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姜舒月跟着导师为南极科考专门培育了这样一批种子,能在南极科考的帐篷里种植。 与南极相比,小冰河期这点寒冷,又算得了什么。 南极有温室,她在这里有房子,有土炕,可以在冬天种出新鲜的蔬菜。 昨天听说印公子很有钱,姜舒月就已经在琢磨怎么割韭菜了。 高端局,玩的就是出其不意。 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口现场采摘的新鲜蔬菜,在清朝绝对算新颖。 就算是皇宫,有实力建温室大棚,也做不到现摘现吃。 姜舒月看了一眼四处漏风的屋子,农家乐,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找准方向之后,姜舒月指挥冯巧儿往两个木盆里倒水,然后将戳了小洞的柳筐架在盛了水的木盆上。 架上去的时候,盆里的水刚好将柳筐底部打湿,姜舒月拿起纱布铺在柳筐底,均匀地在湿润的纱布上撒上空心菜种。 没有喷壶,只能用手洒水,缓慢将种子打湿,最后让冯巧儿将两个木盆放在土炕上。 种子萌发需要温度。 五天后,空心菜种子成功发芽,目测发芽率是百分之百,姜舒月:达标,一颗种子没有浪费。 五天时间鸡蛋壳也晒好了,姜舒月用手碾碎,放进发酵的淘米水中,盖好盖子。 淘米水、腐叶土和鸡蛋壳,含有很多微量元素,是最天然的复合肥,能促进无土栽培植物快速生长。 这种天然复合肥可以直接用,但远不如发酵过的肥力大,效果好。 “娘,你是不是没洗脚,屋里怎么有点臭?”某天早晨,冯巧儿睡醒之后揉揉眼睛嘀咕。 姜舒月吸了吸鼻子,就知道她配置的营养液发酵成功了。 作为农学生,总要面对各种各样气味的肥料,姜舒月早免疫了。 大约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她刚才还梦见自己在穿越前第一次去温室大棚记录数据的情景。 姜舒月淡定地穿好衣裳,听常妈妈叫屈:“我天天洗脚,哪里臭了?我怎么闻不见?” 她伸长了脖子在冯巧儿那边闻闻,又朝姜舒月这边闻,迟疑着说:“是姑娘那边发出来的。” 土炕是这样的,越靠近灶屋的那一边炕越热,越远越凉。三人当中姜舒月身体最弱,自然是她睡最热的那一边,中间是常妈妈,最后才是冯巧儿。 在实验室,不管发酵什么都会密封,防止气味外溢。但这个地方没有密封罐,用陶罐发酵复合肥,肯定会有味道。 淘米水的发酵原液,加了腐叶土和鸡蛋壳,气味还算好闻的,至少对人体无害。不像某些化肥,闻多了中毒。 如果有条件加些橘子皮一起发酵,气味会更好闻些。 只不过在清朝,冬天的橘子还是稀罕物,要从南边运来,恐怕只有皇宫或者皇亲国戚的府上才有。 起床之后,姜舒月先去冯巧儿那边看过长满空心菜幼苗的两个柳筐,然后在冯巧儿的协助下给柳筐下的木盆换了清水。这才将发酵好的复合营养液倒入清水中,略微搅拌,最后把柳筐架上去。 普通空心菜幼苗在加入营养液之后,通常三十天左右长成。而培育过的空心菜,只需十五天就能收割。 姜舒月算着日子,最早一批菜应该能在初十之前采收。
第8章 风波 毓庆宫,太子起床时打了一个喷嚏,吓得身边服侍的齐齐一抖。 皇上南巡才不到一个月,太子枉顾朝政,把内阁大学士集体晾在南书房,自己跑到城外寻欢作乐的事,已然在宫里传开。 四阿哥因为这事找过太子,想帮太子把舆论压下,太子却说:“怕什么,传到汗阿玛耳朵里更好。汗阿玛早点回来,我也早点解脱。” 若结局真如梦中那般,他还扑腾什么,不如及时行乐。 这些日子他没心情管朝政,奏折都是内阁在处理。遇到内阁也决定不了的,八百里加急往江南送,请皇上定夺。 他半点不想费心。 这些日子,太子一直在翻看史书。 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这话说得太对了。 纵观历朝历代,但凡与他处境差不多的太子,几乎没有一个善终。 前明有个朱标可能顺利继位,结果人早早没了。 太子越看心越凉,深觉那个噩梦是上天给他的警示。 “太子,该过去了,大学士们都在南书房候着呢。”天不亮,大学士们已经候在了南书房,四阿哥却等到日上三竿才过来请太子。 饶是如此,毓庆宫上上下下都对四阿哥心生敬佩,外带感激。 除了四阿哥,没人敢劝太子去南书房。 换成别人,最好的结果是被无视。赶上太子心烦,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可皇上南巡,让太子监国,若太子在这段时间荒废朝政,皇上回宫舍不得惩罚太子,少不得要从毓庆宫抓几只替罪羊出气。 从前三阿哥也会来劝,被太子踹了一个窝心脚之后,再没来过。 眼下只盼着四阿哥能说动太子,哪怕去南书房点个卯,说两句话呢。 然而太子好像没听见似的,直接吩咐摆膳。 也不问问四阿哥吃过没有,只自顾自地用起了早膳。吃完吩咐备马,四阿哥询问去哪里,太子穿好斗篷往外走:“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初十,是太子去雾隐山狩猎的日子。 “二哥真不怕那些传言……” 四阿哥的话很快被太子打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走到门外,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抬手揽住四阿哥的肩膀:“十几岁就愁得跟个老头子似的,你也别去南书房了,陪我打猎去。” 四阿哥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佯装拒绝,却被太子拖拽着带出了宫。 宫门口,有个小内侍探头探脑,四阿哥看见了权当没看见。太子则是全程没注意,他的心思全都在四阿哥刚刚说的话上面:“哦?她要请我吃饭?她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 他只记得她不傻了,还被身边的小丫鬟喊嫂子,当时给他气够呛。 当着他的面都没邀请,倒是跟老四说了。 老四不过送了她一回,两人已经这么熟了吗? 到现在还记得小姑娘清醒之后,看他时惊慌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害怕得很,怎么看也不像能请他吃饭的样子。 见盯梢的小内侍没了踪影,四阿哥才笑起来:“小姑娘并不知道二哥是当年骑马撞伤她的人,只记得二哥对她的好,这才托了我邀请。” 想了想,又道:“还说她做饭很好吃,保准二哥吃了第一回还想第二回。” 太子本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他从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如何咽得下农家的粗茶淡饭,可听四阿哥这样说,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小丫头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太子笑着打马,与四阿哥一起朝城门而去。 彼时,那个在宫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内侍已经七拐八拐地回到阿哥所,向三阿哥禀报:“爷,四阿哥劝过太子了,没劝动,反而被太子拖着出宫去了。” 三阿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南书房门前,对一众苦哈哈候着的内阁大学士道:“太子有事来不了,诸位请回吧。”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索额图,把索额图看得浑身不自在。 皇上在宫里的时候,还能压制住太子。眼下皇上南巡去了,太子就开始放飞自我。 从前太子就够放飞的,索额图以为是极限了,没想到太子还能飞得更高。 掐指一算,整整一个月了,太子什么都不管,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他苦口婆心地劝,太子半点听不进去,总拿一套一套歪理怼他。 自比杨勇和李承乾。 “那能一样吗?”索额图被气得心口疼。 太子反唇相讥:“哪里不一样了?隋文帝和唐太宗不是圣主明君吗?杨勇和李承乾不是元后所生的嫡子吗,不是太子吗?上有圣主明君的父亲,下有不逊于人的兄弟,与我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 索额图捂着心口:“太子可是皇上亲手带大的!” 太子冷笑:“倒是忘了,杨勇和李承乾还有疼爱他们的母亲,独我没有。” 果然还不如别人。 饶是他巧舌如簧,这一回也被太子怼得哑口无言。索额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毓庆宫的,只知道自己回家就病了。 这会儿才好。 与索额图相比,明珠的心情那是格外晴朗,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脸上的忧虑反而比索额图还要浓重。 “敢问三阿哥,太子有什么事比奉旨监国还重要?”明珠脸上忧虑,话却说得无比锋利。 皇上让太子监国是下了圣旨的,可不是随口说说。 太子监国是奉旨,不作为便是抗旨。 抗旨有罪,还是大罪。 索额图本来只想冷眼旁观,见明珠骤然发难,不得不站出来为太子辩解:“许是身体不适。” 说着暗戳戳给三阿哥使眼色,三阿哥会意:“说是腰疼得厉害,起不来床。” 话音未落,大学士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毓庆宫夜夜笙歌,太子天天做新郎,腰疼可太正常了。 索额图眼前一黑:“我怎么听说是头疼呢?” 三阿哥一脸少不经事的慌张:“是是是,是我记错,是我记错了,是头疼!头疼!” 能在南书房混的,哪一个不是千年的狐狸。 索额图竭力掩饰,把三阿哥吓得都不敢说真话了。 再说头疼能比腰疼好到哪里去,腰疼是女人睡多了,头疼是酒喝多了。 一样的烂泥扶不上墙。 见三阿哥越描越黑,南书房人心浮动,明珠忽然抽冷子问:“四阿哥呢?四阿哥人在何处?” 三阿哥因为劝谏太子被踹了窝心脚,一直在养病。今天他们请托了四阿哥去请太子过来议事,怎么四阿哥没来,倒是正在养病的三阿哥来了? 听明珠这样问,索额图心里就是一咯噔,今天初十,太子不会出宫去了吧? 四阿哥是他做主请来的,也是他请托四阿哥去请太子过来议事……索额图心里叹气,感觉四阿哥多半是步了三阿哥的后尘。 见问,三阿哥略显拘谨,没接话。 可就是这一点拘谨,让明珠看出了端倪:“三阿哥,四阿哥人没事吧?” 索额图能想到的,明珠自然也想到了。 这回被问到脸上,三阿哥心中冷笑,面上却表现出左右为难。 索额图见势不好,强笑着说:“太子身体不适,今天先到这里,都散了吧。” 明珠却不依不饶非要派人去问一问四阿哥的情况,结果可想而知,又惊掉一地下巴。 四阿哥人没事,只是被太子带出宫去狩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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