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肆回来时,落染正蹲在白玉的小窝前,一只手轻抚它的脑袋,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待她走近了,才听清: “白玉,都是我不好,忙着做事把你忘记了,害你受了伤害……” “你是不知道那黑狸可凶着呢,听闻别的宫里好些宫女太监都被它抓伤咬伤过,可是没人敢吭声,谁让它的主子是淑妃娘娘呢……” “今日真的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殿下已经替你报仇了,那黑狸……它不会再伤到你了,只是你刚来,可能还不知,殿下同淑妃娘娘不合,也不知这次会挑起多大的事,更不知外边的人如何议论殿下……” 说着说着,落染的语气慢慢轻快起来:“不过我们要相信,殿下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毕竟她可是靖安呢!” 第47章 要怎么才能跟他在一起 宫宴设在了乾清宫,泱肆待落染为自已梳洗打扮过后,故意拖到了最后才缓缓步行前往。 于是她在乾清宫外,遇见了同样姗姗来迟的江衎辞。 泱肆微怔,她分明记得前世的宫宴,这个人是并未出席的。 不止是宫宴,可以说是无论什么场合,都几乎不可能看见国师的身影。 除了圣祈这个盛大的仪式之外,也只有皇帝特召能让他出现在皇宫了。 也正是如此,在过去的十余年里,泱肆见到这个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对面的男人,微凉的目光在触及到她的脸庞之后,又缓缓下移,颔首行礼,淡声道:“殿下。”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和语气,似乎没有什么能穿过他冰冷的皮囊,抵达他的内心。 可泱肆就是相信,他的心一定是炙热而滚烫的。 半晌未听到回应,江衎辞复又重新掀起眼帘,却见小姑娘眨巴着一双水眸望着自已,嘴角下耷,连带着整张小脸都拉下来。 模样委屈得很。 今日之事早已听说,他还是出声问道:“殿下何故如此看着臣?” 小姑娘三两步上前来,也不管这周围全是宫人,不管身后落染惊诧的目光,在他面前堪堪停下来:“莫辞,我没有照顾好白玉,让它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话是这么说,那语气却比小狐狸还要委屈。 就好像受伤的是她,而当场摔死那只黑猫的又并非她本人。 江衎辞下意识抬起手,欲要扶一把这个冒失鬼,好在后者尚能控制住自已并未撞上来,他的手在伸出之时不再往前,虚握成拳停在胸前,声音没什么变化:“殿下只需照顾好自已便可。” 也不知道是什么哄住了面前这小姑娘,原本委屈巴巴的嘴角慢慢上扬,溢出笑容来,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那你等会儿宫宴散后要同我一起去未央宫看看它吗?几日不见,它应当是很想你的。” 这人总是前后不一。х 觉得白玉太黏着他要把它带走的人是她,说白玉会想他让他去看看的人也是她。 他垂眸,想说那是她的宫殿,他进去不妥。 有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阿肆?” 江衎辞越过她的肩头看过去,是大皇子从里面走出来,大抵是宫宴快开始了,来寻泱肆的。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再看两人之间的距离,面上疑惑:“国师大人也在此?” 面前的人闻声回身望去,那缕清香从跟前散开,小姑娘的身影急切走向身后的男人,扶住他的手肘,“皇兄,外面这么凉,你怎么出来了?” 魏清诀冲她微微一笑,嗓音一贯温和:“我看宫宴都快开始了,还没见着你人,就想着出来瞧瞧。” 小姑娘嗔怪道:“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我又不会走丢的。” “你还说呢,不就是怕你走丢?” 魏清诀笑得宠溺,真把她当个孩子一般,随后又望向一旁的江衎辞,道:“阿肆怎和国师大人在此?” 被暂时遗忘的男人脸上神情浅淡,听得被问到的小姑娘回道:“皇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白玉就是国师赠与我的!” 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落染心中恍然大悟,也更加确信了自家殿下是真心喜欢国师没错。 因为殿下不是冲动之人,绝不会意气用事又一次公开与林淑妃作对。 而同样听到这话的魏清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样,教人难以看清。 “原来如此。”他向江衎辞拱手道:“听闻前些日子是国师大人在黎塘救了阿肆,清诀还未亲自谢过国师。” 江衎辞眸中的神色辨不清:“不过是举手之劳,大皇子无需挂心。” “国师哪里话,阿肆是清诀最疼爱的妹妹,若不是国师及时出手相救,只怕阿肆会病得更厉害。”魏清诀道:“看来因着当日一事阿肆同国师大人结成了好友,清诀心里甚是高兴。” 江衎辞微微侧眸望向他身旁的泱肆,道:“大皇子言重。” 多一个字也不曾说。 泱肆再次挽着魏清诀,往里走,“先进去吧!就别在这耗着了。” 然后又回头冲江衎辞做了个鬼脸。 …… 接待使臣的宫宴,该到的人基本上都得出席。 可是江衎辞的出现,却让众人都为之震惊。 国师,是整个朝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官职,同时也是最为清闲的职务。无需早朝,无需处理政务,清闲自在,却又受所有人尊敬。 就连帝王,都对这个青年国师十分敬重。 泱肆一辈子没弄明白为什么。 她自小艰苦习武,在战场上英勇奋战不顾生死,才换来众人的尊重和一声由衷的靖安殿下。可是这个人,突然间就出现在金銮殿的大殿之上,自此之后,名利兼收,高高在上,奉为神明。 她那时年幼,只觉得自已心中是有些嫉妒的,甚至一开始见了他,傲气得不肯看他一眼,昂着头就要走。 可是那个人啊,会停下来,轻轻低下头,声音也极轻,像空中飞扬的柳絮:“殿下。” 可是当柳絮飘在京上湛蓝的天空时,她却没见过江衎辞。 恍神之际,听到有人唤她:“小殿下!” 她偏过头,是慕诺,而他身旁坐着的,除了慕丞相之外,竟还有慕蔺。 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前世这两兄弟也是并未进宫来的。 泱肆点头示意过后,魏清诀携着她入座,江衎辞也在他们对面落座。 殿中奏乐请宴,众人向宫殿上方的帝王和太后行礼。 起身时,魏清诀在她耳边轻声问:“阿肆方才在想什么?” “嗯?” 泱肆彻底回过神来,目光投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他正端坐着,一只手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好似泛着冷白的光。 “皇兄,我在想……我要怎么样才能和他在一起。” 这个人那么遗世而独立,而她沾染了这世间所有的世俗与丑恶,要怎么,才能配得上这个人。 她的声音很低,加上乐声交织,魏清诀没怎么听清一般,又靠近她一分:“什么?” 宫人在各自的矮桌前端放了各色美食,宫宴开始了,纪越在这时举起酒樽站起来,遥敬魏明正,“感谢大北的招待,纪越敬北皇一杯。” 第48章 这里不是寻常百姓家 魏明正也端起酒樽,面上虽然带着笑,但大国皇帝威严不减:“世子多礼,不知近来夜郎王可好?” 纪越浅酌一口杯中的酒,道:“北皇挂心,皇叔身安体康,只是近来国事繁忙,实在难以脱身,便派纪越前来大北朝圣。” 夜郎王是纪越生父的弟弟,在纪越幼年时便被人陷害而死,他则被接入王宫中,由夜郎王一手栽培长大,是其心腹。 纪越的这个皇叔,不会只满足于夜郎那一方国土,因此纪越此次前来的目的,自然也不仅仅是参与圣祈那么简单。 给皇帝敬完酒,纪越又一一向其余众人敬酒。 敬完皇帝太后,便是江衎辞,“这位便是大北的国师大人吧,果真是如传闻中一般,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泱肆微凝着眉,见江衎辞头都不曾抬过,只举起酒杯,在唇边碰了一下,比纪越之前喝的每一次都要少。 泱肆便舒展了眉头,纪越已经转向了他们,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度:“靖安殿下身体欠安,还是少饮些酒为妙。” 魏清诀已经细心地倒了杯茶水,泱肆接过来,笑道:“既是如此,阿肆同皇兄便以茶代酒,恭迎世子。” 纪越抿下一口酒水,“二位殿下兄妹情深,倒是令我着实羡慕。” 泱肆放下茶盏坐下来,“世子足智多谋,才华盖世,亦是令阿肆艳羡。” 此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前世的她毫无防备,教这人暗中杀害了被关在天牢中的西凉亲王,使两国再次挑起战争。 夜郎则是坐收渔翁之利。 前世那些大大小小难以平息的战事,就是从今年的圣祈开始的。 只不过这一次,泱肆不会再让那么多将土跟着她战死沙场了。 这是她重来的意义。 “靖安殿下过奖了。” 纪越显然亦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却似并未察觉一般,坐下后又道:“来时便在途中听闻大北即将立新后,今日怎的不见那位娘娘?” 既是听说了要立后,又怎会不知这些时日因为立后而引起的风波。 大殿之中寂静了片刻,听得上方传来一道苍老但有劲的嗓音:“新后卧病在床,不能亲自前来迎接世子,还望世子海涵。” 众人循声望去,太后神色庄重,语气强硬,分明教人听出里面的微愠。 “哈哈,倒是我多嘴了。”纪越大笑两声,又道:“只是不知原来大北气候如此寒冷至极,令这么多人生了病,诸位可都得注意身体啊。” “世子无需担心,”魏明正顺着接了话:“朕已吩咐人准备好了御寒的用品,不会让世子在我大北待得不痛快。” “如此,便谢过北皇了。”纪越拱手,又道:“今日我从夜郎带来进献北皇的三个美人儿舞姿优美,可供大家一起观赏。” 言罢,他拍了拍手,今日出现在金銮殿的那三个美人踩着碎步进来,伴着悠扬的乐音在殿中翩然起舞,暂时中止了众人的谈话。 魏清诀在泱肆耳畔轻声问道:“阿肆可是对那世子有何看法?” 知长公主者莫若魏清诀,她无需过多的表现,也无需过多的话语,他就能看得出来她对纪越的敌意。 泱肆低头吃菜,用咀嚼的动作掩盖自已说话的唇形:“皇兄,此人目的不纯,你小心他一些。” 魏清诀面上的神情微顿,而后道:“好。” 直至宫宴结束,泱肆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对面的江衎辞身上,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眉眼低垂,几乎不怎么动筷,即使端起酒杯,也只是为了让自已看起来不是呆坐着一般,只是送到唇边,停顿片刻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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