一般将手中的金簪甩了出去,眼中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泪。 “你不舍得杀朕?”他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你还爱朕!” 禅真缓缓抬起头,心跳仍未平息下来。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右手。 “啪!”禅真崩溃地流着泪,“你简直疯的无可救药!” 陈定尧缓缓将被扇到一边的脸扭回来,看着她崩溃落泪的模样,目光更加阴暗。 “这是你第一次对朕出手。”前世她再如何恨他也只是言语上嘲讽。 禅真才恍然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大不韪之事。 “陛下要治我的罪吗?”她将有些发麻的右手藏到身后。 陈定尧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幽幽问:“你手疼不疼?” 禅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皱着眉头并未作答。 “朕脸疼。”他生母为皇后,自己在兄弟中也十分出色,自幼便未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禅真没好气道:“那是您该得的。” 若她反应再慢些,那金簪就要正刺中他的心口了,她可担不起谋杀天子的罪名。 “这一巴掌禅真你可是消了气?”他年龄比她大,又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是该让她消消气,“若不够,你再多打朕几下。” 禅真被他搅得头疼:“陛下,您死心吧。” “我不爱你,”禅真流着泪摇头,不知是想说服他还是想说服自己,“我不想再爱你。” “那朕怎么办?”他逼问她,“你答应过与朕一辈子长长久久,绝不能半道将朕撇开了去。” “我后悔了!”禅真瞪着他,“我不要你了!” 下一刻她突然被他狠狠扣住腰,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疾风暴雨般的吻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他发疯似地啃咬着她的嘴唇,手臂紧紧地箍着她,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去,好与他合为一体此生再不分离。 禅真仿佛回到了前世紫宸殿中那荒唐不见天日的三个月,心中恨意上涌,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他闷哼了一声,血腥味在二人相接的唇齿间蔓延开来,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松开她,反而勾着她的舌头往更深处去。 烛火摇曳,二人交缠的影子在墙上融成了一体。 他的手掌从下掀开了她的衣裙,然而在触及到她腿根处却忽然停顿了下来。 他松开她的唇,凌乱的呼吸在如此近的距离彼此交缠着。他知晓自己方才失了控,而禅真的脸上,果不其然带着对他满满的怨恨。 “陛下怎么不继续强迫下去了?”禅真冷笑。 果然再过一世,他仍然改不了自己的本性,先前在她面前的温柔包容不过是哄骗她交心的伪装。 他低低道:“禅真你不要逼朕。” “是陛下您在逼我!”禅真止不住恨意,“我不想爱你,我有什么错?” 凭什么前世今生她都只能活在他的逼迫之下? “朕爱你,朕又有什么错?”他反问。 禅真冷冷地注视他:“你爱我,本身便是错。” 他呼吸一窒,忽然低笑道:“朕宁愿一错到底。” “可我不想陪你错下去。”禅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在他惊恐的神情中将尖端对准自己的脖颈,“陛下,您不想再逼死我一次的话,便回去吧。” “你拿命威胁朕?”他眼中黑潮涌动。 禅真无所畏惧:“那陛下您受不受我的威胁?” 僵持了许久,他终于后退了一步。 “你赢了,”他嘴角几度想扬起却始终做不到,最终只能一挥袖转身离去,“朕不会再来打扰你的清静。” 等他离去,禅真才浑身卸了力,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娘娘!”绿珠头一回见陛下怒气冲冲地从宫里离去,惊慌地进了屋子里寻她,一见她瘫在地上默默流泪急忙将她揽进了怀里,“您怎么哭了?” 禅真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看她,忽然“哇”地一声扑在她肩头哭了出来。 绿珠原本有许多事想问,可见她哭的这般难过,那些话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只是抱着安慰:“娘娘莫哭,您哭得奴婢都心疼了。” 禅真哭得声音嘶哑,心脏仿佛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结束了,今后她不会再因为前世今生的记忆而痛苦了,也不会再受到他的逼迫了。 她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我与陛下终于了断了。” 闻言,绿珠一脸的惊骇。 …… 元昭的洗三礼过后,禅真便开始称病闭宫不见任何外人,连手中的宫权也尽数交到了内务府手里,自己专心在凤栖宫中养着孩子。 众人听闻消息后,原只当皇后娘娘是生产时伤了身子需要静养,却未料到一向对皇后爱重不已的陛下,却在皇后称病后一次未前往凤栖宫去过,一时之间,关于皇后娘娘失宠的消息甚嚣尘上。 被压制地要磨平锐气的后宫妃嫔终于再次躁动起来,然而过往的先例在前,仍旧只有些许胆大的敢付诸于行动。 郭开第三次进殿报道:“启禀陛下,杨才人在殿外求见。” 陈定尧沉心于政务,头也未抬不耐烦道:“干扰政事,拖下去废为庶人。” “奴才遵命。”郭开抹了把冷汗,大热的天他却伺候得战战兢兢,生怕哪天不小心就丢了命。 凤栖宫听到消息后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虽然与娘娘闹矛盾,却始终还是念着娘娘的。 禅真却只轻轻为元昭摇着摇篮,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直到在元昭满月宴到来的前一天,郭开带着圣旨来到了凤栖宫。 “……陈氏元昭,为中宫嫡出,天资聪颖,性行温良,乃众望所归,今特立为皇太子,昭示天下,以定国本,钦此!”
第73章 刀光 接下圣旨后,凤栖宫在沉寂了半晌后,忽地爆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绿珠喜气洋洋地向郭开道谢,又亲自送他走出宫门,回过身才发现禅真一副深思不属的模样。 她叹口气,这几日外面流言颇多,她也跟着心惊胆颤生怕娘娘失了宠,如今看来哪里是陛下不愿见娘娘,分明是娘娘将陛下拒之门外。 “娘娘,陛下还在念着您呢。”她苦口婆心劝说,“您与陛下总不能这样僵持一辈子。” 禅真知晓她有心缓和自己与那人的关系,可他们之间的纠葛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这些她无从讲起,只能皱眉打断她。 “你不必再说了,我不想见他,任他做什么也没用。” 绿珠原以为自家娘娘性情柔软,如今看来也是刚烈的很,即便陛下已经这般让步了,娘娘仍不肯低头。她一个奴婢,偶尔劝劝便罢了,再多言只怕惹了娘娘不悦,因此也只能闭口转了个话题。 “明日便是小殿下的满月宴了,娘娘坐了许久的月子,明日露面可要好生准备一下。” 提及满月宴禅真忽然有些头疼起来,她再不想见到他,可元昭的满月宴她却不得不出席,还有晋王殿下,总是避免不了见面的。 这对父子简直是她的劫难。 思来想去也没有解决之法,禅真只能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晋王并不知晓她已恢复了记忆,即便见了面也应当不会太放肆。 月过中天,元昭的满月宴终于如约而至。 禅真生产后首次出现在人前,装点的格外隆重,头上挽着高髻,缀以珠翠玉饰,眼下的胭脂自然天成,一露面便映得满室珠光黯然失色。 禅真姿容本就冠盖后宫,前日她称病闭宫后,不少人期盼着她此番因生产而颜色大失,如此后宫中才能有他人出头之日,如今一看她眉间虽有些哀愁,可于颜色却无碍,反而那股惹人怜惜之意更浓。 可不见自皇后出现后,陛下的目光便一瞬未从她脸上移开过。即便心中酸涩难言,众人也只能兀自咽下,勉强撑出一张笑脸。 “你来了,身子可好些了?”陈定尧上前牵住她的手。 禅真见他一副温柔笑意,仿佛前些天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不欢而散一般。 众目睽睽,禅真并不愿在这种场合公开与他不合之事,不能让昭儿一生仅有一次的满月宴沦为天下的笑柄。 她未回话,却也没甩开他的手。 陈定尧眼中涌出一丝喜色,牵着她在上位落座。 这样的宴会她参加过许多次,可第一次在他身边感到如此坐立难安。他一边同坐下讲话,一边牵着她的手始终未曾放下,竭力在外人面前做出帝后和睦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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