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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兰瞧了眼宋婉婉，打趣般地说道：“你这头上之前戴的是金海棠珠花步摇，怎么现在又换成并蒂金莲的了？” 宋婉婉嗔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苏芷兰娇笑了两声，知道定是秦三少爷送的。 又说道：“四姐姐是不是该回来了？” “她还答应我，回来给我带海外的红玛瑙呢。” 宋婉婉想起前一阵福建传回的战报，说道：“阿慈不给你带红玛瑙，我都不依。如今大周商户海运顺利，你可是功不可没。” 去年冬，玄武王张磐开始带着工部官员制造战船。今年开春，战船下水重创了海上盗贼。 清明之后到现在，倭寇共侵袭了福建沿海十三次，八次全军覆没，五次落荒而逃。 张磐上奏，有信心三年内，肃清东南沿海，还百姓太平盛世。 苏芷兰听宋婉婉这么说，也娇哼了一声，“等四姐姐回来，咱们先去看看她都带回了什么。有好的可得留下，别让她卖出去了。” 两人说笑着，进了太和殿。有小宫女引着两人，去了各自的座位。 苏芷兰坐下的时候，恰好宋弘深和沈之修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虽在说话，但宋弘深还是看了苏芷兰一眼。 从宋弘深进门，王今瑶就看着他。见他看苏芷兰的目光清澈温和，王今瑶袖子下的手攥在一起。 她有些迫不及待，等着一会儿上演的那出好戏了。 不多时，宣德帝就携几位后妃上了大殿。坐在他身边的，自然是宠冠六宫的宸妃娘娘。 年初贤妃被赐死后，后宫琐事便交到了容妃娘娘那。毕竟不管是资历，还是位份，容妃娘娘都是掌管后宫的不二人选。 但是几个月前，宸妃娘娘产下了八皇子。出了月子第三天，皇上就把掌管后宫之权交到了宸妃娘娘手里。 现在宫里都知道，宸妃娘娘地位尊崇，堪比皇后。 众人跪地给皇上行礼，又在宣德帝的示意下起身坐下。 苏芷兰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皇上，她无意中听父亲说过，皇上沉迷道家仙丹。 父亲说，那种丹药若是经年累月的吃，会把人掏空。 她以为今日看见皇上，必然是形如枯槁，骨瘦如柴。可没想到皇上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苏芷兰心说，怪不得皇上信服这些丹药，她瞧着皇上还比从前还年轻了不少。 众人坐下后，宴席就开始了。 因今日是道家大日子，所以都是素宴，酒水也是茶水代替。 开宴后不久，至怀道长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苏芷兰抬眼看去，认出上殿这人就是之前那个摔在她身前的道长。 还有托盘上的那个木瓶，不就是滑到她脚下的那个么？ 她心里狐疑，是巧合么？ 至怀道长上来后，不少朝臣看他的目光都透着不屑，认为他用旁门左道影响了皇上。 但是这样的场合，谁也不敢说什么。 至怀道长端着托盘，走到了大殿之上。 然后把木瓶拿到手里，倒了一粒药到一边的空碟子上。 恭敬地说道：“陛下，该服用仙丹了。” 按理说，这丹药也不用非要在此时服用。宣德帝是故意为之，也是向朝臣示威。 自打至怀道长和几位炼丹术士进宫，就时不时有朝臣上奏，请他不要被奸人所骗。 所以他打定主意，今日若是再有人找他不痛快，他定然严惩。 至怀道长倒出丹药后，举起碟子递到了宣德帝身前。 宣德帝接过，眼看着就要服了下去。 就在那药要到嘴边的时候，王今瑶忽然站起身，扬声说道：“陛下，那丹药有毒。” 王今瑶这一嗓子，时机恰到好处。 皇上已经把丹药拿起来，眼看就送进嘴了。 她这一喊，宣德帝立马把手里的丹药脱手扔到桌上。 至怀道长闻言立马跪在地上，“陛下，贫道冤枉，贫道可不敢在陛下的药里下毒。” “陛下是真神转世，就算贫道要下毒，那诸天正神也不会饶了贫道。” 宋弘深冷着目光，不屑地看了至怀道长一眼。 这老道还真是下血本了，诸天正神都请出来了。 在场众人心里都明镜一般，唯独宣德帝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尤其是那句真神转世，让宣德帝更是生不起一丝怀疑的念头。 否定了至怀道长，就等于否定了他这段时间坚持的信仰。 所以对于至怀道长的辩解，他是相信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今瑶，“你说这药里有毒？是怎么回事？上前回话。”
第688章 看谁都像看死人 王今瑶提起裙摆，绕过酒桌走到大殿中间。 开口说道：“陛下，今日臣女在附近的花园边上闲逛，无意中看见了至怀道长。” “他手里的药瓶掉到了地上，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往药瓶里面下了东西。” “臣女不确定是不是毒药，要等大夫验过了才行。但是臣女也不敢心存侥幸，万一真是毒药，臣女没及时制止陛下，就是天大的罪过。” 王今瑶的话，让苏芷兰心下一沉。 在花园的时候，那个药瓶可是掉到她脚边了。王今瑶这话，怎么像是在说她？可她并未碰那个药瓶。 宣德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吩咐人把这药拿给了周先生，也就是如今的齐王。 周先生接过瞧了瞧，起身说道：“陛下，这里面确实被人下了砒霜。陛下若是服用，可能会当场身亡。” 宣德帝沉吟片刻问道：“依皇兄看，这毒是下在丹药中的，还是从瓶口洒进去的？” 周先生答道：“药本身无毒，毒都覆在了丹药外面。瓶口也沾了不少，应该是从瓶口撒进去的。” 其实这丹药里，加入了足量的水银和朱砂。 单说这一颗丹药，自然是没毒的。不仅没毒，还对身体有益。 可若是长年累月的服用，体内毒素堆积到一定程度，人也就完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朝臣和太子都说不得，他又有什么立场开口。 宣德帝闻言便问王今瑶，“你说你看见了有人下药进去，可看清是谁了？” 王今瑶轻轻摇头，“回陛下，臣女并未看清那人是谁。因当时也不知道那是陛下的药，所以并未特别留心。” “只记得是位小姐，年纪不大，穿了件紫藤色绣兰长裙。” 这也是王今瑶和至怀道长商议好的，她怕由她指认苏芷兰，宋家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所以她特意说没看清是谁，旁人只会更信她说的。 苏芷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裳，又冷眼看向王今瑶，看来这局是冲着她来的。 宣德帝听王今瑶这么说，便问至怀道长，“你把药瓶弄掉了？被谁捡了可还记得？” 至怀道长说道：“陛下，贫道确实把药瓶弄掉了。一位小姐捡起来，递给了贫道。当时贫道低头查看伤势，被人钻了空子也有可能。” 宣德帝冷声问道：“那人是谁？” 至怀道长摇头，“贫道不知那人的身份，但是贫道刚刚进殿的时候，看见了那位小姐。” 说着，至怀道长就转头面向大殿，指着苏芷兰说道：“就是那位小姐。” 至怀的话音落下，别说在场朝臣，就是宣德帝都怔愣在那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至怀道长指认的人是苏芷兰。 苏芷兰是他亲封的县主，是他没过门的儿媳妇，也是福建水军对抗倭寇的功臣。 再说她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此时大殿上众人也是神色各异，苏承荀和海氏一脸忧心，但是不敢贸然开口。 宋弘深神色冷凝，眼中寒光毕露。沈之修脸色也有几分阴沉，盯着至怀道长。 其余与宋家和沈家还有苏家交好的，多是面露担忧。 自然，看热闹和幸灾乐祸的也不少。 倒是苏芷兰，还平静地坐着，并没有太多惶恐的情绪流露出来。 她正回忆当时的场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破局之法。 宣德帝回过神，沉声问至怀道长，“你没看错人？” 至怀道长笃定地说道：“回陛下，这是两刻钟前的事，贫道不会记错的。” 宣德帝信任至怀道长，而且他相信他身为修行之人，不会说谎。 再说至怀道长一直在宫里，与苏芷兰无冤无仇，更是没必要冤枉她。 说是被人收买，就更不可能了。他给至怀道长的赏赐不少，至怀道长每次都推辞，对金银等俗物并不在意。 宣德帝便沉着脸看向苏芷兰，“安平县主，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沈之修和宋弘深都对宣德帝有所了解，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是信了至怀道长的话。 但是两人都还稳当地坐着，除了面色有些冷，倒是看不出别的。 王今瑶垂眸冷笑，今日她就是在赌，赌皇上信任至怀道长。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苏芷兰起身，走到大殿中间跪下，“陛下，臣女确实见过这位道长。也看见他的药瓶掉在了地上，但是臣女并未碰。” 宣德帝听她这么说，下意识觉得是在狡辩。 便问道：“可有人证？” 苏芷兰想了想，“臣女的丫鬟可作证。” 她也知道，她的丫鬟就算作证也不作数。但是当时那附近也没什么人，她确实无处找证人。 宣德帝听说她的丫鬟作证，也没招丫鬟上前说话，显然是不信的。 他沉吟思量的时候，宋婉婉起身走到大殿中间。 “陛下，臣女可作证。” 宣德帝见是宋婉婉，语气倒是温和了几分，“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宋婉婉扬声说道：“当时臣女和秦三少爷在凉亭说话，安平县主则在池子边上看鱼。臣女亲眼看见一个道士在她面前路过，但是并未瞧见她对那瓶子做什么手脚。” 事关重大，她也顾不得私下跟秦源说话这事，合不合规矩了。 宋婉婉刚说完，王今瑶又再次开了口。 “表妹，你不能因为跟安平县主关系好，就替她说话。” “当时我看见你了，你确实在凉亭处。可你站的地方若是看安平县主，中间还隔了一个至怀道长。” “你当真看见了全部么？也可能安平县主动手的时候，恰好至怀道长挡住了你的视线。” 说完，她又抬头面向宣德帝，“陛下，臣女当时看见那人的穿着打扮，确实和安平县主一般无二。” 宋婉婉神色一滞，她其实根本没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她看见至怀道长的时候，至怀道长已经走了。 她出言作证，不过是因为那人是苏芷兰，而苏芷兰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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