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点头:“是三所两边对骂时带出来的,我就听了一耳朵,不知真假。” 儿子长大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最容易学坏,宜妃宁可信其有。 “换房子的事,不用你出面,我跟德妃说去。”三阿哥招了能过人的脏病回来,确实不能再让儿子与他做邻居,宜妃痛快答应下来。 转念一想,能换去哪里呢? 二所肯定不行,仍旧与三所毗邻。 换到头所倒是清净,奈何隔壁是老四独居的妾室,每日进进出出多不方便,也怕传出闲话。 毕竟五阿哥还没成亲。 换房计划基本搁浅,宜妃素有急智,把眼一眯:“这事你不用管了,也没必要搬家。” 三阿哥招了脏病回来,凭什么连累她的儿子求人搬家,该滚蛋的是罪魁祸首。 打发走五阿哥,宜妃看了一眼天色,派人去找梁九功,把三阿哥的情况告诉了他。 宜妃是宠妃,梁九功是权宦,这么多年一起伺候皇上,早已有了默契,和互通有无的渠道。 梁九功得到消息,又是吃惊又是郁闷。 吃惊的是,三阿哥胡搞,郁闷的是,宜妃想借此把三阿哥踢出宫,却不肯自己动手,非要拖他下水。 阿哥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却不禀报难逃干系。 于是便有了梁九功在哭灵那日,与皇上之间的问答,以及后续荣妃跟着吃了挂落。 所以办完贵妃的葬礼,有两件事颇为引人注目。 第一件事,是才成亲不久的三阿哥一家被踢出宫,限期搬走。 要知道,第一个出宫建府的大阿哥,那也是在成亲之后,孩子都生了两个的情况下才奉旨搬家。 在大阿哥刚成亲那会儿,皇上便赏了一个前朝郡王的府邸给大阿哥,以示恩宠。 那个府邸从被赏给大阿哥开始,陆陆续续一直在修缮,前年已然修完,搬过去就能住。 以此为例,在三阿哥成亲时,皇上也赏了一座前朝荒废的府邸。 大约因为办差不力,也可能是齿序问题,三阿哥得到的府邸,远没有大阿哥那个府邸的规模,只是前朝一个穷侍郎的家。 府邸规模不如也就罢了,三阿哥还没钱修。 皇上赐下的府邸由内务府负责修缮,但内务府例行修缮,和主人家自己出钱贴补修缮,出来的效果肯定不一样。 “大福晋说为了修缮那个府邸,大阿哥把所有积蓄,连同大福晋的一半陪嫁,还有惠妃的贴补,全都搭了进去,陆陆续续修了好几年,才有现在的气派。”姜舒月与大福晋交好,借着出宫的机会没少走动,所以门儿清。 她对大阿哥夫妻那边比较了解,四爷则更加关注三阿哥:“老三没钱,荣妃也没钱,三福晋不肯拿出嫁妆,搬回娘家暂住了。” 刚上朝站班那会儿,老三有荣妃贴补,家底颇为丰厚,但为了去户部行走,没少拿银子打点。 那时候老三没钱了,还有荣妃。 等老三在户部折戟沉沙,银子没捞到却惹了一身骚,很快被皇上踢去礼部这个清水衙门,彻底断了财路。 后来太子带头追缴国库欠银,老三为了跟他别苗头,咬牙把欠银还上,让荣妃狠狠散了一笔钱财。 紧接着闹出了李四儿干女儿这事,被敲了一大笔银子出去不说,上下打点手续也颇费钱。 最后榨干荣妃荷包的,还是三阿哥的亲事。 荣妃进宫最早,熬死了一个又一个皇后和贵妃,几次手握协理六宫的权柄,没少捞钱。 但三阿哥就像一个无底洞,多少钱都填不满。 再加上事情一件接一件,时间紧任务急,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便是荣妃三头六臂也划拉不来那么多银子。 失去了荣妃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三阿哥啥也不是。 四爷看过皇上赏给三阿哥的府邸,位置很一般,比大阿哥的府邸离皇宫远多了,往来十分不便。 平平无奇的三进院子,面积只比三所多出两个花园,到处破败空荡,厢房屋顶长草,下雨估计得漏。 显然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三阿哥自己没钱,跑去内务府催修宅院。内务府也才得到消息,上下都是一脸懵。 大阿哥成亲之后,孩子都生了两个,才出宫建府,给足了修缮的时间。 人家不仅给时间,还给银子呢,这才能在出宫时住上合心意的宅子。 三阿哥什么情况,被皇上厌弃了还是怎么着,才成亲呢,就被踢出去了? 限期一个月搬家……一个月都不够开荒的,修个屁啊修! 内务府是朝廷第一大衙门,也是最会拜高踩低的去处,一看三阿哥明显失势,谁肯上心办差。 草草派人开荒,修缮屋顶不漏风漏雨,便向三阿哥交了差。 三阿哥去看过,根本没法住人,又回宫去求荣妃。 荣妃手头也紧得很,哪里拿得出修宅子的钱,只让人偷偷取了几样不打眼的首饰出宫变卖,这才给了三阿哥几百两银子,让他再找内务府先把正房精修了。 荣妃还给三阿哥出主意,让他去求三福晋拿些嫁妆出来应急。三福晋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嫁给三阿哥之后又是受宠妾的气,又是染上脏病,肠子都要悔青了。 若非指婚,她都想休夫了,哪里肯与三阿哥和好。正好以宅邸修葺为借口,搬回娘家治病。 三阿哥实在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跟兄弟们借钱。大阿哥才搬家不久,自己都是泥菩萨,自然没钱往外借。太子瞧不上三阿哥,有钱也不借,理由都懒得想。五阿哥这两年也要成亲,婚后也要出宫建府,日常花销还要靠太后和宜妃补贴,心有余而力不足。 之后的七阿哥、八阿哥等一串未成年,每月例银少得可怜,也是自顾不暇。 “老三今天来找我借钱了,你说借不借?”这是老三第一次跟他借钱,四爷有点为难。
第100章 旗主 此时已过定更天,姜舒月洗了头,正侧躺在美人榻上,看着四爷给自己绞头发。 他痴迷她的头发,她爱看他给自己绞头发时专注的样子。 最开始头发太湿,还在滴水,他并不坐下,身上松松套着白色中衣,弯腰时领口松散,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肌。 他站在美人榻一边,挽着衣袖,耐心而专注地给她绞干湿漉漉的长发。 等发丝不再滴水,他才把姜舒月长及脚踝的头发顺过来,坐在特意给他留好的地方,用另一块干燥的白布巾,一寸一寸细细绞干。 动作很慢,态度认真,独属于他的劳模光环尽数褪去,仿佛他是天下第一闲人,有很多时间用来消磨。 头发半干的时候,他会将熏笼再挪进些,试着温度,为她一缕一缕烘干长发。 全套做完,大抵需要半个多时辰,这半个多时辰便是他们聊私密话的时间。 受对方慢镜头的影响,姜舒月的语速和动作也变慢了,很像一只被撸得很舒服的,懒洋洋的猫。 “三爷之前借过你钱么?”姜舒月打了一个呵欠反问。 四爷将正在烘干的长发仔细铺在腿上,把盖在姜舒月身上的薄被朝上拉了拉,这才道:“从未,他不取笑我就不错了。” 姜舒月侧躺累了,翻身平躺:“不借,来而不往非礼也。” 忽然想起四爷曾说过,皇上好像派了人在监视他们,又改口:“少借点,意思意思得了。” 三爷再狗,那也是康熙亲生的。虎毒还不食子,冬天这么冷,皇上一气之下把三阿哥扫地出宫,也绝不想看他冻死街头。 以康熙皇帝洞若观火的性格,从前三爷如何对待四爷,想必荣妃和德妃都没他清楚。 如果四爷不管不问,眼睁睁看着三爷到处借钱,丢人现眼,那么在皇上心里,四爷与其他皇子无甚区别。 可若四爷这时候朝三爷伸出援手,雪中送炭,并不用花费多少银钱,便能在皇上心里买一个“兄不友,弟也恭”,“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美名。 怎么算都不亏! 不,跟亏不沾边,绝对是花小钱办大事。 四爷轻笑:“怎么又借了?” 姜舒月懒洋洋朝窗外瞥了一眼,四爷秒懂:“好。”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与姜舒月所料无差。 四爷慷慨解囊,拿出一年的俸禄,也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给三爷修缮府邸,更换家具,购买生活必需品。 一千五百两,扔进内务府,三阿哥响动都没听见,却听说了皇上对老四的褒奖,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奈何他急需用钱,心里再气,也只能咬着后槽牙收下。于是五内郁结,又病了一场,整个冬天都没好,还落下个哮喘的病根。 在这个世界的夺嫡游戏中,三阿哥胤祉第一个出局。 没有三阿哥作为缓冲,大阿哥与明党不可避免地站到台前。 然而此时的四爷早已不是从前的平头阿哥,也不是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郡王,他现在已经是镶白旗的一个小旗主了。 大清以弓马得天下,以八旗治天下,八旗的旗主比郡王权力还大。 小旗主亦然。 那是有地有人有权有钱的存在。 看先帝在位时,下伍旗五位旗主全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便知其轻重。 举个极端的例子,比如某人是某旗的旗人,早已入阁拜相,位极人臣。而他所在旗的旗主,只是一个乞丐。那么不好意思,阁老见到乞丐旗主也要下跪磕头请安。 旗人之于旗主,不论官位高低,都是旗主的奴才,在旗主面前也只能自称奴才。 从皇太极开始清朝历代帝王不管多忙,都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巩固皇权,削弱旗权。 要说效果最明显的,或者说历经几代初见成效的,还是在康熙朝。 为了削弱旗权,康熙允许皇子入旗。 但第一个勇挑重担,敢于吃螃蟹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皇子,而是康熙的好大哥,也是康熙朝著名的贤王裕亲王福全。 之后是恭亲王常宁等人,都是康熙的平辈。 康熙朝真正的皇子入旗,还是在诸皇子封爵之后。 而在这个世界,这个节点,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偏差。 先是三阿哥在户部办差不利,被流放到礼部,基本失去了第一批封爵的资格。 之后是皇帝御驾亲征噶尔丹一次取胜,大阿哥与历史中一样贪功冒进,永久失去了后续的军功,同样无缘第一批受封。 在历史上本来应该排在第二梯队,在大阿哥和三阿哥受封郡王之后,与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一起封贝勒的四阿哥忽然一骑绝尘,不但独个儿获封郡王,还在不久之后获得了第一个皇子入旗的资格。 圣旨用词考究,佶屈聱牙,大意是四爷办差得力,善体圣意,友爱兄弟,于社稷有大功,特命入旗,给满洲佐领六、蒙古佐领三、汉军佐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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