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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霍骁说话，底下人都是毕恭毕敬听着，没有敢反驳的。他主要说的，也就是一些在银色降临内部搜集到的信息和物品，需要整理后上报的事情。因为银色降临这边的线索主要是天命提供的，联邦只是辅助调查，所以在结算的时候，联邦也谦让地让天命先研究所得物品。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联邦总统也怀疑联邦内部可能有人工智能安插下的一些势力，希望可以借助这一次行动得到的信息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格外谨慎。 沉泯山在这边也能够听到霍骁那边在说的话，只是她没有理会的欲望，对她而言，银色降临中最有价值的档案已经拿到手，虽然其他的那些装置机械也很值得探究，指不定日后会变成她同忒弥斯对抗的切入口，她也想知道忒弥斯口中的机械生命，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只不过，现在就她的心情而言，她并没有兴趣去管这些事情，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坐下来，将自己的档案好好看一遍。 光脑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沉泯山垂眸，打开沉非的小窗。 沉非：【联邦大楼已对阿波罗输入自毁指令，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放心。 】 沉泯山一愣，手下的动作停滞了数秒，才缓缓恢复行动。 她从来没有想过和银色降临之间的恩怨情仇会在这一刻结束，也从来没有想过，阿波罗会在这一刻自毁，以这种方式。虽然她从未在心中预演过她终结银色降临的样子，却想过亲手输入阿波罗的自毁指令，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生命一点点流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远在距联邦大楼千里之外的地方。 沉泯山也想在银色降临中走一段路，看看当初她躺过无数次的实验台，还有她住过的房间，她逃出生天时走过的路，她都想走一遍，但是阿波罗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现在，银色降临在剧烈地燃烧，在火光的照耀下黑夜亮如白昼，她的九年过往就随着这座摩天大楼的坍塌，被埋入地里。 沉泯山说不清心中的情感，只是不愿再看眼前的场景，率先一步上了飞行器，随后，又是很久很久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你还好吗？” 这是段承铮登上飞行器的第一句话。 沉泯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感应灯带随着段承铮走进船舱一点点亮起，沉泯山却没有被吸引去目光，也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窗外片刻，而后，从空间项链中，取出了两人的档案。 段承铮以为，以沉泯山的行事习惯，会先把他的档案看完一遍，再交到他手中的，而他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并没有意见。可是出乎意料的，沉泯山直接把写着S9的档案袋递给了他。 段承铮有些愣神地接过，问道：“你想看看吗？” 沉泯山怀中抱着S7档案袋，直言道：“不急。” 她在将档案转移进空间项链的时候还专门用感知探查过这些档案袋是否都安全，而阿波罗好像确实没有在这上面动手脚，又或说是来不及动手脚，也没办法动手脚，事已至此，沉泯山是否找回她的过往，对阿波罗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如此一来，沉泯山就放心了些许。 段承铮闻言点头，打开了手中的档案。与此同时，沉泯山的S7档案也在她掌中启封。 【编号：S7】 【感知等级：3S】 【姓名：沉泯山】 【身份：天命帝国皇室成员】 沉泯山的视线从每个字上滑过，她看的很快，但又将每个字都看得十分清楚。 文字档案详细记录了她在银色降临期间经历过的所有实验，每一次用到的器材和机械都记录的十分清晰，包括每一针注射的试剂的标签，也会被撕下来粘贴在档案上，旁边标有明确的日期。 沉泯山早就在天命皇室医生的治疗下有所好转，在记忆这方面，缺少的只是一个能够唤醒回忆的引子，如今她翻阅过这些档案，感觉自己失落的九年就这样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而来。 她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想起所有的细节，但好在，所有她被抽取掉的记忆都被银色降临存储到了一块硬盘之中，而这块硬盘，也装在档案里。 她并不打算现在就打开硬盘来看，而是想要找一个私密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阅读。 刚刚那一下的感知控制叫她的感知大大透支，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会不会成功，只是她没有办法坐以待毙，眼看阿波罗在这个她痛恨的地方，将她杀死，将她的朋友和她的战友，一起杀死。 对于指挥来说，很多时候他们会想很多，而弊端有时，就恰恰是他们想得太多，而放任时间流逝，说到底是怕承担判断失误决策失误的后果，而沉泯山没有这种顾虑。所以即便她很沉稳，很冷漠，外人也觉得她有几分轻狂在，有少年的那种不羁与潇洒风流。 只是众人都能看见她的能力与价值，却少有人能看出她的脆弱。 段承铮的余光始终关注着沉泯山，却见她好似有些昏昏沉沉，动作迟缓地将档案收了起来，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沉睡过去。 段承铮起身走到她旁边半蹲，查看她的状态，尽量不去惊扰她。 “你在干什么？”霍骁冷不丁出现在段承铮身后。 而段承铮却没有被霍骁悄无声息的到来吓到，只是回头淡淡“嘘”了一声，看着沉泯山沉睡的面庞，轻声道：“让她休息一会儿。”
第110章 霍骁推开段承铮，上前查看了一下沉泯山的状态，确认她没事，回首看了段承铮一眼，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段承铮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空间项链交给霍骁，引来了对方有些困惑的眼神。 “泯山不是要所有档案吗，先交给你。” 霍骁闻言一愣，他确实有替沉泯山先从几人那边将档案收过来的打算，但是他以为段承铮作为荒蛮州首席，又是沉泯山这次主要的合作对象，并不会那么轻易地将手中的东西给他。 是故他困惑道：“泯山许诺了你什么？” 段承铮不解：“什么许诺？” “陪她出任务，她许诺了你什么？” 从银色降临搜集来的所有的器械还有物品都在天命以及联邦的负责人员手中，沉泯山这边只有档案，霍骁并不觉得段承铮作为荒蛮首席会这么好心，分文不取就配合沉泯山来冒险，除非他们私下还有别的交易。 霍骁怕沉泯山受骗，所以决定和段承铮对峙。 然而，段承铮就是那个分文不取，好心的大傻子。 但他自然不可能和霍骁道出他出任务的真正原因，只是举起手中自己的那一封S9档案，遮住编号在霍骁眼前晃了一晃。 “是谁的档案？” “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的档案。” 段承铮含糊其辞，霍骁也不方便再问别的。 “走吧咱们。” 裴戎策带着柳二龙和商拒温走上飞行器，看到沉睡的沉泯山，视线和霍骁接触，对方的眼神示意他无妨，便没有多言，径直地坐上驾驶座。 柳二龙显然是有些魂不守舍，直直走向了飞行器的角落，独自去阅读那一份被他抽出来的员工档案。 商拒温和他们算不上太熟，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没有说话，正巧这时候裴戎策将他拽过去耳语两句，叫他把脖子上的空间项链赶紧交给霍骁，不要久留。 裴戎策并没有多说，但联系之前商家的事情，商拒温和裴戎策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知道商家和银色降临之间有些许联系，这一来商拒温身份就十分敏感，要是持有这些档案太久，而后续部分档案缺失，他更要染上怀疑，所以不如尽早将东西交给霍骁保管，也少生事端。 于是他将项链摘下，交给霍骁，随后落座副驾驶的位置，独自刷起光脑来。 柳二龙看档案认真，却也没有到全神贯注的程度，失神之时不忘将自己收集到的档案也交给霍骁。 霍骁是一句话没说，却已经将所有他们从银色降临那边收集到的档案集齐。 只不过，他看着船舱内的气氛，尤其是柳二龙那处变不惊的脸上流露出的痛苦，倍感压抑。 而柳二龙现在读到的东西，也确实让他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柳二龙的父亲，是银色降临的工作人员，身份对外保密，主要工作是为银色降临提供各类在其本身工作的医院取得的个人信息，包括但不仅限于身份资料、血样、人体组织等。 在前年的时候，银色降临的第一批闪银在组织内部开放使用，大大提升了进出银色降临的保密性，而柳二龙父亲去往银色降临的方式，就是通过在储藏室中使用闪银开放定向通道。 初代闪银的能量级较小，可跨越距离近且持续时间短，并且只能定向。沉泯山和段承铮在科德找到的是改良版的闪银，没有特定的传送地点，但是显然，从科德所在的星球到柳二龙家的距离，要比银色降临到柳二龙家的距离远的多得多，可见银色降临这几年在这上面下的功夫。 柳二龙一直好奇父亲这些年钱从何处而来，如今才寻到一些痕迹。 他的母亲是小星球出身的暴发户，身上有大多数商人都具有的那种市侩，无利不起早，在柳家没落后就对父亲冷眼相待，对他这个天赋一般资质平平，又分化成Bet a的儿子也是经常拳脚相向，不愿在他身上倾注心血时间与金钱。 而他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始终都是阴郁的，他极少笑，也从不对他表达出关爱与赞美等正面的情绪。 虽然柳二龙也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会经常抱着他唱曲哄睡，对他所有的表现感到新奇并加以夸奖，如此种种，温柔得不似此间之人。 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记忆中的父亲判若两人，连柳二龙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安慰自己编造出来的童年了。 不过和母亲不一样的是，他的父亲会尽力去满足他的要求，在钱上没有亏欠过他，也从未有过打骂。 柳二龙一直认为自己的降生是不被期待的，他的成就也无人分享，他的父母不在意他的荣耀，不在意他是否活得耀眼，甚至不在意他是否活着。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生出了一种自强的情感，是以发奋图强拼搏上进，将自己的感知提升至3S级，但他从未将这件事告知过父母，而是等到中学毕业，一鸣惊人。他无疑是坚韧的，不会无病呻吟，不会与人分享他的不幸，所有的自怜，只在他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才会有所显露。而在外，他独立而自强，阳光而温柔。 他其实于他的父母有厌恶、有恨，但随着时间过去，他慢慢长大，这些情绪被埋藏的很好，就也慢慢变淡了，直到几个月前他的父母死去，他才恍惚间惊觉自己已经长大。面对一屋狼藉，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平静地收拾了残局，举办了简单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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