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串卖相最好最完整还冒着热气的烤鹌鹑咕噜噜滚在地上,沾满了灰尘,轩辕珏嘴里的东西瞬间不香了,扬起的嘴角很快耷拉了下去。 只见他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像做了错事那样可怜无辜。 他被突然架在皇帝的位置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要被逼着成为一个大人,他只是在休息的时间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样也算错吗? “丞相。”轩辕珏眼底蓄了些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倔强的问:“我今天又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打掉我辛辛苦苦烤好的东西?” 情绪上来时,他连自称都不顾了,在他看来,当皇帝远没有在乡野村间玩耍时自由快乐。 可苏橙也正生着气,压抑着怒气值问:“陛下当真不知做错了何事?” 看着苏橙严肃的神情,轩辕珏回顾了今天做过的事,很快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苏橙也不相同他多费口舌,只冷冷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就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直到想明白为止!” 是她此前太过和善了,才让小皇帝犯下错误,惹谁不行,偏偏要惹给他授课的傅老大人,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到位,傅齐去外面痛诉几声,皇室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若非苏铭给她留下偌大的家业和人脉,她都很难扶持轩辕珏坐稳这个皇位。 轩辕珏背过身去,捏紧拳头气冲冲的跑了,何常看着那桀骜的背影心疼不已,脚步一抬就要追过去,却被苏橙拦下。 “你先别走,先把今日与陛下接触过的人都召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纵容陛下。” 何常一听也顾不得心疼了,灵活的脑袋转了又转,很快就把范围给缩小了,他离开前陛下一切正常,他不过是去安排了一会儿宫中内务,傅老大人的孤本就被烧了,时间也太过凑巧了。 勤政殿前,零零星星的跪着三个人,一个是文渊堂外洒扫的婢女,一个是御膳房专管食材的蔡公公,还有一个就是书四提到过的经五。 三人此刻都垂着头跪在太阳底下。 不愧是大太监何常,训斥起底下人来那股范拿捏的死死的,只听他压着嗓音质问他们:“你们今日都为陛下办了何事。都是在哪办的,要事无巨细一字不拉的全都说出来,若有隐瞒——”他有意顿了顿,带着威胁的意味,“咱家也不敢保证你们的项上人头能安然无恙。” 几人被吓得不轻,全都将事情说了出来。 可苏橙听着感觉都大差不差。 一个说自己洒扫时陛下让她引路去花园。 一个说陛下问他要了些清理干净的鹌鹑和考东西用的细棍。 还有一个说陛下让他取些练字用过的纸和打火石来,但他没寻到打火石。 苏橙的视线在蔡公公和经五之间徘徊,问:“那打火石是谁给的?”
第17章 “是虞太保给的。”经五弱弱道。 自从见识过武将的勇猛和矫健身姿,轩辕珏对于习武一事格外上心,日日都起的很早,这打火石正是虞太保经过时给他的。 几人的话串过一遍,苏橙还在思考,就听何常突然哎呦一声,一拍大腿焦急道:“陛下自从习武后总是饿的格外快,今日老奴走的急,忘记给陛下备肉脯了,难怪陛下会突发奇想烤那鹌鹑。” “经五。”苏橙突然喊,那小太监呆头呆脑的,缩在后面连脖子都不敢伸,只是一声喊就让他忍不住冒了冷汗。 苏橙微眯了眯眼,这个小太监有点不对劲,顺势旁敲侧击了一番,“陛下让你取几张练过字的纸你可还记得?” 经五垂下头颅:“奴才记得,大概有**张之多。” “是吗?”苏橙眼神晦暗,“抬起头来,看着本相的眼睛。” 经五摁在地上的手指蜷了又松,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求饶道:“丞相,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声冷笑自上方传来,苏橙从圈椅中站起,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人,“还要隐瞒吗?定要本相将证据摆在你面前拿了你的命才肯承认吗?” 经五看着那双沉着冷静、势在必得的双眼,顿时软了骨头,丧气的瘫倒在地上,眼泪鼻涕同时往外流,痛哭道:“丞相求您不要杀我,奴才也是受人指使的,奴才也不想啊!” 还未等苏橙有所反应,何常先冲上前来给了他狠狠一脚,“连陛下的主意都敢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且慢,先让他说说为何要这样做。”苏橙制止了何常继续的动作,等经五给她回复。 经五说有人以他宫外母亲的性命做要挟,要他败坏陛下的名声,原本对方给了些下流药物想让他借此毁了陛下清誉,可他没胆子也找不到机会,直到今日轩辕珏让他取纸作火引,他才顺手将傅老大人的宝贝书籍给偷了出来,又趁陛下不注意扔进了火堆里,恰到好处的漏了个边,等傅老大人回来只消几句话就能把人引过去。 这经五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想用最低级的手段挑拨清流世家和陛下之间的矛盾,可是有苏橙在,他的计谋得逞不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问不出幕后指使之人,苏橙摆了摆手,决定让何常这个宫廷老手处置此人。 恰好此时,轩辕珏写好的日常记录也被人送了过来,苏橙接过来看了一遍,字迹还算公正,只是笔墨间着力过度,带着明显的怨气跟愤怒。 里面的内容跟经五说的也能对上,他写的很细,甚至将烧火用了几张纸都标了出来。 这孩子有时候也是太过单纯,才会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帝王之*术也是时候学起来了。 忙完这边,苏橙又跟系统争辩了一番,让它先把古籍给她,等安抚好了傅齐立刻着手修建书楼的事宜,虽然这样不合系统规定,但苏橙歪理太多还是把系统给说服了。 一本饱含时间痕迹的古书出现在苏橙手上,她伸出手指摸了摸,封皮很硬是一种有利于保存的特殊材质,翻开一看正是那位刘大家的亲笔手书。 她也看不懂,只想快点把这赔礼送过去,好少一件糟心事。 谁知何常突然冒出来,他心里佩服的不行,丞相不愧是丞相,三言两语没动刑罚就把做了手脚的人找了出来。 “丞相大人真厉害,您是怎么确定经五有问题的?” 苏橙揉了揉下巴,心说她也是靠猜的,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判断的最大利器。 她不过言语一诈,经五就猝不及防的漏了馅。 她将手背在身后,打算去找傅齐大人,故意装的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只见她刚迈出两步,何常又小跑着追了上来,他语气中多有懊悔,“今日之事老奴也有错,老奴不该离开陛下那么久,日后定不会再犯了。” 何常是打心眼里爱护轩辕珏,把他当成自己的命来对待,想必先帝临终前也没少托付于他。 苏橙停下脚步,转了身子,一改闲散模样,认真道:“何公公,本相知你心疼陛下,可是陛下不能一直如此,你也不能一直陪着陛下。” 何常重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奴又何尝不知,只是陛下年少又天真烂漫,对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多有宽容,老奴实在是不忍心啊,总想着多照顾一段时日再放手。” 他这就是明显的溺爱心理了,可是轩辕国需要的是一个明君,一位能扛起江山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稚子。 何常是浸淫宫廷多年的老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正是因为知晓做好一个帝王有多难,才迟迟不肯放手,总想多护着轩辕珏一点。 苏橙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而后转身离开了。 等她寻到傅老大人时,见他身边多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强健有力的男人,此人正是虞绍臣虞太保。 二人正凑在一起交谈着什么,说到某处还小小的争执了一下。 文臣武将向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尤其傅齐出身清贵,而虞绍臣却出自寒门。 阶级身份相差太远,即便都身在高位也仍旧难以和谐相处。 没想到他们这二位居然能聊到一处去。 真是世所罕见。 “二位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苏橙背着手慢悠悠的进来了,走这几步路的时间,她一直在观察这两人的面色。 只见傅齐老大人神情还是不太好看,浓密的胡须被呼出的鼻息打的不时抖动。 倒是虞绍臣抱拳一礼,“臣见过丞相。” “虞大人快快请起。”苏橙虚扶了一把,这才知道二人正是为陛下争吵。 在虞绍臣眼中,轩辕珏上进又刻苦,每日五更不待鸡鸣便起身,练基本功时再难也咬牙坚持,这样的品性将来必能成大事。 苏橙也是暗中一惊,小皇帝居然三四点就起身练武,可见他是真有毅力,也是真心喜欢,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可傅老大人刚经历心爱书籍被烧一事,对轩辕珏的印象大大改观,怒上心头时连书都不愿教了,打算直接辞官回家去。 两人一时说不到一起,就吵嚷了几句。 苏橙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从袖中取出那本用巨大代价赊来的孤本,递在傅齐老大人眼前。 只听她笑着说:“陛下今日是无心之失,一概缘由本相已查明清楚,陛下确实无辜,这是陛下的一点心意,傅老大人收下吧。” 至于苏橙说了什么,傅齐一句都没听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她拿出的那本书吸引住了,都把眼睛都给看直了。 这位老学者先是用干净的衣料擦干净手上本就不存在的汗渍,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接过来。 只见傅老大人翻了几页后,那双矍铄的眼睛里居然洇出了热泪。 他不敢相信,这本手书居然真的是刘大家的,而且是早已失传已久的梵文注解,其价值何等珍贵。 老大人的眼神在丞相和手中的书上来回转,一时之间不知道先看哪个。 他深知这是苏橙为他寻来的,借陛下的名义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心中不再有疙瘩。 丞相能力如此强大,连失传已久的注解都能快速寻到,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有些不可置信,傅老大人又自己的瞧了瞧纸张材料,确实是前朝才有的榆榴熟宣,这种宣纸极难制成,但能较好的保存下来,是以制做技艺失传以后,市面上所剩无几的榆榴熟宣身价涨的飞快。 这样的一本名家注解,其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傅齐粗略翻看了几遍越发觉得喜欢,那本被烧毁的珍稀经书虽还有些心疼,但毕竟苏橙给了他更好的当做赔礼,那些不愉快也能使使劲放下去。 见傅老大人脸上浮现明显的满意和惊艳之色,苏橙趁势道:“陛下年幼,日后还请傅大人多多费心。” 傅齐一敛衣袖,躬身一礼,“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丞相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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