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军不少人都认识沈景晴,这会儿看到了她,人心浮动。今日这一战,这北虏是早有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来。但有侯爷在,他们有信心取胜。可这现在北虏居然拿沈夫人为要挟,若因此致使侯爷心思动摇,那事情便难说了。沈夫人亲自救人之事他们都知道,侯爷重情重义,如何会舍弃自己的妻子?而且他们听说这沈夫人昨日便与北虏人太师成亲了,今日却被人绑着出现在了这里,往深里想,说不定沈夫人是主动配合北虏的…… 然下一瞬,林燕飏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见他架起了手中的弓,搭上了白羽的利箭,对准了沈景晴的方向,冷冷道:“礼物?我大陈不需通敌叛国之人,你也一样。”他话音刚落,便松开了拉弓的手,利箭穿破长空,直往这边来。 “放开我!”沈景晴总算了有了反应,剧烈挣扎起来,而林青云也被这利箭吓到,扣住沈景晴的手松开。沈景晴失去了固定身子的力量,被那利箭擦过了肩头,便直接坠马落地。世界天旋地转,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她见到了林燕飏再次搭起了弓箭,对准了她的方向。
第141章 逃走 沈景晴陷入了一片黑暗, 睡梦之中,脑海中划过许多片段,从京城的侯府,再到轻水庄, 再到西州卫, 林燕飏出现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多。可最后的画面, 却定格在那支射向她的白羽利箭之上。右肩传来灼烧的疼痛, 那是箭划过的伤口。 “不要!”沈景晴惊呼一声, 从困住她的梦境之中醒来。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声淡漠的:“终于醒了。”这声音是考儿。她见沈景晴睁开了眼,很是不耐烦地给她端来了食物,放在她床头的桌上, 催促道:“醒了就快吃吧, 不然一会儿被饿死了。” 沈景晴愣神许久,将昏迷之前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才迟缓地端起了碗。她浑浑噩噩地吃了几口,就听到考儿的讥嘲,道:“你就不想知道外头现在怎么样了吗?被自己亲爱之人亲手射中的滋味不好受吧, 要不是有太师在,你这会儿早就死了。” 听到这儿,沈景晴突然将碗慢慢放了回去, 抬眼看向考儿。她脸色惨白,因为身上无力, 要靠着一只手支撑着床才能坐直, 可这眼神, 却让考儿无端觉得害怕, 往后退了几步。 而沈景晴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道:“我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只想帮你一把。你也不想,一直当一个糊涂鬼吧?” “你,你什么意思?”考儿莫名被她说得心里发慌。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一些事,只有我和太师两个人知道。我藏了很久,今天决定告诉你,只当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考儿脸一红,道:“你少在这里吓唬人了!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考儿,你有个弟弟,也在这里,对不对?你不会将他们留在西州,”沈景晴说着,身子便往外探一点,看到考儿脸上少女怀春的笑容,怜悯道,“太师他,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尤其是幼童。” “你说什么?”考儿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 “我胡说八道?我家曾有个小童,被当做人情送给了齐王,后来……后来你猜怎么着?”沈景晴说着,忽而低低地笑了几声,道:“后来他死了!他死了!他不堪其辱,跳进河里淹死了……考儿,我劝你,还是看看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吧……”沈景晴说完,又开始笑。 这笑声叫考儿心中极度地不安,害怕地喘了几口气,终于是朝屋外跑去。 她走了,沈景晴的笑声才止住,方才浑噩颓废之色已经从她身上消退,只是依旧是虚弱。但她还是下了床,找到了一截平常用来捆绑毡帐的绳子,又找了一把椅子,将绳子横在了梁上。 “沈景晴,你敢骗我?我弟弟根本就没事!”不知过了多久,考儿怒气冲冲的外头回来,可刚推开门,却见到了一副骇人的景象,只见沈景晴吊在了毡帐之上,脚下是踢翻的椅子,她神色痛苦,不知是死是活。 …… “人怎么还不醒来?” “我,军医说今天应该能醒来的,我再去问问……” “站住,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好好看着人,绝不能有什么闪失,怎么还出了这种事……”齐王的语气是中是难得的不悦。 考儿唯唯诺诺答道:“是……”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齐王余光瞥见,立马俯身,道:“沈景晴,你醒来了?” 半晌,沈景晴的眸子终于完全睁开,只是眼里无光,喃喃一句:“我还活着……” “你当然还活着,难道你为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就要轻易去死吗?”齐王说话之间是难掩的不平,他看向沈景晴的眼睛似乎并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着自己。 沈景晴沉默片刻,用因为被勒太久而沙哑的嗓音道:“因为你,我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不如这样一了百了,以证清白。” 齐王被他消极的态度气笑了,道:“因为我?我不过放了个消息出去,他们便喊打喊杀地要把你杀了,其实你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你要怪,也该怪他们。” “沈景晴,我真替你感到不值,你劳心劳力,冒着危险把永平侯救出来,他却这样对你。若不是鞑靼的军士救下了你,他的第二支箭,怕是要正中你的心脏。”齐王这语气,不似从前对她,总是带着一副假面,今日这话,倒像是真有些真情实感在里头。 闻言,沈景晴闭上眼,一行泪从眼角滑了下来,看起来已经心如死灰,道:“我知道,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我手中布防图。” 齐王默然,片时才道:“你的确很聪明,都到这时候了还想这些东西。我承认,你手中等等布防图对鞑靼来说至关重要。不过曾经你也这样为永平侯谋划过吧,只身入大漠救人,只是他是如何对你的?他能为了一个消息抛却你们曾经的情谊,毫不犹豫地射杀你,你又为何不能杀他?” 见沈景晴不说话,齐王继续道:“他对你的那一箭可是大大提振大陈军的士气,你于他而言,不过是祭旗的祭品……” “别说了。”沈景晴声音颤抖,打断了齐王的话。 她依靠着自己的力气坐了起来,道:“我答应你,西州卫布防图,我见过,时隔这么久,我不保证我能画出来完全一样的,但我会把我记得的都告诉你。” 沈景晴说话断断续续的,说着又喘息了两口,道:“不过,我也有条件,那个跟在你身边的林青云,杀了他。杀了他,我才会帮你。” 齐王挑眉,仿佛是对沈景晴要求感到意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他差点杀了我,两次!”沈景晴额角的青筋凸起,用尽力气才愤怒地低吼一声。 “我明白了。”齐王像确认了什么,不再追问其他。 “死要见尸,你要把他的尸体抬到我面前来。” 齐王一笑,道:“你要是着急,现在就可以去看,他已经死了,就挂在可汗的营帐之外。” “死了?”沈景晴无神的双眸此时终于微微睁开。 “死了。他在阵前扰乱军心,不仅差点害死了太师夫人,自己也中箭。回来之后,可汗便下令将他斩杀了。”齐王说得云淡风轻。 齐王见沈景晴总算恢复了点生机,不再一心求死,便没再多说,离开了毡帐。而躺下的沈景晴也终于能松一口气,看来她的法子没错,这样果然骗过的齐王,还唤起了他仅存了那么一点同情心。 其实在齐王发动宫变不知所踪后,沈景晴便一直担心齐王有一日会再找到她头上来。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齐王对她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她总不能对齐王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只是宫变之后,京城中的人提起齐王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生怕提起此人就牵连到自己,沈景晴也是费了些力气和银子才打探到他的身世。 原来这齐王的母亲原只是当时皇后身边的宫女,先皇醉酒,她便去伺候,不想这一伺候,就伺候到了床上。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将她打发去了浣衣局,谁知两个月后她竟然被诊出了身孕。先皇年事已高,有了孩子自然高兴,即便这宫女出身不好,也还是给她封了位份。若是个公主还好,可生下来的是个皇子。又因是老来子,先皇对齐王还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疼爱。 可惜好景不长,齐王生母不久后便别人揭发与侍卫通奸,一壶毒酒赐下,她便被草席卷着草草丢出宫去了。这事儿,或许是构陷,或许是真的,但现在都不得而知了。齐王骤然失宠,又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在宫中活得很是艰难。据说他很聪明,学业不错,但一冒头就屡屡被其他兄长打压,先皇对此也不闻不问,甚至还有意放任。听说齐王绝望之际,还寻过死,但好在被人救了下来。之后一直到就藩,都没什么太大动静了。 沈景晴一直记着这事,没想到今日真就派上用场了。她之前多次故意激怒林青云,为的就是有机会让林青云把她带到林燕飏面前,即便他不带,沈景晴也会自己找准时机,让齐王看到林燕飏将她抛弃。之后便是假装自尽,激起齐王从前的回忆,也让齐王相信自己是真的心如死灰,愿意为他所用了。这样一来,她交出去的布防图,在齐王那里也更为可信。 尽管心里有很多盘算,但沈景晴这几日依旧是表现得暮气沉沉,即便是齐王来了,有时都忍不住安慰她两句,好像已经将她视作了同病相怜,被抛弃的人。 至于林青云,他确实死了,沈景晴能下床走动后去看过,他的一颗头颅被挂在可汗的营帐之前,散发着阵阵腐臭,被蚊蝇叮咬得不成样子,像一颗灯笼,被荒漠上的大风吹得飘啊飘。若不是头上已经锈蚀的冠,沈景晴恐怕都认不出来这是林青云了。 沈景晴不敢再多看,她几欲呕吐,这亦是对她的警告,若是这次她失败了,下场会跟林青云一样惨,甚至更恶劣。所以即便心里有打算,沈景晴在这种环境中也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虽说每日活在这种担忧之中,但她身上的伤还是渐渐好起来了,肩膀那处的伤也只留下了一个疤。 小橘的情况却没有这么乐观了,它最近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差,即便是在白天,也总是在睡觉。但好在它的另一只伙伴对它很是照顾,会去帮它理一理身上的毛发,喂它吃新鲜的谷子。 沈景晴所在毡帐之中陪着鸟儿,而外头北虏人的练兵却一天比一天勤快了。自从有了沈景晴交出去的布防图,他们的士气愈发高涨。随着天亮的越来越早,他们也起得越来越早。练兵那震天的响声都能将沈景晴将本就不踏实的睡梦中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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