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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错，陛下恕罪。 ——滚下去。 ——是。 ——阿骁，你可不能辜负我悉心栽培啊。 ——殿下放心，霍骁定不负您。 他也曾迷茫过，厌恶过，失落过。 为他爱的人的、无止尽的索取与要求。 霍骁在宫中摸爬滚打，世故圆滑，一眼就能看透旁人心中所想，却从来不清楚，天命皇室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是关爱？还是利用？ 他始终坚信是前者。 不是因为他自幼学习的君臣之道，而是因为这个地方是唯一能被视作他的“家”的地方，是唯一能给他归属感的地方。 生是天命的人，死是天命的鬼，这句话没错。 天命关住了他没错，可他原本也无处可去。 所以他释然了，变成了如今的霍骁——品学兼优的谦谦君子，尊君爱国的忠心忠臣。 他早熟，很早就不去在意这些得失了，在心里告诉自己，为家人牺牲自己，没什么。 可是身体是最诚实的。 他刚刚为沈泯山挡箭的刹那，脑子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君臣父子，也没有什么自我牺牲，只是因为那是沉泯山，是他的家人，他在意的人。 他想做，所以他就这样做了，无暇顾及其他。 她却说——你首先是你自己。 她把他当作哥哥。 十八年，这是第一次，他对天命皇室的真心没有被当成理所当然。 或许这一次，才是他真正的释然。 “霍骁。” 沉泯山见他走神，本就不太好的语气中带上了罕见的怒意。 “知道了。”霍骁回过神来，轻轻道。 他敷衍的态度让沉泯山不太满意，或许是精神力不太稳定的原因，她周身带上了些许威压。 霍骁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眸光有些躲闪，脸上却挂着淡笑。 他拍拍沉泯山的肩，语气郑重。 “哥知道了。” 沉泯山：…。 “给个梯子就往上爬。” 她淡淡说了一句，像是骂人，却叫经历了失而复得的霍骁笑意更深。 霍骁一直不松手，一反平时沉稳大哥哥的形象，最后还是裴戎策看不下去，叫商拒温过来，按着沉泯山的意思，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 霍骁裴戎策商拒温把她不在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沉泯山始终不说话。 裴戎策刚刚给沉泯山贴完创可贴，她就站了起来，脚步有些打飘，裴戎策站在旁边扶着她。 玉沙被她从空间戒指中放了出来，沉泯山手中却拿出一把电磁枪，在裴戎策未将疑惑说出口时，一枪崩了玉沙的出局键。 “你…。” 裴戎策第一反应是沉泯山因为接连的打击消极比赛，随后很快发现，出局的提示音没有响起。 沉泯山的脸更黑了些。 她没想错。 “现在是什么情况。” 商拒温经过这么久，已经比原来不好面子了很多，见状也知道沉泯山是知道了什么，不耻向她发问。 “我们在别人做好的局里。” 裴戎策扶沉泯山坐下：“谁的局？” “忒弥斯…或者是阿瑞斯。” 霍骁和柳二龙发现沉泯山消失的前一刻，她被强电磁干扰，对方针对她脑中的芯片，显然是有备而来，叫她一时间无法自适应，感知紊乱。 随后她就被刚刚的不死藤捆走。只是这不死藤没有精神体，不是活物，而其将沉泯山抓走时，也是不可见的。 她并不清楚身上的装置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针管的作用她清楚——让她化作不死藤的养分，不死藤受伤，就用她的血来滋养对方，让它无限再生，直到沉泯山死去。 所以霍骁为了那个“沉泯山”不断砍去不死藤的藤蔓，沉泯山的血就被这株藤不断吸走，一来一往，直到霍骁将这株不死藤砍尽，救出“沉泯山”，等同于他亲手杀死了真正的沉泯山。 那只星兽和不死藤的配合很好，推着霍骁一步步按着它们的计划行事，好到沉泯山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 善于利用对对方重要的人来控制对方的行为，段承铮、霍骁均是因为失去沉泯山而急迫，在这种心情下谨慎被削弱、破绽被忽视，从而落入对方的陷阱。 喜欢折磨别人，观察别人的反应以获取快感。 忒弥斯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沉泯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瑞斯。 不是推测，而是直觉。
第119章 作为和人工智能打交道多次的沉泯山大概猜到了他们有什么打算。 她原来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谨慎，才每每落后阿波罗忒弥斯一步。现而今她知道了，他们只会通过算法在自己的数据内进行预测，尽可能把事情做的周密，而在所有现存记载之外的自己，则是他们最大的变数。 因此，对她感兴趣的也绝不仅仅是阿波罗一人，忒弥斯和阿瑞斯藏得很好。 沉泯山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工智能之间是什么关系，就阿波罗和阿瑞斯同一类型，而比阿瑞斯诞生更早的阿波罗却比不上忒弥斯，她认为阿波罗忒弥斯在和阿瑞斯的关系中处于上风。 忒弥斯定然是要她死的，却又放任阿瑞斯对她，甚至是她的队友施以折磨。 这个举动不可能是为了泄愤，只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他们这般肆意妄为而又十分自信，是因为笃信知情的人会尽数死在这里。这这知情人的范围，极有可能是所有参加茨尔维妮大赛的军校生。 那这之中唯一的例外…。 “泯山，段承铮是Omega ，你知道吗？” 裴戎策忽然出声。 沉泯山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是什么时候出局的？” 裴戎策愣了下，扫了眼手环上的时间，“九分钟前。” 九分钟…。 “他是靶子。” 沉泯山眉头皱起。 她是经常皱眉，是以几人早已习惯，商拒温却敏锐地从中看出几分担忧，而这担忧，并不是友人之间的关切。 “靶子？” “Omega作战单兵，一个足以吸引全联邦目光的靶子，更何况，他还是荒蛮州首席。” 除了早已知情的霍骁，裴戎策和商拒温皆是一愣。 “荒蛮…首席？” 裴戎策回忆着宴席上沉泯山和那位荒蛮首席莫名的缘分，神色有些古怪。 荒蛮首席。 这四个字当头砸下，叫商拒温没来由地苦涩。 霍骁接话道：“他们要做什么？” “将联邦搅个天翻地覆，令机械生命的地位高于人类。” 这是沉泯山的推测。 她脑子里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出现段承铮的身影。 这身影比真正的段承铮要来的薄，看起来脆弱，而又叫人怜爱。 沉泯山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先是一愣，随即又莫名笑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把手上没用的手环摘下，在地上踩碎，随后对着三人说道：“走吧，我们要尽快用自己的方式离开这里。” 即便裴戎策和商拒温再三肯定，段承铮没有被诱发出发情期，并且确认他是真的被传送去了救助站，沉泯山也坚定的认为段承铮需要她。 “我遇到了第一军校的人。” 柳二龙估算着和霍骁他们相遇的时间，将刚刚碰到别的队伍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同时他也从对方的描述中得知，在刚刚没有接通他通讯的期间，霍骁沉泯山裴戎策几人经历了怎样的困难。 “然后呢？” 霍骁握着手中仅存的手环，其余几人已经将自己的手环打碎，只留下这一只与柳二龙联络。沉泯山怀疑这手环也被做了手脚，以至于没有办法在判断出局后被传送出赛场。 “他们的人也失踪了”，柳二龙看着向他打手势的闻琼之，“三个。” 第一军校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的人在入场没多久后就遇见了彼此，第二小队入场要比第一小队晚上十分钟，但在刚开局不久就少了一位队员，不是出局，而是离奇失踪。 随后两队就约定暂时一起走一段路，并且在走的路上寻找那名丢失的队员。 然而在接下来的短短二十分钟之内，他们又少了两名队员，这些消失的人，至今下落未明。 闻琼之作为指挥，尽管感知不如沉泯山，但也有令人骇然的敏锐和极为恐怖的直觉，同时，苏文雅也能察觉出这个地方的不对。 而这样的感觉在听到段承铮出局的消息后变得更加清晰。 ——这个地方一定不对劲。 在一番寻找无果后，他们遇见了形单影只的柳二龙。 他们第一时间以为柳二龙和那些消失的队员一样，也是莫名失踪的人之一。 后来听他解释才知道，他是寻找的人，而真正消失的，是沉泯山。 这一句话，让第一军校剩下来的九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沉泯山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段承铮的也是，连他们二人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又怎敢轻视这个地方的危险呢？ 他们没有将势单力薄的柳二龙淘汰出局，而是叫对方一起走，避免落得和沈泯山几人一样离奇失踪的命运。 闻琼之等人隐隐觉得，如今的敌人已经不是其他队伍的成员，而是那个在暗中，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力量。 更何况，到了安全的时候，再对势微的柳二龙动手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霍骁的通讯接了过来。 ——沉泯山找到了。 柳二龙还要细问，被沉泯山一句见面聊堵了回来。 她报出了明确的方位和路线，比起之前霍骁和裴戎策会和时的窘迫，她给出的信息太过详尽。 “你的感知…。” 霍骁蹙眉，没有把话说完，沉泯山却听明白了。 “没事。” 她不欲多说，不管是强撑出来的，还是真的没事，霍骁都没有再进行劝说。 沉泯山有了在意的人，她做人做事，就会比以前有分寸，对自己，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毫不怜惜。 【沉泯山。 】 闻琼之给沉泯山传讯，经过她的允许，在沈泯山脑中响起。 他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沉泯山感知的压迫感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强，换做比他弱的指挥，在这样的压迫与排斥之下，不一定有能力将话正确地传给沉泯山。 甚至，只要沉泯山想，她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对对方的精神体造成打击，不可逆的损伤。 他稳了稳气息，问道。 【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 】 沉泯山回以沉默。 过了片刻，她突然说道： 【杀了你们第二小队的人。 】 【什么？ 】 这是闻琼之第一次怀疑沉泯山说的话，不经意向后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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