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遇喜了!”田太医之前承受太多,总算遇到好事,激动得不行。 四爷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田太医说了什么。他腾地坐直身体,很快被胃里的难受打败,捂嘴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田太医及屋中众人:王妃遇喜,王爷怎么吐上了? 是的,姜舒月除了孕早期稍微有些不适,整个孕期都没有孕吐,反倒是四爷胃里一直不舒服。 尤其是孕早期。 之后稍有缓解。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三月皇上去盛京祭祖,只带了雍郡王一人陪祭,留裕亲王福全监国,提都没提太子。 这下不光是后宫的风向变化,就连前朝都掀起波澜。 但不大。 太子从前喜怒无常,朝臣们只以为是青春年少,血气旺盛,可时间一长,难免有天性暴虐的说法。 近几年太子的所作所为,越发令人匪夷所思,直到太子给太子妃灌下红花汤,杀了人,众人才觉出不对。 于是便有太子疯了的流言传出。 太子疯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转,可见是好不了了。 当初皇上着急立太子,一来是赫舍里皇后新丧,皇上悲痛欲绝,想要给发妻一个安慰,二来是三藩叛乱,皇上打算御驾亲征,不得不册立太子,以备不测。 如今三藩已平,台.湾.收.复,噶尔丹被灭,皇上春秋正盛,倒是不着急立褚。 朝臣们不急,却有人急了。 比如索额图。 皇上只带了雍郡王一人去盛京祭祖,沿途声势浩大,震惊朝野。 索额图也被震惊了,他托病没有跟去,而是跑到毓庆宫见了太子。 他劝太子振作起来,太子却是一脸地有女万事足,反而抱着孩子劝他急流勇退,保全赫舍里家。 原来太子没疯,索额图气得额上青筋蹦起多高:“既然太子无恙,为何蜗居不出,让雍郡王占尽风头?” 远离朝堂争斗,父子还是父子,兄弟还是兄弟,身边有娇妻爱女,太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压根儿不想改变。 满意到可以把曾经做过的噩梦讲给索额图听,最后道:“就在上个月,我终于梦见了大结局,老四天命所归,他才是汗阿玛未来的接班人。” 索额图:太子没疯就是他疯了! 从毓庆宫出来,索额图彻底对太子死心,将目光转移到了雍郡王身上。 无独有偶,此时被迫转移视线的,还有明珠。 大阿哥从战场上回来就心情抑郁,之后接连遭受打击,在菜市口全程围观自己的暗桩被揪出来砍头,曾经的座上宾张明德被一刀一刀割死,血尽而亡,直接吓破了胆,精神恍惚。 比太子看起来还疯。 与索额图斗了半辈子,注定以后还要斗下去,于是明珠也将目光挪到了雍郡王身上。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雍郡王如明星般冉冉升起,很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势头,正需要人扶持。 这时候谁给的筹码多,谁就能搭上雍郡王,立于不败之地。 明珠失去余国柱这个搂钱的耙子,等于折断了一边翅膀,但他愿意给出全部。 未尝不能与有所保留的索额图掰一掰手腕。 一时间风起云涌的朝堂忽然安静下来,可所有人都知道,这诡异的安静是明相与索相在斗法。 明党与索党之间的较量,从来不是在朝会上吵架互喷口水,而是波涛之下的暗流汹涌。 如今大阿哥、三阿哥被踢出局,太子主动出局,其他阿哥们年纪还小,雍郡王便成了两党争夺的焦点。 如果说从前的党争是波涛之下的暗流汹涌,现如今两党的争夺战连波涛都没有了,一上来就是暗流。 表面隐忍克制,暗地里都下了狠手。 “今日是索额图次子大婚,五所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康熙手握天下,对朝堂局势洞若观火,冷眼旁边,他真正关注的并不是党争,而是雍郡王被架加上火堆之后的表现。 太子满周岁便是太子,在他的精心保护之下,还是烧糊了,糊得彻底。 轮到雍郡王被架上火堆时,康熙并不打算管,也没有提供任何保护。 他很好奇,与太子处境一样时,老四会怎么做。 想起从五所打听来的消息,梁九功没忍住笑出了声,见皇上看过来,忙请罪:“皇上恕罪,奴才派人打听过了,雍郡王循例送了贺礼过去,人却没去。王爷没去,王妃也没去。” 王妃遇喜,去哪里都不方便,不去可以理解,老四没病没灾的怎么也没去。 康熙怎么想就怎么问了出来,梁九功忍笑:“自打王妃有孕,王爷就不舒服了,用膳的时候总是想吐,实在不方便出席宴请。” 康熙:“……” “这是什么缘故,请太医看了没有?”康熙重视起来。 他想考验老四,却不想对方倒下。 老四若是倒了,他上哪儿找这么称心的儿子去。 见皇上盯着自己,梁九功也不敢笑了:“早请太医看过了,也瞧不出什么缘故,都说雍郡王身体好得很。倒是王妃说……说王爷这是替她受罪呢。” 康熙气笑了:“装的吧?” 梁九功摇头:“还真不是,雍郡王在佟家老夫人生辰宴上并没饮酒却吐了一回,实在受不住回宫了。” 从此,雍郡王有了理由,什么宴请都不参加。 康熙觉得有趣,亲自去五所慰问,就见怀孕的儿媳忙里忙外,健步如飞,老四却脸色苍白地躺在炕上,时不时捂嘴干呕一下,人都瘦了一圈。 送走皇上,姜舒月亲自端了一盘酸葡萄搁在炕桌上,拿起一颗放入四爷口中,歉意道:“我怀孕,让你受罪了。” 这种情况叫妊娠伴随症,即妻子怀孕,丈夫因与妻子同吃同住受到孕激素的影响,从而产生孕吐反应。 在后世并不算罕见。 说来也奇怪,自打四爷受到孕激素波及,姜舒月身上的反应就彻底消失了。 四爷吃下酸葡萄,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这样很好,把宴请全都推了,也不会有人说嘴。” 不结党,是四爷心里的红线,也是皇上心里的红线。但随着成年的皇子一个一个被踢出局,雍郡王的含金量还在上升,想要攀附他的人越来越多。 即便四爷婉拒,对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罢休,手段频出,防不胜防。 若一味躲着不见,又会给人曲高和寡的感觉,总之分寸极难拿捏。 现在这样就很好,理由充分,效果真实,不是不想应酬,而是身体不允许。 四爷之前是劳模,做出的政绩有目共睹,累病了也正常。 不但不会有人指摘,反而值得钦佩和歌颂。 “这孩子来得及时。”四爷又被姜舒月投喂了一颗酸葡萄,示意她也吃。 姜舒月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酸了,倒牙,我可不吃。” 四爷诧异:“这么甜的葡萄,哪里酸了?” 姜舒月好笑:“你吃着甜都给你留着。” 四爷胃里又难受了,只得吃下一颗压惊:“所有人都说,我离亲王之位只差一个嫡子,你说这一胎是男是女?” 姜舒月“噗嗤”笑出了声:“酸儿辣女,你吃了这么多酸葡萄,这一胎肯定是儿子。” 历史上,雍正帝有且只有一个嫡子,可惜养到八岁的时候夭折了。 这一世,她阴差阳错代替大堂姐嫁给四爷,一切都变了。 她会竭尽所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四爷闻言一口气把整盘酸葡萄都吃了,看得人牙酸。 “真辛苦你了。”姜舒月由衷道,心疼得不行。 四爷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这点难受不算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把生子之痛一并承担。” 那天冯巧儿生产,四爷陪在太子身边,听得心惊胆战。 四爷天生胆子大,不怕黑,两三岁便不要乳母陪着,夜里独自睡觉。 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是孝懿皇后去世的那一年。 十岁的他被佟嬷嬷带去永和宫,德妃只看了他一眼,便说腾不出手,让佟嬷嬷将他带去阿哥所安置。 在去阿哥所的路上,他有点害怕,紧紧攥着佟嬷嬷的手。 第二次感到害怕,就是冯巧儿生产的那一日。 听着屋中声嘶力竭的呼喊,太子急得在院中打转,他却一直在寻找王妃。 见到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节制自己的欲.望,与王妃一起算安全期。 哪怕是在安全期,他也不放心,让人买来鱼鳔和羊膀胱准备使用。 王妃说难闻,他才没有用。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是让她怀了孕。 代替她孕期受罪,是他应得的。 可只要一想到生产时的痛楚,连皮实的冯巧儿都昏睡了一天一夜,让他的小王妃如何承受。 得知姜舒月遇喜,四爷又期待又害怕。如果非要分出一个上下高低,绝对是害怕更多。 他身强体壮,不怕疼,但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不行。
第107章 风雨 姜舒月只听过妊娠伴随症,没听过生产伴随症,可四爷的表态让她很满意。 下一秒,手被人握住,姜舒月被冰得一个激灵,反握住对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酸葡萄吃多了,胃疼?” 四爷不想让她担心,点头。 姜舒月喊了左小丫进来,给她脱鞋,然后在左小丫的帮助下费力地挪上炕,坐在四爷身边,给他揉着胃。 胃里堵塞的感觉缓慢散去,四爷捉住姜舒月的手,小心地将人揽入怀中。 显怀之后,姜舒月频繁起夜,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爱打瞌睡。 这会儿让四爷抱着,又又又困了,索性合上眼睡去。 “听说你有孕,我就开始往宫里递帖子,全都石沉大海。”大堂姐见到她上下打量之后,忍不住抱怨。 大姐夫如今在农事总督府当差,是个六品的主事。大堂姐作为一个六品官的福晋,本来没资格递牌子进宫,可谁让大姐夫家也是觉罗氏呢,亲戚里道的进宫更便宜。 听见大堂姐抱怨,姜舒月猜到是谁捣鬼了,面上却不显:“让大姐姐挂心了,我从遇喜开始就嗜睡,懒得动弹,大姐姐的帖子许是被哪个奴才给压下了。” 舒心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闻言撇撇嘴:“奴才们哪有这个胆量,我看是有人不想你见我,从中捣鬼吧。” 这个人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舒心进宫是来看小堂妹的,可不是为了跟某人置气。她很快收起不满的神情,转而问起小堂妹的身体:“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孕吐得厉不厉害?” 上辈子她怀弘晖的时候,从遇喜开始一直吐到生。生产时,也不顺利,疼了两天才把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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