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今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疼还这般作。”接着她便转身要往内室走, 而谢之骁见状立刻扯住了她的腕子,紧张发问:“你去哪?” “我去给你拿药箱,”她嘟囔了一句,颇为无奈。 血流个不停,也不知道说一声。虽然她以前总说他皮糙肉厚,但他还真把自己当铁人了不成。 听到女郎说去拿药箱,谢之骁这才放心松手。 而等尤今今拿完药箱回来,谢之骁已经在小榻上坐好等着她了。 小女郎霎时有些为难。 虽然药箱里备了一些金疮药之类的,可她也不知谢之骁这个伤势重不重,是否需要请郎中来看一看。 但眼下看他这幅被官兵追捕的样子,定然是不能去请外头的郎中的,毕竟走漏了风声可就危险了。 可她又从未处理过旁人的伤口,就怕会出什么岔子。 似是看出了小女郎的为难,谢之骁开口,有些随意,“你将药箱放那儿吧,我自己处理就行。” 尤今今闻言便将药箱放在了一旁,而后果见他动作麻利,拔了那金疮药的塞子就准备往肩膀上倒。 “哎,等等!”尤今今立刻出声唤住了他。 她虽没替人处理过伤口,但也知晓敷药前需要将伤口清洗处理一番吧,哪有像他这般粗糙的。 谢之骁不解,“怎么了?” “你在这里小声些,不要被人发现了,我去小厨房倒盆热水来。”尤今今想着他这伤口还得洗洗,所以还是得倒点热水来。 “那我和你一起。”谢之骁闻言立刻起身。 尤今今顿时按住了他,黛眉轻蹙,“不要,你出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接完水就回来了。” 谢之骁见她态度坚决,便只能又坐了回去。 果然没一会儿,小女郎便端着一小盆冒着白气的热水进了屋。 看她一副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地关门样子,谢之骁眼底划过点点笑意,挑眉冲她笑得肆意。 “就这么怕我被抓走啊。”他轻笑,扯唇笑得两侧犬牙尖尖。 而尤今今看到谢之骁这幅大剌剌一点也不怕的样子,顿时更气了。 这人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受伤了,还有心情调笑。 小女郎端着水盆坐到了他身旁,将干净的帕子泡在热水中又拧干,而后抬眸看他。 “衣裳脱了。” 听她冷不丁一说,谢之骁一时愣住了,“不用那么麻烦,我——” “你脱不脱?”尤今今瞪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娇艳的小脸气鼓鼓的。 快一年不见,小女郎的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不过谢之骁却是受用的很,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漆黑眸子晶晶亮。 “那你帮我脱。” 尤今今闻言小脸一红,方才的气势也无了,咬着微微发肿的唇瓣,有些结巴,“你、你自己脱去!” 谁愿意帮他脱衣裳啊。 一个有妇之夫半夜闯入她闺房,她没将他送给刚刚那群官兵就不错了,他竟然还这般调戏轻薄她。 小女郎越想越觉得委屈,豆大的泪珠就这么从眼角滚落下来,挂在粉嫩两腮,好不委屈。 谢之骁心下一惊,忙伸手替她去擦眼泪,“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别哭,我脱还不行吗?” 尤今今扭过头,不让他的手碰自己的脸,轻哼了一声,“你爱脱不脱,反正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着便起身忿忿然地往床榻的方向走。 谢之骁哪里还有心思擦药,立刻就大步跟上去,将人一把拽到了怀里。 “你不能不管我。”他紧紧拥住女郎,埋首于他的肩窝,声中含着委屈,亦透着几分闷闷之意。 他力气这般大,尤今今挣也挣不开,又怕自己多用力会碰到他的伤口,只能任由他抱着。 此刻听他说话,小女郎登时心中就一酸,忍不住刺他。 “装什么可怜,如今管你的人多了去了,还用得着我吗?” 反正他都有虞婉儿这个正妻了,还怕没人管他吗? 如今还跑来这里轻薄调戏她,当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男人,果真都一个德行,下贱至极,可恶至极! 思及此处,尤今今愈发难过起来,想起刚刚还被他亲了那么久,更想落泪了。 “你脏死了,别抱着我!”女郎哽咽埋怨,半点都不想被他抱着。 这一年他怕是与虞婉儿早就鱼水得和谐了吧。 一想到她曾经与他的日日夜夜,他这一年皆与旁人经历了一番,她就心中作呕。 谢之骁这厢又是听她说什么管他的人多了去了,又听女郎嫌他身上脏,以为是小女郎又嫌他没沐浴,登时低声哄她,“我马上就去洗洗,别嫌弃我。” 尤今今一听更气闷了。 她是嫌他没洗澡吗?他都和别人这样那样了,就算洗得再干净有什么用? 脏男人就是脏男人,洗了也没用。 虽然前世梁珩也妻妾众多,拈花惹草更是常态。 不过尤今今对他也无甚独占欲,所以前世听他去宠幸旁人,还会觉得不被打扰,心里乐得自在。 可如今不知怎么,对于谢之骁,尤今今一想到他会和旁的女郎亲密接触,她就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此刻见他不懂更是愈发生气,忍不住抬头愤愤剜了他一眼,语气酸涩冷淡。 “谢二郎君如今已有家室,这般抱着一个女子怕是不合适吧。” 而谢之骁这厢才听出来她的话意,眼底微晃,心里登时既委屈又难过。 “尤今t今,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是吗?” 他握住女郎的肩膀,漆黑的瞳孔里含着丝丝受伤。 她总是这般想他,永远这般想他。 当初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狠心抛弃他,全然以自己的想法去设想他,丝毫不顾及他这一年过得有多痛苦。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谢之骁眼眶泛红,垂眸看着她,语气微哽,“我没有娶别人,我也不可能娶别人,你为何永远要猜忌我?尤今今,难道你对我连半点感情都没有吗?” 明明他们当初那般亲密甜蜜,为何她却能那般干脆利落地抛开他,没有一分一毫的留恋。 听完他的话,小女郎微微愣住,有些恍神。 谢之骁……谢之骁竟然没有娶虞婉儿? 可是当初谢父那般信誓旦旦,咄咄逼人,怎么可能不替谢之骁和虞婉儿办婚事呢。 “你没有娶……可是你父亲他——” “他是他,我是我,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 尤今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谢之骁打断,他红着眼眶看着她,压着嗓子吼: “尤今今,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你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对不对!” 他早就说过了,他才不在乎什么长辈不长辈,若是有人敢给她脸色看,他一定会带她出来立府,绝不让她收到一丝一毫的欺负。 可她呢,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便是丢了他。 女郎眼睫一晃,眼底微慌。 她当然记得谢之骁说的那些话,可当时只当他不过一时甜言蜜语说出来哄人的话,哪里会真的当真。 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之骁捏在尤今今肩上的手微微收紧,神色难过。 “你明明答应过我,等我回来后就成亲的,为什么就这么丢下我!” “你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谢之骁低声,眼圈泛红,漆黑的眼底似乎蓄着点点泪迹。 谢之骁此刻的心是恐慌的。 他害怕女郎的答案真的是否定的。 他害怕尤今今下一句便是,她从未喜欢过他,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那届时他要怎么办呢? 若是尤今今真的不要了他了,他到底要怎么办呢? 莫名的惊慌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乞求。 尤今今还是第一次看到谢之骁露出这样的神情。 难过,哀求,甚至是卑微。 而这幅神情的始作俑者竟还是她。 小女郎唇齿微动,却不知如何回答。 看她久久不言,谢之骁的心更是如坠冰窖。 沉默便是答案。 她不说或许只是给他留的最后一点体面罢了。 谢之骁垂眸,那滴泪终究是从眼眶落下,沾湿了眼睫。 良久,尤今今才听到了他哽咽的嗓音。 “乖乖……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不要他了吗? 听到谢之骁这般卑微的话语,尤今今是真的愣住了。 她的心里乱乱的,又酸酸涩涩的。而且不可理喻的是,在知晓谢之骁并未娶虞婉儿后,她心里竟然有些可耻的高兴。 此刻的她再没有办法否认谢之骁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席之地。 她离开他将近一年,也是为了让自己心死。 同时为了告诉自己,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的下贱,一般的负心与薄情。 纵然是对她一时沉迷的谢之骁,也会和梁珩也一般,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有了虞婉儿那样的名门淑女,怎可能还会对她这样身份低微的女闾女郎念念不忘呢。 谢之骁若确实如此,她也越能狠下心肠,忘记二人昔日的甜蜜亲昵。 可是现下,他却真的如同她昔日欲报复他时,假想的那般,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如同一只卑微的小狗一般,问她还要不要他。 小女郎的心霎时就有些软了。 见她沉默,谢之骁眼底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尤今今根本不喜欢他,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她当然不会要他了。 从她决定丢下他那日,她就不会在要他了。 谢之骁拭了一把蓄着的泪,红着眼,直起身子准备说些什么。 而下一瞬他的脖子竟被面前的娇人揽住往下一拉,一个轻轻的吻就这么落在了他的下巴。 而随之落下的还有少女甜软的嗓音。 “谢之骁,我当然要你。” 谢之骁怔了怔,漆黑瞳孔微缩,霎时欣喜若狂。 第95章 真哭了 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尤今今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皮。 “你还真哭了啊。” 谢之骁捏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低低的语气颇有些埋怨,“我都说了,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哭给你看。” 尤今今当然还记得这是当初他们二人离开谢家,在那个宅子里,她当时没忍住伤心流泪时,谢之骁对她说过的话。 彼时,她被他那番话逗笑,只视作玩笑之语,又怎会当了真呢。 可是如今再见面,在知晓了谢之骁的真正心意后,她再无法退缩了。 更何况,尤今今也再欺骗不了自己,骗自己对谢之骁并无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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