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沂被扇的脸别向一边,然而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意,缓缓转回脸,神色淡淡道:“您说的对,我是个畜生。” 父皇也是个畜生,他们父子俩一脉相承,没什么不对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淑妃未想他竟云淡风轻地承认了,气的一手捂住起伏的胸口,另一只手指着他,“她是皇后!是你父皇的女人!是害你我母子落尽颜面之人!你怎么敢对她起了心思?你这是不伦你知道吗?” “我知道,”陈云沂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可我控制不住,她本来就该是我的女人。” 无论前世今生,本就该是他先遇见她,是父皇一次次仗着权力将她从自己身边抢了去。不过没关系,他不介意她伺候过父皇,也不介意她给父皇生下了孩子,她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父皇一次次仗势欺人。 淑妃喉头一梗,看着这个不知悔改的逆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陈云沂还在劝她:“母妃,您不要总和她过不去,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单方面对她生了觊觎之心,父皇那边您也不用管,您就和从前一样当作从未察觉此事……” 话音未尽,一个比手掌略小一圈的瓷杯砸在了他脸上,“啪”地一声,破粹的瓷片飞溅开来。他止住话语,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一缕鲜血顿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见他被自己冲动误伤,淑妃忽然紧张起来,急忙拿着丝巾便要上前查看他伤口。 “云沂你伤的严重吗?母妃不是故意的。” 陈云沂一动不动地任她擦着伤口。 淑妃仔细检查了一番,所幸只是被杯沿砸中了眉角并未真正伤到眼睛,才让她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她便想起来他先前那番被打断的言论,心中又涌起一股怒火。 “那女人果真是个狐媚子,迷惑了陛下还不够,竟还转头来勾引你。”她咬着牙,“本宫早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陈云沂早预料到她这与前世一般无二的言论,无动于衷地想这一天果然无论如何也避免不开。 母妃一向不喜她,他是知道的。因为她出身卑微,因为她过盛的容貌,更因为她一入府便受到了自己的专宠。 他最初只是喜欢她的容貌与性情,渐渐觉得与她待在一起十分轻松惬意,便开始上了心,未曾顾及到自己的宠爱会使她如烈火烹油,害她成了母妃和后院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父皇说的不错,是他没本事护住她,所以他选择了暂时放弃,背地里却韬光养晦筹谋势力,可没等到他将她重夺回来的那天,却收到了她香消玉殒的消息。 他无数次后悔那一天的选择,她流泪的面容亦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好在他从父皇自尽一事中察觉出异样,逼玄微道长说出了重生之法,他欣喜若狂,却没料到今世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无所谓,他与父皇不过是前世今生互换了顺序,他要做的左不过多背负些骂名,与得到她相比也算不了什么。 “母妃您错了,”他唇边露出一抹笑,“是儿臣想勾引她。” 父皇都能背着他做奸夫,他也可以踩着父皇上位。 淑妃攥着手里的丝巾,忽然崩溃道:“你疯了!” “儿臣是疯了。”陈云沂不紧不慢地按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母妃,儿臣知晓您想做太后,等儿臣登上皇位必会满足您的心愿,可您也不要阻止儿臣去得到她,儿臣再失去她一次会疯的更彻底。” 淑妃怔怔地看着他偏执中带着一丝癫狂的双目,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陌生,又有一种可怖的熟悉。 太像了,他的云沂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陛下。 这是第一次,她为此感受到了悲哀与绝望。 …… 夜已深,凤栖宫仍是烛火通明。 陈定尧到时,禅真仍未睡下,静静地坐在窗边,明灭的烛火照的她脸庞越发温柔细腻,听见门外的动静,她抬起眼帘来,眸光中掠过一丝惊喜。 一如过往,无论他何时到来,她总是欢天喜地地上来迎接着自己。 没等他脸上挂起笑容,禅真便自顾自地走到他跟前,伸手逗弄起了他怀里的元昭。 “昭儿回来了。”禅真从他身边走过,却未曾看他一眼,神色中的惊喜也并未对着他,而全是他怀中的元昭。 他嘴角刚勾起到一半的弧度瞬间落了下去。 元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接近,立即朝她伸出手要抱抱。 禅真见他站着不动,没好气道:“昭儿既然已经参加完洗三礼,陛下便该走了。” “禅真你这是卸磨杀驴。”陈定尧握住元昭拼命往外伸的手吸引回他的注意力,“你如今连多看朕一眼也不愿了么?” 禅真收到他受伤般的眼神,垂眸道:“陛下既然知晓又何必再问?” 看来示弱这一招也走不通。 他敛下眸,忽然察觉到手指一阵湿意,低头一看原是元昭抓着他的手指往嘴里送。 禅真立即皱起眉,上手将他的手指从元昭嘴里拽出来,一边严厉地教导:“脏东西不能吃。” 脏东西?他顿时被噎住了,却下意识抓住了禅真欲收回的手不放。 禅真瞪他:“你放手!” 他回过神,觉得她瞪着自己的神情漂亮至极。心中越发不想放手,索性厚脸皮到底,低声道:“朕洗过手,不脏的。” 禅真用了点力,却怎么也无法从他掌中抽回手,心中不禁生了怒,然碍着元昭在场却无法太大声发作。 “你说过不强迫我的。”她压低声音,漂亮的双眸中满是控诉。 陈定尧如今谨小慎微不敢做的太过火,只能不舍地松了她的手,却仍未将元昭递给她。 “把昭儿还我。”禅真只能主动向他索要。 “昭儿太过闹腾,”他无奈地解释,“晚上在你身边会吵着你。” 他就是怕她坚持要亲自照顾元昭,宫人们不好拒绝。他总不能夜夜都偷着来,早上再趁她未醒偷着走,几天下来连他都受不了。 “才不会,昭儿明明很乖。”禅真瞪他,哪有说自己孩子不好的,前夜昭儿分明乖乖的一次都没有哭闹过。 结果她话音刚落,元昭就十分不给面子地放声哭了起来。 禅真紧张地伸头去看:“怎么哭了呀?是不是你力气太大弄疼他了?” 陈定尧被她质疑也不恼,沉心略算了算时辰,道:“应是饿了。” 从他抱元昭从凤栖宫离开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时辰,这之间元昭都未喝过奶。 “那你还不把昭儿给我?”禅真气急跺了下脚。 到底元昭身体重要,陈定尧也未再拿他做筏子,小心地将他送还到禅真怀里。 禅真抱着元昭坐到床边,下意识便要解开胸口的衣服,方解到一半才忽然注意到一旁灼热的目光,顿时将衣服放了下去,红着脸道:“陛下怎么还没走?” 陈定尧还念着方才一闪而过的雪腻,然而转瞬间他的目光便沉了下来。 “这两天禅真你莫非都是亲自喂养元昭?” 禅真不懂他为何突然生气:“我是昭儿的娘亲,难道我连亲自喂养昭儿的资格都没有?” 宫中是有规定,婕妤位份以下的妃子生产后不得亲自教养,皇嗣是要立即送到乳母那里的,可她都是皇后了自然是不受限制,何况她也存了私心,前世她身子太过虚弱是未曾亲自喂养过元昭的。 “你自己身子尚还未养好,”陈定尧见她脸上露出委屈便耐心解释,“等你先养好了也不急,暂且先让宫中的乳母带着。” 若是从前,禅真自然愿意听他的。 “我的事不用陛下管。”她神情冷下来,眼中带着抗拒,“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她冰冷的眼神刺得他胸口一痛,“禅真,你当真要如此待朕?将我们之前的回忆一笔勾销?” “我与陛下之间能有什么回忆?”禅真勾起一丝冷笑,“难道是那些你强迫我的回忆吗?” “今世你亲口说过爱朕,”他走上前抓住她的双肩,“朕不信如今你心中对朕毫无一丝情意?” “陛下若不信便尽管试试?”禅真淡淡道。 他微眯起眼,措不及防地弯下腰去吻住了她。 禅真只在被吻上那一瞬轻微地眨了下眼睫,随即目光便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仿佛身前只是一团空气。 她的眼中毫无之前的爱恋与羞怯,与前世被自己强迫亲近时一般无二。 陈定尧握着她的手不禁一紧,心头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此时分明正值阳春四月,他却如同身处寒冬,心中渐渐结了病。 许久之后,他才松开她,往后撤了半步。 禅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此陛下可信?” 他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脸色一片漆黑。 “好,禅真你果然够狠心。” 房中元昭的哭声越发强烈。
第72章 了断 听元昭哭的撕心裂肺,禅真也跟着头疼起来。 “昭儿乖,不哭了。”她轻声哄着元昭,一边瞥了黑着脸的男人一眼。 陈定尧知晓她是要自己回避,他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但还是顺了她的意转过身。 没有了那道灼热的目光,禅真才放心地解开衣服给元昭喂奶。兴许是饿的急了,元昭的力气有些大,让她禁不住疼的发出一声轻哼。 “他弄疼你了?”身后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幽幽问道。 禅真冷言冷语:“与陛下何干?” 一面轻轻拍着元昭的后背,感受到母亲的安抚,元昭的动作也轻了下来。 男人道:“你是朕的皇后,怎会与朕无关?”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禅真被气笑,“难道您以为凭着皇后之位就可以捆住我吗?我从来都不稀罕成为你的皇后。” “可你已经是朕的皇后了,我们拜过天地,上告庙堂,举世无人不知晓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子。”陈定尧庆幸自己在她未恢复记忆前就促成了这一切,即便她如今再如何否认,在史书上那都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禅真回想起在收到立后诏书时内心的惊喜,如今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心情。 等元昭喝的差不多了,在她的怀中渐渐睡过去,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元昭放下,起身对他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她并不想当着元昭的面与他争吵,哪怕元昭此时根本还听不懂。 禅真唤绿珠和乳母进来照顾元昭,自己与他一同到另一边的侧殿里。 烛火明灭,屋顶投下的暗影落在两人的脸上。 “陛下,我不可能再爱你。”她直接了当地对他道。 他眼睛蓦地发红,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力气太大甚至让她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他低声质问,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朕待你不够好吗?还是你对朕不放心,那朕立即下旨封元昭做太子,这样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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