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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家属能随心所欲，我们靠海吃饭，今天要是空船了，你赔不了损失，你这是往哪掌舵呢，那片海域太远了，都快出我们的领海了，还跑？” 大家怨声载道，说林知不够格当船老大，说焦老大老了，竟然听一个小姑娘瞎扯，焦老大一直低沉呵斥，既然相信了，就要相信到底，她再拖延，一会也要下网了。 本来不用跑这么远的，林知的藤枝探知到这片海域有沉船，下网收网的时间，足够她去船上探知一番，沉船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宝贝，上交也是有功劳的。 林知给出信号：“就在这里下网吧。” “这里能有鱼吗？”有人根本不相信。 林知不耐烦：“有抱怨的空，拖网都下好了，今天下大拖网，肯定不会空网的。” 他们现在驾驶的，是公社贷款买的最新机动渔船，全公社都指着新渔船增量创收，船老大压力很大，指挥大家下拖网，平时插诨打科，真等到下网，每个人表情凝重，都在心里祈祷这一网大丰收。 林知也表情凝重，她一边要用藤枝赶鱼群过来，一边要在沉船里搜寻，沉船上没什么金属，金银可以排除掉了，这艘船是机动近代的，上面不大可能有瓷器古董，或许是艘没什么价值的沉船。 这样想，林知尽可能多的驱赶鱼群，沉船没收获，鱼群一定要大丰收。 沉船这边，她打算再去看看船长室，船长室再没收获，那就撤了，藤枝在海底待久了，她也冷得慌。 船长室有尸体，早已腐烂成白骨，不知道是不是船长，保险箱的外仓也腐烂了，但里面的保险柜完好无损，有值钱有价值的东西，只能是在保险柜里了。 林知把这个保险箱卷回拖网里，做好这些准备，她从竹篓里打开塑料布，拿出外套披在身上，跟船老大说一声：“起网吧。” “这么快？这才刚下网。”船老大诧异的询问：“是不是拖一段再收网？” 林知裹着外套，站到避风的船板后面：“正好碰到鱼群，已经爆网了，等没有意义，起网收鱼就回去吧，这趟出来的远，我这会要冷死了，想回家喝点热的糖水。” 船老大和船员们将信将疑，几个抱怨跳脚的，被船老大一顿训斥，然后开始收网。 这种机械拖网，收网不需要人力了，人工只是辅助，所以哪怕爆网也不怕收不上来，前面收的一段都是空网，大家心都悬着，连呼吸都是轻的，这趟如果没有收获，上岸要被其他船只和公社笑话死，笑话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出海竟然指望一个女人来获得丰收，这是天大的妄想，偏船老大信这个。 等看到拖网里密密麻麻堆叠的鱼群，随着收起的渔网浮出海面，船上的人爆发出欢呼声，船老大出海这么多年，也仅仅经历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一网大丰收的情形，他眼眶湿润，神情激动不已，回头看带来好运丰收的林知，正神色平静的坐在甲板上看海鸟，如此定力，这个姑娘不简单啊。 收网收鱼到尾声，船老大在一片喜气中，过来和林知攀谈：“林同志，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公社出海上班？” 虽然海岛很好，出海有收获，可是每天一筐鱼也吃不掉呀。 林知的理由让船老大反驳不出来：“好运气要珍惜着用，焦大哥，你看这一网，抵得上你们一趟出海的量了吧，我也不能天天用，会把运气用枯竭的。” 船老大问道：“你真的是靠运气吗？” 这边的人对理解不了的事，容易往天地鬼神上靠，林知就往这上面说：“我能听见你们听不到的海浪声，算是能和大海沟通吧，之后呢，如果你们同意，我一个星期上一次船，保证出海的那一趟，都有今天的收获，要一筐鱼当报酬。” 对比这一网的收货量，一筐鱼太微不足道了，船老大自己能做主：“那我给你挑一筐好货。” 林知把竹篓里的雨披、保温杯拿出来，留个空竹篓：“要一半海虾海蟹，吃个新鲜。” “行，我给你捡大的，这是你应得的，不会亏了你。” “焦老大，你快来，鱼堆里有个铁箱子，怕不是什么宝物吧？” 满仓丰收的鱼已经叫大家兴奋不已，还多捞个箱子，拿东西把箱子上的堆积物擦拭干净，花纹精美，一点铁锈都没有，应该不是铁的，看不出什么材质，但这么好的箱子，用来装的东西不会普通。 船老大有点见识，很兴奋：“这东西要是上交，开出对国家有用的文物，我们是会受到表彰的，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一船十来个人，不会所有人都一个想法，有人起了别的心思，小心翼翼：“焦大哥，船上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不如把箱子开了，看看里面是什么，这大海茫茫，不会有人知道的。” 说得好几个人心里都赞同，船老大看大家的表情，心情沉重，心想人心不足，箱子里还不确定有东西，就开始商量私吞了，那万一要是不得了的宝贝，这十来个人，谁能保证不跟家人朋友提一句，或者喝醉酒说出来，到时候不但没有功劳，还有罪。 船老大看向林知，问道：“林同志，今天没你带路，我们不会来这里，可以说，这一船的鱼和箱子，你占了大功劳，你怎么看？” 林知一本正经：“焦老大，你这不厚道了，我这人是很自私的，你们要分宝贝，我跟着分一份好处，我分了自然闭嘴不说，你们要上交，我跟着分一份奖励，也不会有意见，你们自己商量决定吧。” 船老大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着这一趟的收获是你的运气带来的，你不做主，那我们商量着来。” 对着这个一尺见方的箱子，船老大跟几个人说：“就算里面装满了黄金，能有多少呢？而且看分量，不像装了金银，应该是重要文件，对沉船人重要的文件，对我们一点价值都没有，搞不好还会遭祸，我们是靠海吃海的渔民，真有这么大的福气，怕是接不住，别回头好处捞不到，还招来祸事，那就悔不当初了，要我说，这箱子上交。” 船老大一分析，有人附和：“我赞同焦老大，十多个人，十多张嘴，十多个心思，谁敢保证没人和亲戚朋友提一句，只要有一个人张嘴了，全岛也就知道了，我不是信不过大家，你们有谁是不喝酒的？醉酒后，谁能管得住自己那张破嘴？” 这话说得大家一个激灵，没人再反对上交了。 林知对船老大的理智和魄力还是佩服的，是人都贪心，船老大有自知之明，什么东西能贪，什么东西不能沾，和林知一样。 …… 这一网已经比换了机动渔船最好收获的一次还要丰收，大家整理拖网的、分鱼装篓的，驾船的，分工明确，林知这会什么都不需要做，她打开了保温杯，喝着周成风半夜灌好的热豆浆，他加了糖，微甜温热，喝了浑身都舒服。 回到码头，今天等的人格外多，叶双花带着小南在码头翘首以盼，好几个交完货的船老大都没走，等着看焦老大这条船，会不会因为带个女人，就多些收获，那个包扎了腿拄着拐，还单腿站着的吴老四，也正等着想看空仓的笑话。 先下来几个人搭运输带，吴老四急切的问：“怎么样，今天比昨天还差吧，我就说不能带女人，还没上船我就受伤了，这不吉利啊。” 其实他落海前的小动作，有人看到了，船上那么一说，平时看不上他的船员，在大丰收后，更看不上他，没人正面回答，只说：“你都等了一上午了，还差这一会吗，靠边点，别碍事。” 等到一筐筐的收获顺着运输带滑下来，绵绵不绝，人群的惊叹越来越大：“我的天，今天最好的船只也没这多，破纪录了。” “焦老大带领的这条船，今天的收获是昨天的两倍了吧？” “不止，昨天他们公社倒数，今天要拔头筹了。” 吴老四已经被挤到边角，差点又掉海里，他个头小，垫着脚也看不到，猛然听到说什么宝箱上交的话，急得抓耳挠腮，想挤进去，挤不过手脚健全的，被人撞回去，疼得哇哇叫也没人听见，淹没在一片惊呼中。 焦老大很慎重的把擦拭干净的箱子，给水产部的负责人：“肖同志，这是跟着拖网一起拖上来的，我们不敢动，你们水产部的领导们，交给有关部门吧。” 焦老大这么做，有两个原因，渔民吃饭靠的是大海，上交了箱子，最多就是奖励公社和个人，还是要出海捕鱼，还是要和水产部打交道，把箱子给水产部，把好处分一点给他们，跟水产部搞好关系，日子好过些。 肖长岭肃然起敬，又觉得责任重大：“焦同志，你们的觉悟，我一定如实和领导汇报，写在报告里。” 焦老大想重点提一下林知，四下张望，发现在一片热闹中，林知已经提着她满满一筐的报酬，带着老人孩子挤出人群了，但也要把林知的功劳报上去。 焦老大跟水产部的肖长岭，说林知怎么带他们找海域、怎么自信的能爆网、以及一个星期只出一次海的事都说了。 …… 今天码头上看热闹的人太多，一个箱子又让看热闹的情绪激动，林知怕挤着老人孩子，背着满满的竹篓，带着他们挤出来，叶双花被今天丰富多样的收获惊呆了，又是鱼又是虾，鱼的品种还多，好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小知，今天不能再送邻居了，搞成习惯，哪次不送就得罪人了。” 林知背着几十斤的海货，欣喜中带着淡淡的小骄傲：“再怎么吃，也吃不掉这么多，哎呀，可怎么办呢？”得意完自己都想笑话自己。 小南看着想越狱的大龙虾，突然想到福利院：“妈妈，我们能送一点去福利院吗？” 林知觉得是可以的：“那就现在去，送了再回来。” 叶双花之前就想去福利院看看了：“也好，这样他们中午能吃上。” 三个人去到福利院，曾红萧一看孩子们的恩人来了，忙和喋喋不休的女人说：“表嫂，你别说了，救了孩子们的恩人来了，我得接待。” 况咏梅看一眼，认出了林知，这几天岛上都是她的传闻。 她不死心的拉住曾红萧继续强调：“弟妹，我说的你考虑一下，你一个寡妇，家里表哥表弟妹夫公公，那么多男人实在不方便，我给你介绍的这个真的不错，不成就算了，但你要去都不去，谣言可就不知道传成啥样了。” 曾红萧气的闭了闭眼睛：“表嫂，那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 曾红萧是林知的嫂嫂，她叫表嫂的人，那也是路家的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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