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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天渐渐黑了。 虞婉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头看一眼窗外。 “主子，差不多要用膳了，邓婆婆这会怕是要做好晚膳了。” “嗯。”虞婉将帖子都收好，站起来松松筋骨，跟芙蓉一起走出去，刚走出去就见到梁昭进院子。 “怎么不在家？”她问。 “我在家待了好几日，想见你。” 虞婉莞尔，他们之前天天见，这才几天不见就想见她了，这人惯会说好听话，她转了转话语说该吃饭了。 几人坐在一块用膳。 十七岁的芙蓉年轻一些，话多一些，一直跟邓婆婆说她在路上的见闻。 邓婆婆一辈子没走出过陵城，也很喜欢听芙蓉说这些。 桌上的那一盘大螃蟹，虞婉嫌麻烦，只吃了一个。 梁昭看出她喜欢吃，主动帮她拆螃蟹，将里头的蟹肉加出来，用筷子夹给她，送到她嘴边。 虞婉满意地冲着他笑了笑，笑得很开心。 “看把你馋的，这有什么好吃的。” “新鲜的很好吃，你一点都不懂吃。”初春的螃蟹个头大，肉质鲜嫩，这个时节正是吃螃蟹的时候，虞婉说着顺带白梁昭一眼。 “是是是，夫人懂就好，我都随夫人。”梁昭回嘴的时候不忘继续拆螃蟹壳。 一顿饭在轻松的氛围中吃完。 夜里，虞婉跟梁昭都沐浴完后躺回到床上，她累得有些困倦，偏偏某人不让她睡，要不是看在他今天帮她拆螃蟹壳的份上，她绝对会让他别闹了，早点歇息。 “梁昭，你真是属狗的，别总是咬我。” “我看你都不专心。” 虞婉捧着梁昭的脸，让他跟她对视，“我困了，你要是不快一点，我就把你踹下去。” “夫人好凶，不过我喜欢。”梁昭说归说，不过动作加快一些，见她困得眼睛半眯，他俯身下去轻啄她的红唇，手也不忘摸摸她肚子上的软肉。 到后面，梁昭还是不忍继续折腾她，匆匆了事，事后还帮她擦拭。 虞婉慢慢睡着了。 梁昭才去把屋子的烛灯熄灭。 一夜静谧。 …… 虞婉第二天便吩咐人给人送礼，按照名单送礼，前不久三皇妃诞下一子，这是三皇妃第三个孩子，三皇子如今有二子四女，一子一女是由三皇妃所出，而三皇妃是时隔四年再有生孕。 满月宴已经过去，虞婉不忘让人把礼补上，三皇妃也是她铺子的大主顾，平日里得多加留意照顾，喜事一般要随礼。 虞婉这几日忙着给各家送礼，听闻国公府的老太太又病了，她又让人送药材过去。 一日晌午，虞婉睡了一个午觉，难得清闲，她坐在床上看书。 芙蓉在一旁刺绣，忽然惊叫一声，她侧目过去，问怎么了。 “主子，我记得你月事是上个月月初来的，这都快月底了，主子月事好像还没来，迟了快十几日了。” 虞婉平日里忙，不大记得自己的月事何时来，经芙蓉这么一提醒，她才依稀记得是这样的，她上个月月初来的月事，是迟了十几日。 不过她月事一向不大准时，她都三十好几了，月事不是特别规律。 “主子，你会不会怀孕了？” 虞婉皱眉，她还会怀孕吗？她以为自己都不会怀孕了，这么多年，她应该只有一次有孕，那一次遇袭，被刺中肚子导致流胎，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怀孕了，毕竟年纪也不算小了。 她跟梁昭做过太多次，上个月也是有做过的，若真是怀孕，日子也对得上，不过她希望不是真的怀孕，她这个年纪生孩子太过不易，她也没想过要孩子。 “主子，要不要请大夫瞧一瞧？主子要是怀孕，那就太好了。” 比起芙蓉的欣喜，虞婉更多是担忧，她不想要孩子。 “再过几日吧，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来了，先别着急，我没觉得哪里不适。” 虞婉并没有易困，容易犯懒，跟往常无异，她看向芙蓉，让她别告诉梁昭，别在梁昭面前露出异样。 “为什么，主子为何不让梁公子知道？” 虞婉自己都还没决定要不要孩子，她内心倾向于不要这个孩子，让梁昭知道的话，他估计想要她生下来，她不想生的话就会带来麻烦。 “总之先别让他知道，说不定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芙蓉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许是念着这事，虞婉没有闲心继续看书，开始忧虑起来，连着几日都在想着这事，差不多过了五日，月事还没来。 虞婉就避开梁昭，请了一次大夫给她把脉，大夫没把出来，说是月份浅的话，把脉把不出来，可能再过一两个月才能确定。 芙蓉莫名很相信她已经怀孕了，走路都想搀扶她，虞婉怕被梁昭瞧出异样，一直不让她搀扶，让她跟平常一样，别对她多加照顾，她是真怕梁昭知道。 她月事迟了这事只有她跟芙蓉知道，没告诉邓婆婆，虞婉提过自己喜欢吃螃蟹，邓婆婆就趁着时节，每日都有螃蟹。 三月二十一日，几人坐在一块用膳。 螃蟹一上来，梁昭就给她拆螃蟹壳，剔肉给她。 虞婉也没多想，很自然地接过梁昭递过来的螃蟹腿肉，倒是一旁的芙蓉手伸过来，说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邓婆婆不解地问，“新鲜的，我特意去集市上买个头最大的，我晓得主子爱吃，买回来的时候都是鲜活的，里头还有红膏，这么大的一只蟹还不便宜呢，主子回来，我才舍得买。” “螃蟹吃多了不好，螃蟹比较寒。” 芙蓉这么一说，虞婉才意识到芙蓉拦她的目的，她才想起自己疑似怀孕的事。 梁昭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说螃蟹吃多了的确不好。 “那还是别吃了。” 梁昭示意她别吃了，给她夹别的菜。 虞婉就顺着坡下，没有继续吃，梁昭脸色没什么不对，应该还没察觉出什么，她给芙蓉递一个眼神，芙蓉就没再说话。 夜里，屋内燃着两盏烛灯。 芙蓉收拾好床铺后就退下去，屋内只余下她跟梁昭两人，虞婉躺到床上，盖上锦被。 梁昭欲上床时，她推了推他，让他先去熄灯。 “不着急。” 梁昭伸手褪下她的寝衣，手摸了摸她肚子。 许是他放得太久，虞婉忍不住催促道：“赶紧的，别磨蹭，夜里怪凉的。” “夫人，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我们的孩子了？” 虞婉一愣，随即说道：“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我都几岁了，要有孩子早就有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可能是她语气太过肯定，梁昭有点怀疑自己猜错，傍晚，夫人跟芙蓉两个人眼神交换，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怎么不可能，我也辛勤耕种了三年，说不定夫人肚子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 虞婉反问他：“梁昭，你很想要孩子吗？” “若是夫人生的，我想要，若不是夫人生的，我不想要。” 虞婉想着自己若是真的怀孕，估计也会是流胎，流胎总比生产要保命一些，她盯着梁昭的眼睛，坚定道：“梁昭，你若是想要孩子，那你不应该找上我，我是不会要孩子的，况且我都这把年纪了，都可以当祖母了，徐元善都算是我的孙子了。” 梁昭怕她着凉，给她盖上被子，他也侧躺下来跟她说话，面朝着她。 “什么祖母，在我眼里，夫人还很年轻漂亮，徐元善不是你的孙子，那是徐家人的孙子，徐晋诚的孙子，跟你无关，你还想当别人的祖母吗？” “那我也是他的姑母，那是我侄女的孩子。” 梁昭忍不住又摸虞婉的肚子，将她揽过来贴着他，“今日你跟芙蓉偷偷递眼神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为什么不能多吃螃蟹？” “女子本来就不能多吃螃蟹，对身子不好。” 梁昭嗯了一声，似乎没有要问下去。 虞婉也困了，闭上眼睛想睡觉，她快睡着的时候，又听到梁昭在她耳边说一句。 “夫人，我希望你能生下我们的孩子。” 虞婉太困了，没有回答他，就这样睡过去。 翌日醒来，她还记着这事，看了看梁昭，梁昭又没什么异样，仿佛昨晚那句话是她的错觉，是她听错了，他昨日没说过那句话。 第61章 虞婉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她怀没怀孕都尚且不知，这事只能压后再看，没怀孕，那就万事大吉，真怀了，以她这年纪，肯定不好生，她内心倾向于不要孩子的。 虞婉当做没这回事，该怎么忙还是怎么忙，芙蓉就小心翼翼得多，许是换季的缘故，她月事还是没来，但先感染上风寒，开始发烧。 邓婆婆给她熬了汤药，芙蓉正想喂给她喝，梁昭走进来，脸色阴沉，一把夺过那碗汤药，让芙蓉出去。 芙蓉有点胆小，见梁昭脸色不对，不敢反驳，还是走出去了。 “这是什么汤药，是不是堕胎药，你不想要生属于我们的孩子，但你不能不告诉我就自行决定。” 梁昭气得身子微微发抖，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虞婉没有当即说那是治风寒的汤药，而是顺着梁昭的话说：“我是不想生，我不想要孩子，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想要，我也不想生，这个孩子，我没打算要。” “为什么？” 虞婉说没有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要。 “梁昭，你还有机会后悔，你年纪还小，你若是想要孩子，你可以娶妻纳妾，跟怀庭一样，我已经决定此生不会要孩子，生孩子就是搏命，半只脚进鬼门关，而我不会拿我的命去搏，这一点，谁都不可以改变。” 梁昭对孩子没有特别期冀，他不像别人一定要有孩子，若是他想要有孩子，早几年就跟徐怀庭一样娶妻纳妾了，他比徐怀庭还大两岁，他只是…… 梁昭有些委屈地撇嘴，他只是想要有一个属于他们两的孩子，这样她就不会轻易地跟他断了，说他自私也好，他不是真的想要孩子，他只是想要留住她。 女子生孩子的确是半只脚进鬼门关，她才刚怀上，喝汤药堕胎比十月怀胎生孩子更保命一些，梁昭虽然委屈，但还是把汤药递过去给她，说他去给她请大夫，至少要有大夫守在一边，堕胎也不是小事。 “回来，请什么大夫。” 虞婉叫住他，眼里流出几分笑意，她没想到梁昭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不知为何心里划过一抹暖流，他是真的把她放在第一位。 “我只是月事迟了，还没确定是不是怀孕，这不是堕胎药，我是感染风寒，治风寒退烧的汤药。” 梁昭诧异。 “那你们……我还以为你怀上了。” “不确定，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怀上，你以为你很厉害嘛，说不定只是月事迟了一阵而已，大夫都不能确定我怀上，快，先把汤药给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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