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样的借口肯定是骗不过沈景晴的,若届时她控制不住,在军营哭闹,叫旁人看来,不就是林燕飏真的出事了。新来的主将首战便失败,这之后的仗该怎么打? “永平侯夫人……”叶凌风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更为合适,就见沈景晴直接摘下帷帽,语气坚定道:“叶将军,我要去找林燕飏。” “夫人这是……”叶凌风方 才假设了好几种情况,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想开口稳住沈景晴,却见沈景晴神色清明,不见燥郁之色,并不像是一时冲动便胡乱说话。 “我与侯爷心有灵犀,我知道侯爷在哪儿,还拜托叶将军给我林燕飏所携军士两日所需的粮草和一队人马,我会把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这话一出口,别说叶凌风了,就是连沈景晴怀里的林燕飏都有些脸红。虽说沈景晴这话不假,他也相信沈景晴肯定能找到他,但在不知真相的人看来,多半就是沈景晴在六说白道。 叶凌风也是听得一怔,这沈夫人莫不是疯了?他这么想,但也不好直接说,只好开口道:“沈夫人,我已经派人去寻找永平侯一行了,还请夫人稍安勿躁,永平侯不见,我们的担心不比夫人少。” “叶将军放心,不论人救不救得回来,这批军粮所需费用皆有侯府承担,我知道战事严峻,不会用军费去,若是叶将军觉得现银不可,那我和侯爷回来后,便会购入新的粮草补齐。若我违背今日所言,叶将军也可按军法处置我,或是上报朝廷。” 这话把叶凌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是纯在这儿裹乱吗?专门的斥候都没找到人,她动动嘴皮子便能找到了?他吸口气,想脱口而出的话最终还是止在了嘴边,耐着性子道:“沈夫人,你不是军中之人,不必在我这立军令状。况且这也不是粮草之事,我派出去找人的人现在都一去不返,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保证可以在大漠里寻到人?就算不遇见北虏,也会有其他危险。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就算是万幸了,若是侯爷归来,你却不见,你们夫妻不是终究还是分隔两地了吗?如若夫人真的知道侯爷在哪儿,不妨告诉我,我自会派人去寻。” 叶凌风说这些,只是希望沈景晴能知难而退,不料根本不见她面上露出半点惶惑之色,只道:“上回齐王宫变,侯爷在贼人手中救下了我,如今侯爷有难,我更不能退。还请叶将军行个方便。” 沈景晴明白叶凌风的意思,但这地图实在是太过简易,旁人未必懂,她将林燕飏带在身上也是因为这个,若是走得不对,林燕飏可以给她指路。她与林燕飏朝夕相处,即他便是鸟,她也能明白个大概的意思,其他人或许根本不会将鸟儿的动作当回事,更别说领会其中的意思了。而且这事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她不亲自去一趟,总是不放心。至于叶凌风说的这些,她就更不怕了,上辈子,她类似的事也没少做。 “沈夫人,你……”叶凌风还想继续劝说,就见沈景晴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横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眼看这那锋利的刀刃贴在她脖子细嫩的皮肉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划破。紧张之中,叶凌风听她道:“叶将军,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求救侯爷回来。” “你!”叶凌风语气激动,但生怕又刺激到沈景晴,让她再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举动来,要是永平侯夫人血溅军营,那可就不是军心不稳这么简单了。叶将军重重喘了几声粗气,最终还是道:“好,我答应你,你先把刀放下。” “出了西州卫,我自会把刀放下。” “我,你……”叶凌风实在是无法,只好转身出去命人按沈景晴的要求准备了。 …… 在天降破晓之时,沈景晴出了大陈军营。林燕飏给她指了方向,但却逐渐感觉自己又要被抽离出这鸟的身体。他不想让沈景晴担心,他贴近着她,直到她这会儿心跳得很厉害,不是方才表现出来的那副淡然样子。他想陪在沈景晴身边,就算除了指路,他也做不了什么,但总比让沈景晴孤军奋战好。 但就在他有一次给沈景晴指明方向时,他终于没有了抗争的力气,沉重的眼皮阖上,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恍惚之间,林燕飏又恢复了一点意识,他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都痛得厉害。他明明有了意识,却醒不过来,只能感觉到鼻息之间都是滚烫的傻子,叫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往他唇边沾取了一点冰凉的水,将他从这烈火地狱之中解救了出来。 “林燕飏,林燕飏!”熟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终于能够睁开眼,对上的便是那双湿漉漉的眸子。
第136章 叛徒 “侯爷醒了, 起来喝点粥吧。” 林燕飏听到沈景晴的声音,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屋内昏暗,只靠着几盏烛火照明。他睁眼努力搜寻,在身旁的一侧看到了沈景晴。她正坐在自己的床榻边, 昏黄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 一晃一晃的,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 在眼下盖出一小片阴影。林燕飏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喉咙却如刀割一般,说不出话来,半晌只能含糊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时末了, 侯爷睡了一天。”沈景晴说罢, 便扶着林燕飏起身,靠坐在床头的软垫上。看出了林燕飏的难受,先给他倒了杯水喝。 一杯白水喝下,林燕飏才觉得灼烧的喉管渐渐平息下来,神思也不再混沌, 回想起了白天的事。他缺水太久,差点性命垂危,好在沈景晴带人及时找到了他。他喝了水, 便醒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要领着沈景晴去找剩余的将士, 只是好容易找到人, 他又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应该是别人将他搬回来的。 “你救了我。”林燕飏抓住沈景晴的手, 可触及确实一片冰凉,忙问道:“你的手怎的这般凉?” 沈景晴却摇摇头, 勉力笑了一下,道:“我没事,侯爷先起来喝粥吧,不然一会儿又要晕倒了。” 可沈景晴说这话时的表情根本算不上开心,林燕飏知道她定是遇着什么不好的事了,刚要开口问,就听见小福的声音:“夫人,小橘醒了,没事了,它这会儿在吃谷子呢。” 听到这话,沈景晴原本低垂的眼瞬间亮起来,将手从林燕飏的手中抽离,可起身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犹疑地回头看了林燕飏一眼。只见林燕飏眼底闪过一丝怔愣,很快就道:“你去吧。” 沈景晴也没再多说,去了外间。正如小福所说,金色的鸟儿已经在慢慢吃东西。她今日把林燕飏救回来,却发现怀里的鸟儿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和林燕飏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一人一鸟全都晕倒,性命未卜,沈景晴也难得慌了神。好在还有军医,说林燕飏只是这几日米水未进,体力耗尽,醒来之后并未好好休息,又急着去救人,所以才晕了,只消待他醒来之后吃些温和易克化的食物便能恢复了。至于这鸟儿,西州没有能给鸟看病的人,只能看它地造化了。 于是她便坐立不安地在屋里头守着,一会儿看看鸟儿,一会儿看看林燕飏,等到了天黑,这两个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都要疑心这军医是不是在骗她了。 好在林燕飏终于醒了过来,鸟儿也随着他一起醒了。沈景晴心疼地抚摸着鸟儿的头,多半是她今日带着鸟儿在大漠中游走,致使它受了寒。她回来便用巾子将鸟儿裹住保暖,盼着它快些恢复,这会儿总算不负她所望。只是这鸟儿长长的尾羽现在却随着呼吸上下摆动,沈景晴知道这病症,是因呼吸不畅所致,可见这鸟儿身上还有病症未消。但她手边手边并没有药,只能将鸟儿好好养着了。 …… 待沈景晴回到里间,林燕飏已经自己穿戴好衣物坐在桌边了。沈景晴见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方才的本意也不是抛下一个病人,于是便赶紧上前给林燕飏乘了一碗在炉子上温着的粥。 这粥里头放了牛肉和青菜,没有其他调料,只有些薄盐,林燕飏喝下,能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逐渐恢复。沈景晴见状,又给他乘了一碗。 林燕飏吃饱喝足,问沈景晴道:“我从京城带了些兵书过来,这会儿是放在哪儿?” “就在那角落的箱笼里,”沈景晴指了指箱子,起身,“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 “一本记载战场阵法的书,是我父亲南下平定江东之乱时偶然所得,书中所载是一些南方山中术士所发明的阵法。这次所遇迷雾,我好像曾经在此书中看到过类似的。” “我知道侯爷说的是那本了。”沈景晴也对这本书有些印象,林燕飏的兵书不少,沈景 晴闲来无事时便会翻阅一二,但大部分过目即忘。但这本书里头记载的阵法奇特,甚至还有以临江地势为例布阵的,是以沈景晴当时格外留意了。她很快就从箱笼里翻出了那本名为《南阵志》的书,递给了林燕飏,并坐在他身边一起看了起来。 这本书很薄,是以林燕飏很快就翻看到了想要的内容。他在这页停住,随着一列列的阅览,他的眉头也越发紧皱。这上头记载的九雾阵与他们在沙漠中遇到的怪雾相差无几,但这九雾阵多在南方使用,因为南边水汽充足,只消通过书中记载的法子,便可造出这一片大雾来。若不是前几日西州下了场雨,这雾怕是也造不出来。这背后之人怕是早就料到会有这场雨,所以才故意派兵诱他们出来,若不是沈景晴,他只怕真的要葬身大漠了 但令林燕飏心惊的是,这书是汉书,里头所用之字皆是中原汉字。就算北虏人中有精通汉语者,他们又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这本《南阵志》就算在起源地江东都是罕见的,就算有商人携带此书游走各国,但因西北动荡,大陈商人多是通过南方海路出行,不会到北境来。更别说将此书遗落在北虏之中了。 “侯爷可是觉得,北虏有汉人在背后襄助?”沈景晴一语道破了林燕飏的心事。 林燕飏将书合上,道:“你也看出来了?” 沈景晴点头,她方才看林燕飏神情凝重,也觉得此事不对劲。想到在沙漠之中用这招,实在是阴毒刁钻,不像是北虏人的作风,他们攻打大陈军,从不拐弯抹角,最多是在箭尖淬上毒药。 她听说了林燕飏迎击的北虏军多是伤兵,北虏是以这些伤病的性命为代价来对林燕飏他们一网打尽,还节省了他们所需的药和粮草,一箭双雕,但这手段太过下作。要知道,北虏人最重视同伴,若非如此,他们也无法在苦寒的草原之上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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