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去了,又连滚带爬地回来,还是只带了一句福晋的口信:“大爷愿意跪,就一直跪着吧。” “……” 诺穆齐气得七窍生烟,他知道索绰罗氏心狠,却天真地以为索绰罗氏只对别人心狠,在他面前是不一样的。 这回可让他看清楚了,毒妇就是毒妇! 还又蠢又毒。 “两位爷稍安,在下亲自去找人。活见人,死见尸。”说到最后,诺穆齐都开始磨牙了。 太子含笑摆手:“你这福晋还真难请,竟是连夫君的死活都不顾了。你去吧,好好说话,到底是女流之辈。” 四阿哥算是看出来了,太子这回过来不是单纯索要田庄,还有给小丫头出气的意思在。 来都来了,他也愿意帮忙撩拨一下火气:“敢让二哥等这么久的人,不多见。” 太子看他一眼,接话:“那是你见识少,今天不就瞧见一回。” 四阿哥哼笑:“长见识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诺穆齐哪儿敢逗留,慌忙脚踩风火轮往后院去了,见到索绰罗氏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 索绰罗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以为诺穆齐是为了青楼的娼妇打她,在第一个巴掌落下的时候就还了手。 两人打做一团,吓得舒兰哇哇大哭,想劝架,又怕被波及。 另一边太子和四阿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太子叫来管事,问他二爷费扬古是否在家。管事说在,二人便让管事叫了二爷费扬古过来说话。 费扬古此时正与觉罗氏坐在一起为长女的亲事发愁,他不能理解女儿的反应:“给太子做侧妃怎么了,虽然是侧妃,等太子继承大统,那舒心就是潜邸从龙的娘娘。以咱们家的家世,和你的关系,至少能封个一宫主位。若是得宠,生下一儿半女,封妃也不是没指望。” 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舒心得知却吓出一场大病来,死活不愿意。 女儿是这个反应,觉罗氏哪敢应承太子的话,生怕结亲不成反结仇。 在与皇室结亲这件事上,觉罗氏知道的更多,也比费扬古谨慎许多。 以当今的性情,在太子大婚之前,是不可能给太子指侧妃的。 而太子妃的人选,到现在还没着落,天知道要等多久。 与其委屈女儿以侍妾的身份留在太子身边,倒不如嫁给四阿哥做嫡福晋来得自在。 众多皇子之中,觉罗氏最看好四阿哥,即便与皇位无缘,将来至少能封个亲王,保女儿一世荣华。 她把心中所想都与女儿说了,舒心笑容凄凉:“何止一世荣华,那是……能做大事的人。额娘,您权当女儿不配。女儿这辈子无意攀龙附凤,只想嫁一平凡男子,琴瑟和鸣,恩爱到老。” 上辈子她倒是母仪天下了,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相看两厌,孤寡半生,最后被人扔在行宫自生自灭罢了。 无趣,无趣得紧! “让太子这一搅和,德妃那边也没了消息。”觉罗氏一通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二百五。 想起舒心病倒之后,长房那边的反应,觉罗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跟费扬古抱怨:“大嫂和舒兰那丫头看着亲热,其实都是口蜜腹剑的主儿。” 觉罗氏皇族出身,母家也是一大家子人。林子大了,什么品种的鸟雀没见过。 从前二房没事,长房那对母女演得多好,她竟然都没看出来。 直到舒心病倒,觉罗氏才品出些别样的滋味。 “说舒心的亲事就说舒心的亲事,没必要迁怒旁人。舒心病倒之后,长房派人送了多少补药过来,你心里没数?”大嫂索绰罗氏精明能干,侄女舒兰乖巧可爱,费扬古对她们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觉罗氏现在看着丈夫,就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二爷还不知道吧,舒心绝食那段时间,长房天天吃香喝辣,舒兰那丫头胖了一圈不止。舒心病倒之后,我没空出府应酬,索绰罗氏带着舒兰可是一场没落下。” 要不是回娘家的路上,刚好遇见手帕交,听对方说起索绰罗氏和舒兰外出赴宴时喜气洋洋的模样,觉罗氏还被蒙在鼓里呢。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不怀疑的时候,或者没空怀疑的时候,一切正常,什么都是好好的。 但凡萌发了怀疑的种子,再回头看,就会发现美好的表象之下,其实漏洞百出。 “还有这事?”费扬古将信将疑。 大哥虽然是嫡长子,却资质平庸,别说光宗耀祖了,就连支应门庭都费劲儿。 大哥不行就得他上,带着全族人的希望,费扬古从小读书就比别人用功,到最后幸不辱命。 付出自然要有回报,回报给费扬古的,不止有高官厚禄和光耀门楣,还有来自长房一家的马屁。 长房很会拍他马屁,把他和福晋拍得极舒服。 这会儿听说怎么着,舒心闹绝食的时候,他与福晋急得吃不下睡不着,长房不跟着难受,居然胡吃海塞,好似在庆祝一般。 舒心病倒,大嫂和舒兰不说过来帮把手,还敢代替福晋参加宴请,与人言笑晏晏。 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觉罗氏让人拿来灶上的账本,递给费扬古:“当初大嫂为了防着常妈妈,让灶上每日记账,二爷看看日子和长房的饭菜就知道了。” 建账的时候,大嫂说长房每月给足了雾隐山那边月例,吃食上也没亏待过,可常妈妈那老货不知足,总仗着先福晋多吃多占。 乌拉那拉家能有今日,全靠二房苦苦支撑,长房不过帮忙管管庶务。觉罗氏虽然心疼舒月那丫头,但家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而且听索绰罗氏的意思,常妈妈多吃多占并没有用在舒月身上,全都拿去给她那读书的儿子补身体了。 觉罗氏最恨这种欺上瞒下的奴才,见索绰罗氏出手了,她便没言语。 哪知道正是这本账簿,让她看清了长房一家子的嘴脸。 平时做小伏低,奉承拍马全是假的,气人有笑人无才是真。 若非没有那个能耐,保不齐还会落井下石。 费扬古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福晋,而是长房反差太大,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闹绝食,他记不得了,只记得女儿病倒的时间。 对照一看,长房那天中午吃肘子,晚上烤肉,还取了两坛好酒。 二房为了舒心的亲事鸡飞狗跳,长房一边假装愁眉苦脸,一边吃香喝辣,暗中庆祝,还不忘美滋滋代替他的福晋参加宴请。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爷,福晋,长房大爷有请。” 听见外头的禀报,费扬古沉着脸没说话,觉罗氏替他回答:“就说二爷有事,去不了。” 细想起来,长房喊丈夫过去,不是走门路,就是引荐别人走门口,总之都是慷二房之慨,给长房做脸面。 换做以前,不太为难的事,二房能帮就帮了。 毕竟大爷是二爷嫡亲的兄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搭人情也就算了,偶尔打点还需要银子,都是二房自掏腰包,没跟长房要过一文钱。 为了给宫里的贵人出气,让族中的姑娘能有条上进之路,大爷狠心把嫡长女送去山里的田庄,一送就是好几年。 那边另起炉灶,也要花钱,听索绰罗氏说花费还不小。 如今见识到了长房那一家子的嘴脸,觉罗氏心凉半截,再不肯让丈夫出面帮忙了。 “那对母女是那对母女,大哥还是好的。”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但费扬古还是顾念亲情,觉得兄长同样被索绰罗氏蒙蔽了。 正好大哥叫他过去,他必须当着大哥的面,把索绰罗氏母女的所作所为说清楚。 可当他走进长房的厅堂,看清楚屋里端坐的两个少年人,腿都吓软了,直想往下跪。 在他喊出“太子爷”三个字之前,太子摆摆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太子截断了他的话头,再看两人一身侍卫的装扮,费扬古猜他们应该是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 于是站着,朝二人一拱手,恭敬道:“二位爷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等去做?” 之所以说我等,而不是在下,主要是因为对方先到长房,而后才叫他过来。 费扬古想可能与大哥也有些干系。 至于大哥为何不在场,他猜多半是已经开始着手去办了。 太子并没看他,而是将视线挪到主位:“我听说你家长房在雾隐山有个小田庄?” 费扬古心思本就比他大哥灵活,又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听太子这样一说,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是有一个小田庄。”费扬古说到这里放缓了声音试探,“那田庄在雾隐山的山坳里,而整座雾隐山都归皇家的围场管,按规矩,那个田庄在皇家围场建成当天就不属于乌拉那拉家了。” 清朝从入关开始就有跑马圈地的习惯,即放出骏马任其肆意驰骋,所过之处土地都归骏马的主人所有。 太子见他还算识趣,便问:“地契在哪儿?” 就等于明抢了,费扬古赶紧赔笑:“是是是,是长房的疏忽。” 先把自己择出来,而后才道:“两位爷稍等,在下这就去找兄长,让他将地契归还。” 归还二字咬音极重。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四阿哥挥手示意费扬古去拿,心说强抢朝臣家的田庄,有理也变没理了。 不过这是太子的决定,哪怕日后自己背了黑锅,是非曲直皇上心中自然有数。 从小到大,他给太子背过多少黑锅,皇上都是知道的。 费扬古走出厅堂,问过院子里当值的,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快步朝后院走去。 他赶到的时候,诺穆齐已经仗着男性优势把索绰罗氏打了一顿,诺穆齐脸上也有好几道抓痕,看起来十分滑稽。 “二叔,二叔你可来了!” 索绰罗氏以为费扬古此时过来是听说了诺穆齐在打她,来劝架的,好像看见了救星:“二叔你评评理,大爷为了一个青楼的小娼妇打我!咱们乌拉那拉家清清白白一家人,家中的姑娘们云英未嫁,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娼妇进门!” 如果索绰罗氏这句话是在昨天说的,费扬古多半会站在她这一边。 可今日听见,愣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威胁的意思。 费扬古冷着脸,对索绰罗氏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长房的家事我无意掺和。” 又转向诺穆齐:“大哥,贵客们还在厅堂等着,你出来,我有话说。” 诺穆齐这才想起被他晾在厅堂的两位贵客,狠狠瞪了索绰罗氏一眼,忙跟着费扬古出去说话。 “一个小田庄而已,太子爷想要就给他好了。”诺穆齐倒是爽快,反正那个田庄从前也不是乌拉那拉家的,而且平地少坡地多,位置偏面积还小,难为太子能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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