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治愈之机,宋言亦定会失望难过,可她又不甘白白放弃。 犹豫再三桑灵还是诉出了口中之言, “凤城一役宋言亦被敌军推入了悬崖,他深受重伤筋骨尽断,虽被人救下可武功尽失。浦神医您见多识广,帮忙瞧瞧宋言亦到底是何处有恙。” 闻言浦神医蹙紧了眉宇,伸手去探宋言亦的脉搏,却未料到眼前人猛然将手抽离,不许他碰。 “桑姑娘这…” 瞧着浦神医困惑的双眸,桑灵唇角开开阖阖不知如何解释,因为她也不懂宋言亦为何如此抗拒诊治。 她面色温柔,坐在宋言亦身侧轻言细语安抚:“宋言亦,别怕,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比现今差不是吗?我会永远陪着你。” 宋言亦瞧了瞧眼前的浦神医又将目光投在桑灵身上,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询问: “灵儿,无论如何你都会陪着我,不会不要我,是吗?” 桑灵满目诚挚,十分认真地点点头,“自是。” 宋言亦这才犹犹豫豫…目光躲闪…心虚胆怯…极其不情愿地将手放在了案台之上。 浦神医闭目把脉,把着把着倏地睁开眼瞅了眼宋言亦,而后一言未发继续把脉,未及一刻他皱着眉头又瞅了眼宋言亦,瞅完继续将手搭上。搭上后不久他再度睁开眼瞧了瞧,瞧完后再接着把… 直至… 直至半个时辰后,厢房内响起一声浓重的叹息,“唉…实属老夫愚昧,实在瞧不出宋公子何处有恙。” 想不出治愈的法子倒是可以理解,浦神医医术了得怎会连宋言亦身子骨何处有恙都瞧不出? 桑灵心下困惑以至于用晚膳时还向楚宣与楚凝提及了此事,楚凝听后方入口的粥整个呛了出来,红着眼咳嗽许久才平复好心绪。 思及那日被宋言亦抵剑威胁,楚凝气愤难平,于是佯装不知故意发问: “桑姐姐我也觉着奇怪,浦神医医术超群竟连宋公子武功尽失如此重的伤都瞧不出,也不知是宋公子没病装病,还是浦神医医术退步了。” 医术只会随着日子的推移越来越精进,怎会退步,桑灵随即摇摇头, “浦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怎会退步?” 方说完她便顿住,倏地想到什么似的猛然立起,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她四处寻找宋言亦欲要兴师问罪,走到一半又顿住脚步,万一…万一是她误会了宋言亦,那人并非没病装病怎么办? 她不可冲动行事,需找人验验真假才可。 正想着桑灵便瞧见立于一片竹林阴影下的潘卓,那人一瞬不瞬望着头顶光影斑驳的竹叶,不知在为何忧愁,面色并不欢愉。 “潘卓,你偷偷摸摸在此作何?” 突然而至的声响吓了潘卓一跳,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语气不善地回驳: “桑灵,我怎就偷偷摸摸了?” “好好好,没有偷偷摸摸极其光明正大。” 她而今有求于人,不得不忍气吞声,“潘公子如此不开心,不知想不想做些开心之事?” “譬如?”潘卓剑眉紧蹙,目中颇为警惕。 “譬如而今宋言亦武功尽失,你正好可以报一报当年被打之仇。” “桑灵,你会有如此好心?” 就算真的好心又怎会忍心让宋言亦受伤? 潘卓自觉有诈,警惕地退后一步。桑灵随即耸耸肩,不在乎回道:“明日申时我会将宋言亦约至此处,若你想报仇可蒙面前来。但是不许用剑,亦不可伤及人命。” 言毕她抬步离开,却被人唤住:“桑灵,你不是想知晓我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伤怀吗?” 桑灵疑惑回眸,潘卓敛去了平日与她争锋相对时的咄咄逼人,颇为温柔的瞧着她,如此温柔诚挚令她倍感陌生。 他目中波澜叠起蕴含着浓重的情绪,望着她许久,唇角开开阖阖终是苦笑着回了句,“无事,大喜之日将近,你这几日定费心劳神快些回去歇息吧。” 莫名其妙… 被弄得满头雾水的桑灵,瞪了眼潘卓便大步离去,独留那人隐在墨黑的竹林深处黯然伤怀。 第二日桑灵随意找了个由头将宋言亦约至竹林,瞧见他如约前来,立马寻了块青石做掩护,严严实实躲好。 此处能看清宋言亦的一举一动,亦能在潘卓出招后及时冲出来阻止。万一宋言亦真的武功尽失并未装病,她可不能让他受伤。 顶多…顶多让他挨个两拳,让潘卓解解气。 宋言亦手持云曦剑斜倚在廊柱,东瞧瞧西望望满目期待地盼着桑灵前来,可心中所想之人未来却瞧见自院墙飞入一身着玄青墨衣的蒙面男子。 那蒙面男子似与他有旧仇,瞧见他第一刻便眼神凶狠地冲来。他有意避让,四处躲闪并未出招。可蒙面男子拳拳狠招,明显不打算就此收手。 赤手空拳不算,蒙面男子捡起了掉落的竹条,以此为剑直刺他的喉咙。已有性命之忧,宋言亦不再忍让,快速拔出了云曦剑。 利剑出鞘,方见寒芒黑衣人蒙在面部的布巾便被挑落,剑尖下一瞬削断青丝直入喉颈。 “宋言亦不要!” 熟悉的女子之声响起,宋言亦的脊背霎时僵直。待目中的杀意褪去,他才瞧清眼前的黑衣男子竟是潘卓。 随即,云曦剑吧嗒一声掉落在地,无人去拾。 众人听闻打斗声匆忙赶来,便见满面愧疚的桑灵,垂着脑袋一声不敢吭的宋言亦,以及气愤难抑的潘卓。 潘卓将后槽牙咬了又咬,还是忍不下心中的气愤,“桑灵你果然没安好心,骗我宋言亦武功尽失,他身手如此敏捷怎么就武功尽失了?” “你…你明明就是想要我的命!” 吓死他了,方才青丝被斩断时他以为自己的命要折在此处。 桑灵自知理亏,心虚地眨巴眨巴眼一句都不敢回驳。待潘卓气呼呼地走掉,她才瞧了眼面前一直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宋言亦。 “宋言亦,你不是武功尽失吗?” 宋言亦继续保持沉默,将脑袋垂得更低。 “宋言亦,你为何要骗我,你知不知晓得知你武功尽失后,我有多担心多难过!” “灵儿…”听闻她悲切难抑的嗓音,宋言亦满目愧疚,他忐忑地抬首,连忙道歉: “灵儿对不起。” “为何要欺瞒于我?”桑灵眉眼冰冷,嗓音亦带了寒霜。 宋言亦随即心下慌乱,急切地凑近她,“灵儿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不许靠近。”桑灵冷呵一声,迅速退后。 眼前人的冷漠令宋言亦目中倏地染上不安与无措,他红了眶目委屈埋怨: “灵儿昨日才许诺过无论如何都会陪着我,都不会不要我,今日便变了,今日便不许我靠近了。” “宋言亦,你讲不讲理…” 明明是他诓骗在先,而今成了她的错了? 宋言亦自知无理,小小声解释: “摔下悬崖后我的的确确武功尽失,与灵儿相遇的前几日才恢复。” 桑灵并不谅解,冷声质问:“那恢复了为何不告知我?” 宋言亦眨了眨眼,满目哀怨地瞧着眼前人, “我若早早告知灵儿,灵儿就不许我亲近了,只有在认为我武功尽失时灵儿才会主动亲我。” 话落,院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桑灵身上。桑灵羞愧不已,以袖遮面连忙躲避,恨不得寻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宋…言…亦! 怎会有宋言亦此种不知羞臊为何物之人! “灵儿,我…” “宋言亦,你住嘴,不许说话。” “哦~” 不知宋言亦还想辩解些什么,总之桑灵什么也不想听。空气陷入沉寂,围观攀八卦的人默默散去。而后几日,宋言亦说了许多好话桑灵都未原谅,并且自始至终未给他好脸色。 迎亲之礼在八日后的良辰举行,桑灵并未因诓骗之事退了婚事,却也未令宋言亦称心满意。 自作自受的宋某人在洞房花烛之夜,凄凄惨惨,悲悲戚戚,独守了一整夜空房。 众人在雾霭山欢聚畅饮月余后才各自返程,桑灵先是送别了裴逸,并再三承诺,自己定会在上元佳节回宫看望他与父王母后。 最后离去的是潘卓,潘管事已回子松阁可此人似是并不想回那处,晚了一日才启程。他左手持剑,右手牵着高头骏马,迎着微风缓缓朝桑灵行来。 “这个香囊还你。”潘卓自腰间掏出了当年抢走的那只香囊,他颇为重视随身携带多年。 “而今我已知晓,有些事物不是想要…抢走便可,还你吧。” 桑灵不知他此举为何愣愣地收下,瞧见她的不解潘卓唇角再度扯起苦笑,“算了还是我留着,你怕是早已忘了这只香囊。” 说罢那人将桑灵虚握在手中之物抽走,颇为潇洒自如地跨上了骏马,爽朗出言:“桑灵,我打算四处游荡行侠仗义,以后山高路远恐难再见,你…” “你万事珍重。” “你也要平平安安,不要走了便不见踪影多回去看看潘管事,还有莫要意气用事要会忍让,其次…” “桑灵!”潘卓倏地叫停了桑灵苦口婆心的嘱咐,他目中泛起红润是显而易见的凄怆, “别说了。” “哦~” 好心没好报,临别了潘卓还是这么凶。 在桑灵怨怼的目光中潘卓骑着骏马离开,待瞧不见身影她转身离开,并不知晓那人又驱马返回,一直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西荫山庄门内才再度离开。 回到山庄后桑灵绕去厅堂用午膳,却未见着宋言亦的身影,一旁的楚凝这几日不知为何心情大好食欲颇佳,正在埋头干饭。 “宋言亦呢?”是否吃完回去了。 楚凝又吞了个肉丸才勉强抬首, “宋公子说自己肚子不饿,以后都不用备他的饭菜了。” 一顿不饿可以理解,怎能以后顿顿都不备饭菜… 桑灵本以为这只是宋言亦的气言,哪成想这人果真有了骨气,午膳未用不说,晚膳及第二日的早膳亦未用。 待到第二日用午膳时,瞧见厅堂内依旧没有宋言亦的身影,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饭菜敲响了此人的房门。 一袭月白锦服的宋言亦坐于窗旁的窄榻,脊背挺直眉目专注,正认真细致地擦拭着云曦剑。瞧见桑灵推门而入也未抬头,颇为认真地一遍又一遍擦拭,越擦还越用力。 桑灵放下食盒行至宋言亦身前,俯身轻言询问:“为何不用膳?” 榻上之人似是并未听闻,一言不发地擦拭着剑刃,连眼皮都未抬起。 桑灵叹了口气继续耐着性子询问:“饿了吗,下来吃点东西。” 毫不意外,那人继续保持沉默,继续擦剑。 桑灵收敛了目中的温柔,凑近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她。待四目相对她才瞧清他满目猩红,泛着湿雾的双眸内布满委屈与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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