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瑶在客栈偶然听到了这个消息。 晚上秦熠回来后,她立刻告诉秦熠,或许她可借此机会混进司殿。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秦熠就反对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冒险。” “可是熠哥哥,你也知道,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可能会耽误我们更多时间。而且有你在,我只是个大夫,只管治病,其他一概不管。” 秦熠仍有些担心:“可你只学了半年医术,万一治不好,他们拿你问罪怎么办?” 宁玉瑶狡黠一笑:“若是别的病症,我不会傻乎乎地撞上去。但那天我仔细观察过,那孩子得的应是喘疾,对喘疾我可太熟悉了。” 秦熠被她逗笑,心想当然熟,之前彭舒生被她扎了近两个月针,吓得喘疾反复发作,让她把喘疾各种症状烂熟于心。 秦熠点头应道:“那就去试试。不过我要当你的药童,你若是治不好就别勉强,我们就当没这事,马上离开。” 宁玉瑶看着牛高马大,脸上画着祷纹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秦熠,踢了踢他小腿笑道:“谁家药童长得这么高呀。” 秦熠想了想,也觉得叫药童不像话,笑嘻嘻地说:“那就叫药仆,不管叫什么,反正你得带上我。” “那是自然,”宁玉瑶正色道,“我们就试这一次,不行就赶紧跑,等回到大宸,我就去找舅舅告刁状!” 他们虽这么说,但仍希望能查清此事。毕竟方将军在宫变时为承武帝保住皇位立下赫赫战功,且在边疆戍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们不想在没有确凿证据时冤枉大将军,那样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第77章 财迷 人靠衣装马靠鞍,既然要去给一个被严密看守着的孩子看病,宁玉瑶自然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否则连门都进不去。而且治疗喘疾,针灸必不可少,所以他们还需要买一套银针。 可眼下他们银钱不多了。之前为了买铁钉,已将金发冠消耗掉了大半,如今剩下的碎银子本是计划用来买马车的。 他们特意去医馆问过,因为制作针灸针的工艺复杂,一副针灸银针比一辆马车还贵,他们身上这点银子根本买不起一副银针。 两人只能唉声叹气地相对而坐。 宁玉瑶犹豫了半晌,从衣襟中掏出一只小金鼠。 这只小金鼠是秦熠送给她的及笄礼物,虽然一直嫌它丑,但去定州时还是特意带上了,没想到现在要用来应急。 她依依不舍地取下小金鼠交给秦熠,“熠哥哥,把这个当了吧。” 秦熠看着宁玉瑶不舍的样子,握住宁玉瑶的双手说:“没事,等回去了我给你打一个更大的老鼠。” 听到这话,宁玉瑶脸上的难过瞬间消失,“谁要那种丑东西,快滚!” 秦熠半点不恼,嬉笑着拿上金鼠赶紧跑了。 过了一会儿,秦熠拿回来一副银针和一套崭新的成衣。 宁玉瑶展开新衣左右看看,问秦熠:“熠哥哥,你没给自己买吗?” 秦熠笑了笑说:“我就一个仆人,穿什么新衣裳,穿麻衣就可以了。” 宁玉瑶仔细一想,觉得也对,便没再多说。 他们又在客栈中耐心地等了几日,等到司殿门前悬赏榜的赏金涨到一千两白银时,他们终于敲响了司殿大门。 * 司殿后院的一处幽静小院里,一个孩童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嘴唇呈现出骇人的紫色,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不时发出令人揪心的哮鸣声,那孱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喘不过气来。 床沿坐着一位年轻妇人,她双眼布满血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给孩子把脉。 片刻之后,老大夫收回手,无奈地摇头叹息道:“小公子的喘疾日渐严重,请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年轻妇人一听这话瞬间崩溃,猛地扑到孩子身上放声痛哭:“我的跃儿还这么小啊,大夫,求求您再看看吧,您一定还有办法的。”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在房间里回荡着。 大夫再次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他每日按时来给这个孩子看诊,可无奈自己医术有限,对这孩子的病症束手无策。 他叹了口气,领着小药童走出房门,与站在门口等候通传的宁玉瑶擦肩而过。 宁玉瑶望着老大夫远去的背影。 这些时日,秦熠打听过,这位老大夫已是启宁镇医术最好的大夫了。连他都对这孩子的病症毫无办法,看来这孩子的病确实极为棘手。 不过,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查看一番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没过多久,屋内的哭声止住,侍女出来请宁玉瑶进去,由于屋内有女眷,她身边的秦熠只能留在门外。 宁玉瑶收回思绪,用眼神安抚秦熠后,跟着侍女走进卧房。 进门绕过屏风,就是一张华贵的黄花梨木拔步床,床幔半掩着,看不清孩子的状况。 床沿坐着个年轻妇人,眼眶泛红,眼角还有未擦干的眼泪。她生着一张瓜子脸,不是多么美艳的长相,但此刻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味。 宁玉瑶注意到的却是妇人身上的衣裳,那是一身浅紫云锦长身比甲,不管料子还是样式都是大宸的样式,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大宸妇人,然而她开口却是极为正宗的苍荻官话:“你就是揭了榜的大夫?” 妇人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宁玉瑶。 进来的这个年轻姑娘,脸上画着祷纹,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穿着一身簇新的蓝色葛裙,衣服虽新,却明显不太合身,她的头发也是胡乱编了个辫子,垂在胸前。从这身打扮来看,她的家境应该不太好。 宁玉瑶任她打量,不卑不亢地回道:“正是在下。” 妇人蹙眉,有些怀疑地问道:“启宁镇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对我儿的病症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宁玉瑶傲然昂首,“若是旁的病症,我或许比不上那些老大夫,但这喘疾,还真说不准。” 妇人犹豫不决,虽然之前大夫都说跃儿已经药石罔效,但她仍不确定是否该让这个年轻姑娘试一试。 正在此时,床上的孩子气息急促紊乱,发出的哮鸣声更大了,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妇人脸色大变,扑到床上,声音颤抖地喊着:“跃儿,跃儿你怎么了?跃儿别吓娘亲。” 孩子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由涨红变成了青紫,妇人慌乱之下终于想起屋内还有个大夫,赶紧对宁玉瑶喊道:“小大夫,您快来看看跃儿。” 孩子开始发作时,宁玉瑶就已经将银针取出,她不紧不慢地上前解开孩子的衣襟,一针扎在前胸的膻中穴上,随后又取一针扎在颈部的天突穴。 不过片刻功夫,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妇人原本惊慌失措的心安定下来,对宁玉瑶的医术也相信了几分。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看见宁玉瑶正专注地握着孩子的手把脉,又赶紧闭上了嘴,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宁玉瑶在第一眼见到孩子的面相时,心中就对孩子的病症有了初步的判断。等她搭上孩子的脉搏后,更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并不是多么复杂难医的病症,与江老曾经教导过的病例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么简单的病症,启宁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她对这里的医术水准也大概心中有数了。 她一松开手,旁边的妇人就赶紧问道:“请问大夫,我孩子的病能治吗?” 宁玉瑶老神在在地说道:“这有何难,我说过,对我而言喘疾并不难,就看你是要治成什么样了。” 妇人一脸疑惑,治病就治病,还有什么治成什么样的说法? 宁玉瑶并未说话,直到屋里的侍女终于想起给她倒茶,她喝了口茶后才缓缓说道:“这孩子是胎里心肺没长好,我给他针灸三次,再开几幅药,这次发作就能挺过去了。不过若是连续针灸一个月,以后不跑不跳,注意不要受寒,那就差不多与正常人无异。” 她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孩子这次发作如此严重,主要还是因为启宁镇气候湿润,草木丰茂,各种植物的花粉草屑漫天飞舞,这些都是他发病的诱因。 将来若是好好养护,再寻个气候干燥的地方住着,可能也不会再发病。 不过她给孩子多针灸几次也能让他恢复得更快些,也不算完全欺骗这妇人。 妇人赶紧说道:“那自然要尽量治好。” “行。”宁玉瑶点头,放下茶盏,朝妇人伸出右手。 妇人不解地看着宁玉瑶。 宁玉瑶勾了勾手指,“先付一部分诊金。” 妇人大概从未见过如此直白要钱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到底是爱子心切,赶紧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慢着!”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随后,一个身穿铠甲,满脸络腮胡的矮胖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妇人赶紧迎上去,垂泪依偎在男子身边,唤道:“朱将军,我们的跃儿病得如此厉害,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给孩子治病要紧。” 朱将军搂着比他还高一个头的妇人柔声说道:“阮娘,孩子自然要治,但这女子来历不明,万一拿着钱跑了,那可真是人财两空。” 宁玉瑶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不知怎的,觉得眼睛有点疼,赶紧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们。 心中思忖,她方才施针的时候也看清楚了,玉佩上确实有一个大宸的“方”字。但听这阮娘所言,这孩子是她与这姓朱的所生,那方将军的家传玉佩怎么会在他身上? 朱将军安抚好爱妾,对宁玉瑶喝道:“没有病未治好就先给诊金的道理,丁姑娘先给孩子治病,等医好了我儿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司殿内,我必不会诓你。” 宁玉瑶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有恃无恐地说道:“那恐怕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既然将军知道我姓丁,想必已将我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打探清楚了,我为了买这幅银针来拿赏金可是花光身上所有的积蓄。你们若不愿意先付一部分诊金,我没钱住客栈,只能早日离开这里,去别地谋生了。” 阮娘闻言,顿时着急,看向身旁的男子,“将军……” 朱将军抬手示意她别说话,他眯着眼睛看向宁玉瑶:“既然如此,那你就住进司殿,等我儿的病治好了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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