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闻言皱了皱眉道:“舅舅既然将此物给了我,便是任由我处置,我想给谁便给谁,谁敢说出半个不字?” 盛瓴默了一瞬,面上虽是不显,但心中早已笑开了花。他连忙俯首行礼:“那下官便替小女深谢郡主。” 盛知春也忙行了个礼:“多谢郡主。” 荣华摆了摆手:“不必客气,方才说了许多话,口都干了,盛大人难道不请我们入席吃两盏酒么?” 盛瓴闻言连忙侧身相让:“郡主快里面请。” 他率先在前头引路,荣华跟在后面,倒叫盛知春和嘲瑰同路。 嘲瑰笑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礼我不请自来已是十分不妥,若是没有礼物,怕是今日吃不了酒了!” 她一面笑着,仿佛之前两人的恩恩怨怨早已泯灭。 盛知春摸不清她的脾性,只好硬着头皮回应:“翁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今日能前来便是我盛家祖上庇佑,知春还要多谢翁主。” 嘲瑰歪头瞧着她,不多时便从手腕处褪下一串莹白的和田玉手串,递到她面前。 “我并没什么东西好送,只因鄯善生产和田玉,这串手串是我母妃当年在萨满庙中所求,是为了佑我平安,今日我便将此物赠与你,愿萨满神护佑你,此生安稳无虞。” 见她是要推辞,嘲瑰连忙道:“你可不要推辞,这虽说是我贴身携带之物,但效用是一样的。你若是不收,便是嫌弃是我曾经用过的东西,我可是要伤心的!” 盛知春无奈,只得接过那串手串。 那手串玉质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即便刚从嘲瑰手腕上褪下也还是触手生凉,当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嘲瑰道:“此物虽不及荣华郡主的珊瑚名贵,倒也是我鄯善国宝,望卿妥善保管,好生佩戴才是!” 见她如此说,盛知春便顺势将手串带在腕间,福身谢道:“那知春便谢过嘲瑰翁主了!” 二人相视一笑,不知觉已经行至席间。此刻荣华早已吃了两盏酒,双颊微微泛着粉。 见二人前来,她连忙招手:“快来,同我吃酒,今日难得好兴致,我们不醉不归!” 盛知春失笑,瞥见一旁那棵珊瑚仍旧叫人抬着立在一旁,便转头看向盛瓴。 盛瓴似乎也意识到,清了清嗓子看向盛知春道:“此物既是郡主赠予你的,你便放回秋荷斋中好生看管。御赐之物,可莫要损坏分毫!” 盛知春忙应道:“父亲放心。” 她转头看向朱雀,吩咐道:“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好生将珊瑚送回秋荷斋,若是损坏分毫,我定饶不了你!” 朱雀抬头看着盛知春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颔首领命:“姑娘放心,我定会好生看管!” 她领命退出席面,带着那几位抬着珊瑚的侍从朝着秋荷斋的方向而去。 此间事毕,众人皆都坐回原位,一面看着宴席之上的歌姬舞女纵情欢愉,一面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正当众人欢笑之时,忽而听得一声刺耳尖叫,尔后便有女使奔走惊呼:“走水啦!” 宴席上众人愣了一瞬,立时便吵嚷起来。 “走水了?” “天呐,快看那边的火光,瞧着像是内宅的方向!” “我记得方才那株珊瑚是不是便朝着那边抬过去的?若是如此,那珊瑚岂不是……” 盛知春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忙站起身来,朝着盛瓴道:“父亲,走水的方向正是女儿的秋荷斋,小娘还在里面!” 盛瓴本就吃了酒,经此一吓,酒气化作一身冷汗发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奔到院外,瞧着那处火光的方向果然是秋荷斋,原本还因酒气上涌而昏昏沉沉的神志霎时间清明起来。 他推搡着身边的侍从,厉声骂道:“还不快去救火,还愣在此处做什么?” 几个侍从吃了几脚,连忙飞奔着朝着走水的方向跑去。 盛知春顾不上许多,竟也跟在后面。她脚步虚浮,一脚踩在路边尖锐的碎石,险些摔在地上,还好身旁纸鸢扶了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主家皆前去火场,众人又不耐烦留在原地,便也一同跟着前去凑热闹。 盛知春急匆匆赶到时,秋荷斋正屋里面早已火光漫天,几乎要烧净。 她焦急地寻着虞小娘,却在一众急匆匆灭火的女使小厮中发现了躲在一旁疯疯癫癫地笑着,手中还把玩着一堆红色的粉末。 此时众人皆瞧见了虞小娘手上的红色碎屑,却并没人知道她手上的碎屑究竟是何物。 魏琅嬅隐在人群之中良久,在瞧见那碎屑后,不由得心头狂喜。 她是定下了计谋,可如今此情形倒像是老天爷都在向着她。 她望向此刻正将虞小娘护在怀中的盛知春,眼神中淬着狠毒,旋即弯了弯唇角,扬声道:“天呐,你们快瞧,那不正是郡主赠予盛家六姑娘的及笄之礼?” 第59章 巫蛊 她的喊声颇大,刚巧能叫在场众人全都听见。 人们此刻议论纷纷,将或惊讶或嘲笑的目光投向皱眉愣在一旁的盛瓴。 盛瓴自是感觉到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眯起眼睛盯着此刻仍然疯疯癫癫跪坐在地上的虞小娘,胸口似乎有一股火气勃然而起。 倘若虞小娘手中把玩着的果然是荣华带来的珊瑚,那他们盛家上下几百口人的脑袋便也不保了!想到这里,即便虞小娘再疯癫,他也不敢当着荣华的面包庇。 他闭了闭眼,捏紧了拳头正要冲上去时,却有人眼尖瞥见一旁火场中竟然急匆匆走出一个小女使。 那女使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惊慌失措地,似乎想要立刻将这东西丢掉。 在瞧见火场前的众人和盛瓴后,竟然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慌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以期没有被盛瓴发现。 可她的动作着实明显,盛瓴横了她一眼,厉声道:“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躲什么!” 女使害怕极了,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以头抢地连连讨饶:“主君恕罪,主君恕罪!” 盛瓴被一晚上的惊吓搞得头昏脑涨,根本不明白她究竟在讨饶什么。刚要发问,却发现这丫头跪地求饶时竟不小心丢出了方才极力想要隐藏的东西。 那个东西巴掌大小,像是人形,胸口和头顶还插着什么,在火光映照下泛着银光,竟是几根银针。 魏琅嬅又惊呼一声:“天爷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厌胜之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前朝皇帝昏庸无能,竟令后宫盛行巫蛊压胜之术,扰乱朝纲,因此官家虽未明令禁止不许世人再行巫蛊,但人人都道此物祸国,唯恐避之不及。 今日魏琅嬅点破此事,这四个字如同一把尖刀,搅动着盛瓴几近脆弱的神经,他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浑身冒起一层冷汗。 他偷偷睨了荣华一眼,见她并没什么反应,先是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女使厉声问道:“你是哪个院儿的女使,手上怎么会有这种腌臜之物?” 女使瑟瑟发抖,吓得连句话都不敢说。 荣华挑了挑眉,转头瞧了身后跟着的侍卫一眼,那侍卫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捧到她面前。 盛瓴此刻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面皱眉思索着对策,一面低头规劝:“郡主,此物实在污秽,郡主金尊玉贵之体,断不能被其侵染,还是莫要再看了罢!” 荣华摆了摆手:“倒也无碍。” 侍卫将那只巫蛊娃娃举起来,荣华这才看清,那只娃娃是槐木所雕刻而成,胸前和头顶皆插着几根银针,背后还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荣华示意侍卫将娃娃捧到盛瓴面前:“敢问盛大人,你可知这生辰八字是谁的?” 盛瓴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定睛瞧去,那上面的八字竟是盛元柳的。 他愣了一瞬,转头看了看还在烧着的秋荷斋,恶狠狠地瞪了盛知春一眼道:“是我家二女儿的八字。” 这话说完,本还在地上跪着的女使立刻哭喊着膝行至盛知春身旁,连连告罪道:“六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这东西奴婢应该一早就处理的,不该拖到现在,姑娘要打要罚都行,只是别再折磨我的爹娘!” 她这一句话竟给盛知春安了三个罪名,先是不打自招承认了巫蛊之术是盛知春所为,又暗中指责她动辄打骂女使,甚至还以家人威胁。 手段高妙,让盛知春自己都不由得拍手叫绝。 此时此刻,她这个当事人未急,有人却先着急了。 魏琅嬅伸手指着女使,略显夸张地捂住嘴道:“你这小小的女使休要胡说,你可知那巫蛊娃娃上面写的是谁的八字?那可是你家二姑娘!同为盛家姑娘,又怎么可能用这等阴私之术对付她的亲姐姐!” 女使连忙辩解:“六姑娘并非有意,只是二姑娘和孟家哥儿成了亲,六姑娘心头不快,一时想不开才做了这等错事。我们做奴婢的不知规劝已经是大错特错了,还望主君看在六姑娘往日乖顺的份儿上,饶过六姑娘这回罢!” “乖顺!”魏琅嬅不由得冷哼一声,“此事若是她所为,又何谈乖顺!区区一个庶女,竟然用这等恶毒的招数对她的亲姐!怪不得当日盛家二姑娘竟做出那等事,原来全都是被盛知春的巫蛊陷害!” 此事一提,众人纷纷想起盛元柳出嫁前的那段风流韵事,皆眉飞色舞地低声讨论起来。 瞧着她们两人一唱一和,连荣华都忍不住弯唇笑出声来。 她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女使,懒声道:“你是盛六姑娘院儿里的贴身女使么?平日里都负责一些什么活计?” 女使抬眼觑着荣华,瑟瑟发抖:“回郡主的话,奴婢是六姑娘院儿里的人,姑娘身边有纸鸢和朱雀两位姐姐伺候,本是轮不到奴婢近前伺候,便叫奴婢在外院儿负责洒扫。” “哦!”荣华恍然大悟,“所以,巫蛊之术这等隐秘之事,盛知春不叫她更信任的纸鸢或者朱雀去做,反而吩咐你一个外院儿洒扫的粗使丫头去做,甚至还用你的爹娘来威胁你,可是此意啊?” 女使一噎,自知说错了话,偷眼瞧了瞧魏琅嬅,又重新低下头来,口中重复求饶:“主君,奴婢没有半个字说谎,还望主君明察!” 盛瓴闭眼站在一侧,一双手早已攥成了拳。 这件事牵扯到他的两个女儿,其中必有一人是被陷害。只是,不论做这件事的是谁,都让他在众世族面前丢了面子,全都该死! 他猛地睁开眼睛,微微眯起来看向盛知春,眼神中带着丝危险:“春儿,你说,是怎么回事?” 盛知春被点名,便松开搂着小娘的手,将小娘交给纸鸢,自己则站起身来先向盛瓴行了个礼:“父亲大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不知可否让女儿先问问这个小女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5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