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平复后,她自衣襟处取出一块玉令。 “这是荣亲王的令牌,皇后娘娘亲手相赠。有了它,他的那些旧部定会依言听令。而这…” 张贵妃又自内室取出一张信笺,“这是祁国听我命令的官员,未在名单上之人皆有反叛之心。” “没了内患,桑姑娘需要担忧的便只有外邦蛮族的入侵了,对此我无可相帮。” 说罢张贵妃淡然一笑,将眸光望向了伫立在一旁的宋言亦,她眉眼深情,似是在透过他瞧着他的父王。 “你同他的眸眼颇为相似,看似深情实则绝情。其实…就算并无怜惜,只是将我放在府中当个婢女也好,我便不用受这鞭笞囚困的折磨。” “可是…即使如此,他都不愿,他说他的娘子会不开心。” “哈哈哈…” 凄凉绝望的大笑后,张贵妃毅然决然冲向了手持云曦剑的宋言亦,她义无反顾将剑刃插入了自己的腰腹。 “宋明煦,我将自己的命还给你。” 一袭明黄繁贵锦服的张贵妃倒在刺目的鲜红血泊之中,在停止呼吸的前一刻她仍回忆着十年前的良江山一战。 那一战,威武勇猛的淳亲王破了她的驱蛇之术,却又将她从万蛇窟中救起,留了她一命。 如若她死在那时多好,便不会痛苦绝望如此多年,亦能死在最为仰慕的宋大将军怀中。 张贵妃没了气息后,桑灵与宋言亦将时芊安顿好,疾步行至永正殿。 在威严肃穆的龙椅前桑灵用张贵妃给了玉令震慑住了前来救驾的荣亲王旧部,而后又下令让围守在皇城的乌思舫教众,困住了意欲反叛的官员。 此后再无祁国,只余乌思舫。 舫内律令皆由桑灵颁布,女子无需遮面挡手,可任意进出宅门亦可来往与市集之间,凡受冤屈者皆可报官,她们可以谈笑说闹,可以有自己的所思所想,可以大胆无畏地去做自己想做之事。 此外,女子与男子享有同等进入学堂的资格,女子亦可在朝为官,亦可上阵杀敌,她们永远享有与男子同等的权利。 若有男子依照过往律令,肆意折辱打骂女子,将女子当做物件转让买卖,杀无赦!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而今乌思舫百姓富足康乐,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皆因一条条公正革新的律令受益颇丰,他们个个面上都洋溢着喜悦,唯独宋言亦一人愁眉苦脸,凄楚可怜。 因为灵儿自从出了祁国皇宫便再未搭理过他! 迎着皎洁的月光,宋言亦独自一人枯坐在院中黯然神伤。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云曦剑,目中皆是备受冷落后的委屈与凄楚。 灵儿定是因那日瞧见他浑身是血生了畏惧之意,定是厌恶他满手血污,定是在为张贵妃之死记恨他。 虽然他也存了报仇雪恨之心,可张贵妃那日明明是自己撞到他剑上的。 灵儿凭什么不理他,凭什么不许他接近,他就知晓灵儿瞧见他持剑杀人后定会离弃他! 宋言亦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甘,正欲强行闯入厢房将人掳走时,一袭鹅黄裙衫的桑灵缓缓自屋中步出。 ----
第110章 上境坊终章 ==== 瞧见桑灵,宋言亦目中的偏执与狠戾霎时消散,只余委屈与无助,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即使被厌烦仍执拗地想同她待在一处。 “灵儿你已经整整五日未搭理我了。” 尾随在后的宋言亦扯了扯桑灵的衣袖,却被无情拂开。她转身瞧了瞧眼前人的眉眼,不知为何越瞧越生气,却始终一言未发,只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明明是张贵妃自己撞到我剑上的,我又没错。” 宋言亦慌措不安地解释,可桑灵只顾着往前走,并未搭理他。 他急走几步跟上,低声下气告饶:“灵儿你理理我,你这样我好难受。“ 即使委屈求全至此,桑灵仍心肠冷硬一步未停,路过廊道弯末处时还快走几步将宋言亦甩得远远的。 可下一瞬那道墨青的挺拔身影便出现在眼前,宋言亦面上的委屈变成了执拗,欲要将桑灵掳走后藏起来的心思达到了顶峰,只要将灵儿困在自己觉着安妥之地,他便再也不怕她离弃自己。 即使如此灵儿会生气,会不搭理他,可而今她已经不搭理自己了不是吗? 宋言亦周遭的气息变得阴冷可怖,桑灵抬眸便见那人眸中浓烈的占有欲,如此这般像极了那日欲要将她困在鬼王堆地牢的狠戾疯狂。 “宋言亦,你不许乱来!” 他还未动作她便已预感到不对劲,眼前之人定是存了歪心思。 “灵儿你终于理我了。” 听闻灵儿唤自己,宋言亦眼巴巴凑了上去,愉悦欣喜的双眸中只余眼前人小小的身影。 可他被无情推开,连她的手都没牵上。宋言亦觉得委屈又不甘,不管不顾地上前将人紧紧锁在怀中。 “宋言亦,你而今越来越不顾及男女之别了。” 怀抱过紧桑灵拼命挣扎,但宋言亦不肯放手不说,还没羞没臊地愈加贴近,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窝。 温润的薄唇贴在她颈部柔嫩的肌肤上,因而他的嗓音闷闷软软的,”灵儿定是因我杀了祁国皇帝所以不理我。“ “灵儿连祁国皇帝都心疼,却唯独不心疼我。” 耳边蛮不讲理却又理直气壮的嗓音让桑灵颇为无奈,她微叹了口气,严肃提问: “宋言亦,你从何处瞧出来我心疼祁国皇帝了?” 宋言亦被问住,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明明心虚理亏却还霸道地将怀中之人越箍越紧。 “宋言亦,你放开我!” 怀抱紧得难受桑灵欲要挣脱,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宋言亦急得眶目通红,“不是祁国皇帝,那便是灵儿不喜我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越说越不安无助,将人搂得更紧,“灵儿定是厌恶我双手沾满鲜血,不要我了。” “我没有..." 许是桑灵的声音过小又或是宋言亦陷入被离弃的恐惧中太过害怕,他并未听进去她的安抚,双目攀上惊慌不安,越加贴近了怀中之人。 可如此贴近只令他愈感空虚,苦闷与钝痛侵袭四肢百骸,他不知如何排解只得难耐地在她肩窝处乱蹭,再一遍遍不知停歇地祈求她的垂怜, “灵儿你不许不要我。” “灵儿明明说过不会离弃我。” “灵儿以后我绝对不轻易以剑指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灵儿...” 他的不安与恐惧太过明显,桑灵清晰地感受到肩颈侧的湿润,她连忙伸手抱住了他,贴在他耳侧温柔安抚: “我没有怪你以剑指人,也没有怪你杀了祁国皇帝,你别多想。” 即使张贵妃不是自戕而是被宋言亦所杀,她都不会怪他。父母血仇不共戴天,如此痛彻骨髓的仇恨,她不可能让他慈悲怜悯。 “还有,我不会不要你的,别难过了。” 她将他深埋在她肩颈的脑袋抬起,轻柔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晶莹,继而未作犹豫地吻上了那双委屈可怜的双眸。 满目通红还泛着水雾的眸子立刻溢满惊喜,宋言亦不满足于如此这般蜻蜓点水的吻,胆大妄为地愈加欺近,却再度被桑灵无情推开。 “灵儿~” 宋言亦不情不愿地唤她,言辞中皆是怨怼与不甘, “你为何不继续亲亲我了。” “你快亲亲我~” 相对于他的急躁难耐桑灵颇为冷静,她退出他的怀抱严肃质问: “那日从永寿殿离开,我不是让你在鸣翠阁等我吗,为何独自一人前去寻仇?” 那日她有多担心他被皇宫内的侍卫围困住。 宋言亦知晓自己没理,只得乖巧温顺地作答:“我回鸣翠阁便想通了老宫女之死的关键,于是...” 于是被仇恨冲昏了脑袋,只想手刃仇人。 最后之言宋言亦吞吞吐吐并未诉完,但桑灵不用听也知晓他当时所想为何,心中顿时攀满无奈。 “凑在我身旁时潘卓说了那么多,你未发觉任何端倪,独自一人回到鸣翠阁便什么都想通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对于桑灵的质问,宋言亦一点也不觉得羞愧,甚至十分理直气壮,“那还不是因为灵儿。” 因为她? 闻言,桑灵顿时来了气,怎会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宋言亦,为何与我有关了,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瞧见灵儿生气,理直气壮之人再也不敢理直气壮,低垂着头小小声应答: “在想灵儿啊。” 桑灵:“.......。” 见桑灵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不搭理他,宋言亦委屈得不行快步跟上, “灵儿,这怪不得我,我又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你在我身旁我脑袋就昏昏沉沉的。” “灵儿,你方才还说不会不要我,而今又不搭理我了。” “灵儿…” 唉... 宋言亦可怜无助的嗓音令桑灵顿住了离开的步伐,牵着他的手返回子松阁的内院,“快去歇息吧。” 眼前人眼睑乌黑,似是因她的冷落这几日都未好好歇息,桑灵心下不忍,轻叹口气,看来以后不可再随意不搭理他。 宋言亦还沉浸在灵儿牵着自己手的喜悦中,掌心却倏地空落落的,他自是不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房歇息。 “灵儿这几日不搭理我,是因我未听你的话待在鸣翠阁吗?” 她如此着急赶他回去,定是还未完完全全原谅他。 “不是。” 瞧见他凄楚可怜的模样,这几日的芥蒂便不再是芥蒂,她不愿多解释只想让他回去好好睡个觉。 “快回去吧。” “不要。” “快回去。” “不要。” “回去!” “不!” 唉… 最终还是桑灵妥协,将人拉至院内的石桌旁坐下。还未落座她便瞧见案台上明晃晃搁着一把宝剑…云曦剑。 “你就随意将剑落在这?” 他不是视剑如命,极为爱惜吗? “那还不是灵儿不搭理我。” 他忙着去追灵儿,哪有功夫去管这把剑。 再次莫名其妙被责怪的桑灵:“……。” “灵儿这几日为何不搭理我?”宋言亦极为执着,不想同桑灵之间存着任何芥蒂。 桑灵认真地瞧着眼前人的眉眼,想起了张贵妃临死前的那句话, “宋言亦,张贵妃说你与你父亲颇为相似。你会同他一般绝情吗?” 明明搭一把手便可避免张贵妃坠入那生不如死的深墙高院,但淳亲王却将她推给了祁国皇帝。 未曾想桑灵在意的是这个,宋言亦似是陷入过往的回忆有片刻滞愣,回神后颇为认真地望着眼前人: “我父亲或许愚忠,但他绝非绝情之人,他对阿母颇为痴情,所以只顾及她的感受,目中心中再无其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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