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 嘴上说着烦人,手上倒是一点也不闲着,很快就少年就利落地滚起了一个雪球,随后便踢在雪地上越滚越大。 “看吧,我这才叫球,你那个勉强算个墩子吧。” 谢之骁扯唇,笑容恣意,唇畔两侧的犬牙有些尖利。 “郎君真是厉害t,可妾身方才没看清,郎君能不能再给今今堆一次呀。”女郎又水汪汪地看了过去,眼中带着软钩子是的。 “笨死了,这都没看清,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嫌弃女郎太笨的谢之骁又俯身挖了团雪,仔细地团成了雪球后,又挑眉冲她道,“这下看清了吧。” 而小女郎依旧表示不会,且依旧含情脉脉地让他示范。 一下子在尤今今的细声细语下接连滚了五个雪球的少年终于在最后反应了过来自己又被尤今今给戏弄了。 “尤今今,你敢戏耍我?!”谢之骁气得将手里正在团的滚圆雪球砸到了一旁,在雪地上重重砸出个雪坑来。 尤今今见他反应过来,心中微慌,忙作出一副委屈无辜模样,水润杏眼天真眨巴:“妾身怎么敢,妾身就是太蠢笨了,总是学不会郎君教的……” 谢之骁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想到自己刚刚的蠢样,心中更是气恼,似乎想到什么,他突然敛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瞳孔由怒突然转成了一丝恶劣笑意。 “好啊,太笨了是吧,冻一冻可就不笨了。” 说罢少年便抓着一团雪就朝尤今今冲了过来。 看出他的意图,小女郎吓得立刻拔腿就跑,可哪里能敌得上谢之骁的那双大长腿,没跑出几步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不要——”尤今今扭身反抗,却被他牢牢钳制。 眼看着谢之骁手上那团雪就要碰到她的脸,尤今今着急就要跑,霎时脚底一滑便,惊慌失措地拉着他就这么栽倒在了雪地上。 而惯性使然,尤今今直接扑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唇上一阵温热,尤今今从慌乱中回过神,睁大眼睛,发现自己的唇竟然是直接贴在了身’下人的脖子上。 脖颈处温热柔软的触感让谢之骁错愕愣住,那双向来喜欢半眯着的狭长眸子此刻睁得半圆,漆黑的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而鼻尖还缠绕着甜腻馥郁的木犀桂香,丝丝缕缕的顺着血管钻进了他的心脏。 周遭一片寂静。 仿佛能听到他剧烈起伏的心跳声。 “你——”谢之骁脸皮发烫,喉咙一阵干涩。 脑海中莫名奇妙地就浮现了书上那些个交缠在一起的小人画。 尤今今抬头捂住了嘴唇,水润杏眼里全是懵然,正欲解释什么,忽然感觉腰间被一个硬邦邦的物件抵住。 “这是什么?”女郎疑惑,垂眸只见身侧一个绸布小包裹静静躺在了雪地中,伸手摸了过来,方方正正的像是塞着什么书本似的东西,尤今今正准备拆开时,便听耳边疾声一呵。 “别碰它!” 身下的谢之骁猛然清醒,立刻伸长胳膊夺了过来,耳根已经烫到快要冒烟。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将包裹塞怀里的样子,尤今今就更好奇了,正要问他些什么,突然院门口传来了郑媪的声音。 “二郎君,小夫人,该去东屋用膳了。” 还躺在雪地里没起身的二人同时扭头看了过去,在看到郑媪那张为微愕的脸后,谢之骁霎时面红耳赤地推开了身上尤今今。 …… 今日是小年,晚膳尤今今和谢之骁都要去东屋吃团圆饭。 当然除了他俩,谢之祈和虞氏这对夫妻自然也是要过去的。 而经过了院子里的那么一遭,到东屋的时候,谢之骁的脸皮还是滚烫的,于是和尤今今坐一起时也格外别别扭扭。 而郑媪显然也将院子里看到的事都告诉了萧夫人,这会子看到向来骄矜霸道的二郎此刻竟然是红着耳根,眼里全是打趣的笑意。 尤今今倒是觉得没什么。 她不就是亲了一口他的脖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那还是两人无意间撞上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另一头的谢之骁倒是没尤今今这般豁达了,红着耳根胡思乱想得厉害。甚至觉得自己身上还残留小女郎身上清甜的香气,回想起方才自己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羞恼。 于是用膳的时候,谢之骁神游天外,根本听不进旁人在说些什么。 而坐一旁的小女郎却是吃得挺开心。 毕竟小年夜这桌团圆饭做的甚是符合尤今今的心意。 荤有樱桃肉,烩糟鸭子,热锅野菌牛肉,板栗烤鸡,叉烧鹿脯,炙烤小羊排,龙井虾仁,红枣枸杞乌鸡汤。 素有杏仁豆腐,燕窝冬笋,青菜玉兰片,玉笋蕨菜,茄鲞以及花香藕和莲叶羹。 此外一旁精致铜碟里摆着的梅花香糕也格外诱人。 一眼望过去,就没有尤今今不爱吃的菜。 几人喝的酒也是萧夫人名下酒坊送来的桂花酿,其味芳香浓郁还带着丝丝清甜,尤今今喝了一小盏后又忍不住再倒了一盏。 而坐在尤今今身旁的虞氏吃了几口菜后竟转头掩面干呕了几声,身旁的谢之祈见状立刻关切地搂住了她,抬手在虞氏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这番动作自然引起了萧夫人的注意,于是立刻问道:“嬏儿这是怎么了。” 谢之祈闻言眉眼霎时柔和起来,那张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本想着等年后稳定一些再和你们说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男人看向了身旁的女郎,眼底尽是柔色,“嬏儿她有身孕了。” 萧夫人和谢成闻言一怔,而后两人都开怀大笑。 “好啊好啊,咱们谢家要添桩喜事了,这下以后就热闹了。”谢成乐呵呵笑。 还是萧夫人细致,当下就让小厨房煮些清淡营养的吃食来。 “你们这俩孩子也真是,干嘛不提前告诉我,早知道我就让厨子给嬏儿做些清淡的菜了。” “母亲我没事的,来的时候已经在屋子里喝了些红枣鸡汤,这会子也不饿了。”虞氏笑着回,眉目间全是温柔。 萧夫人点头满意地笑,看向谢之祈又道:“阿祈你可要照顾好你媳妇。” 用完膳后,厨房又送来了桂圆莲子汤,尤今今日晚膳用的多,此时已经有些撑得慌了,便只浅尝了一小口,谢之骁看到又忍不住刺她两句。 “不是爱吃甜汤吗?这会子又装起淑女了?” 第26章 柳叶牌 尤今今听到这话都有些懒得搭理他,但又碍于身份只好平心静气地回。 “妾身吃饱了,自然已经喝不下了。” 谢之骁被小女郎的话一噎,只能抱臂扭过头去不看他。 看到二人别别扭扭的样子,萧夫人弯着眼睛看着直发笑,随即朝小女郎招招手。 “来,今今快过来,咱们女眷一起打会儿柳叶牌。” 尤今今闻言一愣,神色微窘:“母亲,我不会打这个……” 柳叶牌其实源自前朝后宫,因牌形似柳叶,便被宫人称之为柳叶牌。后来前朝覆灭,宫里宫人四散,经过几番推广,民间也逐渐流行开来。 如今到了东魏,柳叶牌更是成了百姓饭后茶余的主要娱乐方式。 只是胭脂楼琴棋书画什么都教,但却从未教过柳叶牌,所以尤今今此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些。 “没事,这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了!”萧夫人上前拉着尤今今的手坐到了牌桌前,乐呵呵地笑,“待会儿不会出牌就让阿骁教你打,那小子可会玩了。” 萧夫人娘家是开赌场的,牌技自然不在话下。而谢之骁自幼就在赌场耳濡目染,骰子,牌术更是样样精通。 考虑到尤今今不会玩,萧夫人和虞氏示范了一局给尤今今讲了规则,尤今今听得一知半解后,三人便正式开牌了。 作为初学柳叶牌的小白,尤今今自然敌不过萧夫人和虞氏这两位老手。 在连输两局后,尤今今生疏地捏着柳叶牌,一双纤细黛眉轻轻蹙着,纠结思考着该出什么的时候,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谢之骁,轻“啧”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俯身替她抽出了几张牌利落地甩到牌桌上。 “好牌不出,是要留着吃吗?” 耳边是他的嗤笑轻嘲声,小女郎倒是没多计较,而是看着牌桌上的牌局有些恍然大悟。 原来还能这般出牌的。 而有了谢之骁替她看牌后,尤今今果然逆风翻盘,拿着手牌打得十分顺风顺水,而连赢几局后,正春风得意之时,终于被虞氏叫停。 “不行,不行,不能让二弟帮忙了,这再帮下去,我和母亲可都要输光了。”虞氏笑嚷道,看向一旁的谢之祈,“夫君快来帮我,二弟可是一直帮着今今呢。” 谢之祈摇头笑,“可别,这时辰晚了,你再玩下去还睡不睡了。” 萧夫人闻言也笑,“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咱们就玩到这儿了,嬏儿你如今有身子也要早些休息,都各自回屋去吧。” 尤今今听罢便也只好收手,其实她方才赢得还有些未尽兴呢。 所以回北院的路上,小女郎还一直琢磨着柳叶牌的玩法,心里复盘着刚刚谢之骁出牌的技巧,想着待会回去了她还可以找蒹葭一起玩。 或许是喝了不少桂花酿的t缘故,尤今今一路上话格外多,甚至还大着胆子缠着身旁的谢之骁问了好些打柳叶牌的技巧。 少女那张嫣红的唇瓣在谢之骁眼前张张合合,他莫名的想到了下午院子里那个意外落在他脖子上的吻,霎时耳根一烫,喉咙竟有些发干。 而小女郎依旧不知情,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直到两人走到院子里后,少年终于俯身看着身旁脸颊红红的女郎,扯唇漏出了两颗尖尖的犬牙,漆黑瞳孔里涌动着尤今今看不明白的情绪。 “这么感兴趣,那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微醉的女郎仰头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懵懵然,但是喝了酒的她却是格外胆大。 “这有什么不敢的,赌就赌。”尤今今扬起下巴,水润的杏眼晶晶亮。 谢之骁见她上钩,唇畔的幅度顿时扯得更大了。 “有赌注才好玩,你有什么能赌的?”他说这话时眼皮半掀,语气微微带着嘲意。 尤今今闻言垂睫,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自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衣裳?首饰?金子? 不行不行,那可都是她小金库里的值钱货,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赌掉。 于是小娘子思考了半晌,最后才犹犹豫豫抬眸,心疼地朝眼前人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两银子可不可以。” “你觉得我缺你这一两?”谢之骁闻言嗤笑一声,神色轻嘲。 尤今今听罢又犹犹豫豫地伸出了两根手指,“那…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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