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怎知他会失败?” 李承乾皱眉:“你这是在赌吗?赌他能被选中,这样他就会觉得是你的功劳?” 吴道长摇头:“没有赌。” 没赌,不就是说那人肯定能被选中?呵,糊弄鬼呢。除非串通或者买通官府。但如今自己在这里,还能给他这个机会? 李承乾招手唤来侍卫,嘀嘀咕咕耳语一番,让他离去,挑衅般看向吴道长。吴道长淡笑不语,明知他的举动却纹丝不动,面上半分慌乱都无。 李承乾蹙眉,眼珠骨碌碌一转,背过身去,偷偷翻出腰间的荷包,倒出里面的黑白棋子。 瞧见他的动作,李渊眉毛一挑,立时明白他想干什么。这把戏李承乾玩过不只一回,宫里李承道李元亨李元方可都被他用这个打赌坑过呢。 李渊没说话,任由李承乾作为,他也想看看这个吴道长如何应对。 李承乾准备好后,将身子转过来,双手成拳伸到吴道长跟前:“你既然这般厉害,那你猜猜,我手中有几颗棋子?” “六颗。” 李承乾一愣,转而笑得无比狡黠:“你确定是六颗棋子?” “是六颗,却不是棋子,而是糖粒。” 李承乾笑容僵在脸上,他鼻子一哼,丢一颗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然后摊开双手:“你猜错了,现在是五颗。” 吴道长点头:“对,是五颗,贫道猜错了。” 李承乾:…… 你这套路怎么跟电视剧里不一样!掀桌!
第27章 李承乾往日捉弄旁人无数, 李渊鲜少见他如此吃瘪,哈哈大笑。 李承乾不服:“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道长勾唇:“小郎君告诉贫道的。” 李承乾狐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小郎君先问我有几颗棋子。以寻常棋子的大小,结合小郎君手掌大小,握拳程度与姿势, 可猜测到约莫三颗左右。这么算来, 两只手便是六颗。 “可我答六颗之后, 小郎君又问了一遍。小郎君或许没注意,自己再次询问的时候,对棋子二字咬词稍显重了两分,眼中还透出几分促狭。 “我便猜棋子恐有诈。小郎君是从荷包里倒出来的东西。荷包中装有真棋子的概率不大, 一般富贵人家小孩子身上的荷包,里头多半会放些糕点与糖果。而且我鼻子素来灵敏, 闻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甜味,所以我猜是糖粒。” 李承乾怔住, 没想到自己居然露出这么多破绽, 暗自警醒, 亏得以前忽悠的都是小孩子。看来往后要想拿去忽悠长辈,还得再训练训练才行。 李渊大感讶异。 吴道长又说:“其实第二位想要当衙役的男子也是如此。我说没有赌,是因为我看到他双手有茧,下盘极稳。今早开院门之时,门外挤了许多人,他能稳稳抢在第二,将好几个原本排他前面的人挡到后头, 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本可以占据第一,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将位子让给了抱小儿的妇人, 因为他知道妇人怀中小儿病情危急, 比他更需要我的帮助。这是他的良善之处。 “他并不差,只是对自我没有正确的认知,不够自信。我满足他的要求,等于给了他一记定心丸。他就能相信自己。再有那张符箓,虽同交于妇人的不同,却也有药,是用来提神静心的。 “此地明府为人刚正,仁和慈心。既然发榜招人,便会公平对待。他只需有了自信,敢于表达,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如此既有本事又有善心的人物,明府怎会不取?” 众人定住。 时至正午,水云观的小道童提着食盒进来,交于吴道长,又对李渊道:“观中午食虽简陋,但负责烧火做饭的师兄手艺尚算不错,或许比不得贵人往日吃的,却也别有滋味,不知贵人可愿尝尝?” 李渊还没开口,李承乾立时道:“吃吃吃,阿翁,我饿了。” 李渊:行吧。 众人在观中用了午食,观主又安排客舍小憩。李渊问起吴道长的来历,观主摇头:“贫道并不是很清楚。水云观一直与人方便,若有过往道友僧人无处安置,都可来观中借宿;书生学子游学至此也可。 “吴道长来时倒也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他本家姓吴,单名一个峰字。虽当日做的道士装扮,却并未在道观出家。他也坦诚说了此点,言明自己想在水云观为人测卦,更同贫道讲清了卦中所谓的‘神通’奥秘。 “贫道虽觉此举不太妥当,但见他并无歹意,这些时日挑选的也全是需要帮助之人。即便收取银钱,亦有分寸,俱是求助者能轻松拿出来的,还多有一文善举,便随他去了。” 李渊了然,言道:“观主仁善。” 观主摇头,没有接这个评价,道了一声“无量天尊”②,起身告退。 室内没了外人,室外有自己人守着,喜欢上蹿下跳的李承乾也已在隔壁沉沉睡去。李渊看向钱九陇:“你怎么看?” “若真像那位吴道长所说,他无‘神通’,唯有观察。可是能够观察入微,还能凭借观察推测出种种结果,这番本事已足够让人瞩目。” 确实如此,但李渊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观察入微”“心思缜密”的人才,他眯了眯眼,低头翻着手中的册子:“这册子是你亲自交上来的, 上面的信息皆是你搜集。今日所见的妇人与男子也就罢了。可这里头诸多情况,却并不是每一样都能用‘观察入微’来解释。” 钱九陇蹙眉,这点他当然清楚。若是以前,他定不会信。不管是真有本事,还是故弄玄虚,都当骗子处置。但他跟在李渊身边多年,见识过智仁法师的本领。当初袁天罡在京时,他还奉命前去试探过。这二人着实颠覆了他的认知。 但吴峰…… 钱九陇深吸一口气:“臣不敢定论。” 这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便是心有疑虑,略作保留了。 李渊放下册子:“不急。他不是叫做吴峰吗?他来借宿,当是有户籍证明的,也该给观主看过。你去问问观主,从这点入手去查。看他的身份是否有假。若是真的,查查他的过往生平。” 若是假的,那便不用说了,骗子无疑。 钱九陇应道:“是。” 同一时刻,吴峰院舍内。 小道童疑惑不解:“师父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般一来,我们岂不真成骗子了?贵人如何还会信任我们?” 吴峰摇头:“我可没什么都说。最多坦白了今日之事,往前的测算一字未提。小梁,别把贵人看轻了。我今日若不指出自己是凭观察,贵人才要起疑呢。我大方承认,一切顺着那位小郎君来,表现得越是谦和包容,贵人越会另眼相待。 “你要记住,比起事事神通,有时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辨不清楚,才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我往下要行之事多有凶险,你既然决定呆在我身边,就需千万小心。切记戒急戒躁。这才是第一步,我们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小梁低头:“是。弟子谨记。” 吴峰看向院外,想到李承乾,眸光闪动:“不愧是袁天罡看中之人,确实有几分不同。谁不想命格贵重呢,但月满则亏,刚过易折,太贵太重可不是好事啊。师兄啊师兄,你想保他护他,那我便看看你保不保得了,护不护得住。” 吴峰嘴角冷嗤,言语中充满恨意。 他自幼跟随智仁法师,侍奉其左右,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往后长大了拜智仁为师,学得一身本事。智仁法师原本对他也不错,直到袁天罡上山。 自己日日侍奉智仁,智仁都没开口落实师徒名分,袁天罡一来,智仁直接收其为弟子,细心教导,关怀备至。他不甘不忿,前去询问,却只得了个“你不如他”的评价。 哈哈,他不如袁天罡?吴峰咬牙,袁天罡能得智仁倾囊相授,他呢?他只配偷学。如果智仁对他能有对袁天罡一半尽心,他不信自己真就比袁天罡差。 自己跟随智仁整整二十三年,为他送终。袁天罡只陪伴他数年罢了。谁知到头来,智仁死前给袁天罡寄了封信,却没给自己半点东西。也罢,既然智仁不给,他就自己拿。 智仁所有藏书以及心得手札,如今全在自己手中。三年来日日钻研,也算有些成果。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袁天罡斗上一斗了。 吴峰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群山巍峨,夜风于林间穿梭,树叶沙沙作响。 他垂下眼睑,吩咐说:“明日不必再去后山喂食鸟雀,也不必再陪观中小道童放纸鸢。” 道观坐落山林旁边,青翠环绕,林中有诸多鸟雀,时会翩飞而来。小梁近日天天与小道童们去后山耍,一边放纸鸢,一边喂食鸟雀。 纸鸢飞高,鸟雀成群,居远可望。若此番“景观”突然没了,看不到的人自然会明白是什么意思。毕竟这是一早约定好的暗号。贵人入观,身边随侍个个不凡,别的方法都恐会露出破绽,如此作为既稳妥又安全。 然而小梁却有些不解:“师父,我们既已答应了长安那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等 暗号的可不是长安那边的人,且两者对立。他不懂师父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 吴峰摆手:“你照做便是。我自有分寸。” 这便是不愿多说了。小梁张张嘴,低头应是。 “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走。” 贵人才来就要走,他们的事还怎么成?而且既然要走,又何必再传递信息?小梁更糊涂了,忍了又忍,最终只问:“去长安吗?” 吴峰摇头轻笑:“长安自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去长安,目的太过明显,怕是会弄巧成拙。吴峰自认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做蠢事。 ******** 一觉醒来,李承乾没瞧见李渊,询问伺候的抱春。抱春说:“观中弟子午后有道法课,吴道长虽未正式入观做道士,但对道家学说颇有研究,观主请他为弟子讲学论道。圣人听闻后,前去观看了。小郎君可要去?” 李承乾点头,当然得去。他要去看看那个吴峰还能说出什么花来。虽然吴峰之前态度不错,讲得也很有道理,李承乾基本已经认可了他的“观察之说”。但这不表示李承乾就信了他。吴峰这个人怪怪的,让李承乾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太舒服。 来到前面,殿中乌压压坐了许多小道士,观主与吴峰居首,他阿翁坐在一边听得意兴阑珊,头一点一点的就差打瞌睡了。 李承乾走过去,坐在李渊身边,很快也陷入了跟李渊一样的状态。什么《道德经》,什么《冲虚经》,什么《南华经》,这都是什么鬼? 他一句都听不懂。 李承乾风中凌乱,李渊还能坚持着眯一会儿,听一会儿。他刚睡足了,哪还睡得着?无聊至极,屁股下仿佛长刺一般,躁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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