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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死的那天，姜味受本命契约影响晕厥过去，她手上的紫翡镯子被寐君直接撸了下来丢在了地上，好在桑筠竹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捡了起来，交给了长公主保管，她的这只物归原主了，但另一只紫翡镯子大概是随江逾白一起消失无形了吧。 说到桑筠竹，姜味忽然想起了什么，转眸问姬汝： “止明山是不是在妘水附近？筠竹去了半个月，有消息传回来吗？” 姬汝叹了口气，“没有，南洲灵力复杂，世家祖水附近，更是难以探清灵力运行的轨迹。无极学宫的传讯符一旦进入这种地方，就很容易失灵。” 她从怀里取出另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你不说，我也要拜托你去见一见筠竹的，这是我从民部尚书手里抢过来的军资粮草。筠竹领了帝女军中一队百人的轻甲兵去了妘家，仔细算算，她们剩的粮草不足一个月了。” “好！” 姜味接过储物袋放入行囊之中，正在收拾行囊的手忽然顿了一顿，转过头看着楚思滔： “我要先去黔中处理这两件事，你急着回圣灵山吗？” 楚思滔含笑摇头，“不急……”人都在我身边了，我有什么可急的呢？ 这话幸好没说出口，因为下一秒某人就惨被打脸。 两个遍身绮罗、粉装玉琢的小姑娘从门口跑进来，一进来就哇哇叫着扑进了姬汝和姜味的怀里。 “呜呜呜，姐姐，我不要小蝶走。” “哇哇哇，姜姜，我不走，我要和小漉一起玩。” 大人们的心被这两个小娃娃真情实感的嚎啕大哭弄得软乎乎的，连忙把她们俩抱在怀里，一边两个柔声细语地轻哄着， “妹妹不哭好不好，小蝶跟姜姜一起去南洲，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身体才三四岁幼童大小的皇帝姬漉，哭得都冒出了鼻涕泡泡， “嗝……你们都是骗子，她要是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姬汝拿手帕擦去她混在一起的眼泪和鼻涕，木晗在一旁冷静道： “她要是不回来，你就去找她。” “呜……可，可是南洲那么远，我，我走不动。” 姬汝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替妹妹开口把幻霖蝶留在宫中。 只有*木晗还保持着理智，“那你就多吃点，长大了就走得动了。” 姬漉瘪瘪嘴，一边抽噎一边点头，“可是，可是皇宫的饭真的好难吃，一点都没有姜姜姐做的好吃。” 她说着身体前倾直朝姜味扑去，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小蝴蝶，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小蝴蝶是也。 姜味点了点小蝴蝶的脑袋，把姬漉也接了过来，一看就知道姬漉这个鬼灵精的样子是跟小蝴蝶学的，姬漉以前多纯真的一个娃娃，被她带坏了。 姬漉一过来就抱住了小蝴蝶，任凭大人怎么哄都不肯放手，小蝴蝶也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姜姜，我们真的不可以留在京城吗，我不想去那个南洲。” 姜味促狭地眨了眨眼，“可以啊。” “真的吗？”小蝴蝶兴奋了，就连姬漉都睁着水汪汪的小鹿眼睛看着她。 “真的啊，你留在京城，我一个人去南洲就可以了啊。” “哇啊哇啊，不要，你个坏蛋，你又要丢下我，呜呜呜，坏妈妈。” 姬汝和姚善都谴责地看着姜味，有事没事就爱把孩子弄得苦兮兮的，多大个人了还爱逗孩子。 倒是姬漉，本来还泪眼汪汪的，见到小蝴蝶嚎啕大哭，自己倒不哭了，凑到小蝴蝶脸上歪着头看她，眼神里还有几分好奇。 小蝴蝶一直都嘻嘻哈哈的，她从未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一时颇有点瞧热闹的意思。 幻霖蝶这次是真伤心了，她以前每次要控诉姜味时，就爱管姜味叫妈妈，其实她也知道，姜味没有抚养照顾自己的义务，所以她一直觉得只要叫妈妈，姜味就不会丢下自己了。 她这毛病，出生后就养成了，江逾白在时，还能制住她，江逾白不在了，就再也没人纠正她这个错误的叫法了。 姜味骨子里有点浑不吝的性格，幻霖蝶叫什么她都随她的心愿，妈妈爸爸、哥哥姐姐、随她去，孩子开心就好。 倒是楚思滔，瞳孔剧震，神色大变，颤颤巍巍地指着幻霖蝶，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她是你的女儿？” “啊？”姜味和其余人都转过头看着楚思滔，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她们没想到楚思滔竟然把小蝴蝶那句戏言当真了。 姜味看着楚思滔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怎地，鬼使神差之下，竟然点头了。 “啊！” “是！” 楚思滔猛然深呼吸，闭上眼，举起的手颓然地放下。 四年，就四年，也对，这孩子看着确实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嬴昭寐还是江逾白？ 两个都是男戋人、垃圾，仗着自己的皮相就去勾搭姜味，竟然，竟然还让姜味有了个女儿。 要不是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尸体都化成灰再也找不到了，他恨不得把这两人再从坟里刨出来挫骨扬灰，不如此，难消他心头之恨。 姜味！姜味！姜味！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简直色令智昏！ 楚思滔大脑之内翻天倒海，怨怼、恨意、愤懑、嫉妒种种情绪交杂，打翻的醋坛子都快能把江逾白老家的北冥海给填满了，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众人看到他的表情，一时都跟看稀奇一样忘了原来的事，两个小姑娘也被他吸引了，脸上还挂着泪痕，满眼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怪哥哥，怎么看着比她们还难过，他也要和自己的朋友分离了吗？ “你，还好吗？”姜味踌躇半响，试探着问他。 楚思滔缓缓吐出一口气，竟然微笑着重新睁开了眼，眼底是水过天清的色彩，隐隐可见水光潋滟。 “没事…”他弯下腰看着小姑娘，语气轻柔：“妈妈不会丢下你的，你跟妈妈一起去南洲好不好？圣灵山也有很多小伙伴，有小猫咪、小兔子，它们都很可爱，还会和你说话呢。” 看着小姑娘脸上隐隐的心动，他又继续劝道：“要是你舍不得好朋友，之后也可以邀请好朋友一起去圣灵山玩啊。圣灵山漫山遍野都是草地、花木，比御花园好玩多了。” 小蝴蝶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姜味，“一定要去吗？” 姜味揉了揉她在日光下微微泛紫的黑发，“我许下了承诺，不能违背。” “那好吧……” 小蝴蝶抱着姬漉，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就算交了朋友，她们……她们也不能超过我。” 姬漉被姜味放回姬汝怀中，委屈地瘪着嘴把脑袋埋在了姬汝脖子里，不肯看小蝴蝶离开的背影，坏人，都是坏人，小蝶也是坏人，明明说要一辈子陪我玩的。 直到木晗叹息一声，“都要瞧不见了。” 她才连忙转头，看见小蝴蝶被姜味抱着踏上了莲池中心的一艘绿色小舟上。 小蝴蝶也一直盯着她，见到姬漉，连忙朝她招手。 姬漉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朝池中喊道：“你一定要回来见我！” 第91章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那一艘轻盈的竹叶状青舟出了宫门，沿水道汇入胥江主流，一路从北到南，往南洲而去。 华胥两条大江，华河和胥江纵横分布，还有无数条支流交错，汇聚成湖，其中还有朝廷在这九千年里修建的大小运河无数，所有这些河流共同支撑起了华胥的水路运输。 姜味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竹叶船的速度比之前在西洲时快了不止一倍，如果说之前是绿皮火车的速度，那现在就是高铁速度了。 丰沛的水汽充盈在四周，这时姜味对于楚思滔的真身为青龙才有了真切的感受，龙天生就是控水的巨兽。 但万物相生相克，水系的青龙在干旱的西洲沙漠里，实力也没法得到充足的发挥。 就像小蝴蝶，幻霖蝶的天性是制造幻影投射进人的梦境之中，从梦境中汲取能量修练，所以幻霖蝶的隐蔽天分奇高，除非化神境的修士，其余所有的人类和灵族都无法看穿她的原型。 若是楚思滔是万年前的青龙神君，他自然能看穿小蝶不是姜味的女儿。 但可惜他现在的身体只有元婴修为，又加上小蝴蝶和姜味的亲昵不似作伪，姜味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姜味上辈子不婚不育，视孩童如猛兽。 若非小蝶是她的亲女儿，他实在想不出来姜味怎么会如此宠爱一个小娃娃，跟宠她上辈子公司旁边的那只流浪猫一样。 他站在船头，看着姜味从船舱里出来，“孩子睡着了？” 姜味点了点头。 楚思滔纠结了许久，还是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我没想到你会生下她，我以为上个世界的你都能坚持住不婚不育，这个世界，你应该更能坚持住自己的想法。” 姜味挑眉，“你到底对我之前的事情知道多少，你不是只在我生日那天才会看到那个世界的情景吗？” “一年只有一天，光是那一天就足够我年年月月反复怀念了，每一刻时光都像是偷来一样，看了无数遍也舍不得放下。” “那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你没有发现我？” 楚思滔的脸上浮现出难过的神情，青色的衣衫被风吹过，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长及腰间的乌发像是有自己的神识一样，偷偷缠上姜味的手臂，为她带来一点若有若无的痒感。 “你猝死在工位上，这之后，我哪里还敢再看那个世界，连青龙泪都不敢再开，怕一睁眼就看见你的坟墓。” “后来，我在仙考之时感应到青龙泪的出现之后，知道你来了西洲，立马就从圣灵山赶到了兴凉来找你，可你还骗我……”他说着，语气中带了三分委屈，只是一会儿，他自己又立马为姜味找了理由。 “不过你怀疑我也是无可厚非的，你都在轮回中转世了数百次，肯定早就不记得我了，我于你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不过，我一直记得你，你的性格和万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他说着，纤长白皙如玉一般的手指往前，想要抚摸姜味被露水打湿的额发，手指才碰上姜味的额头，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马缩了回去。 “是我冒昧了，我不想携恩强求，我会等你，等你愿意回首来看我，姜味，我不是那等小人，我会尊重你所有的意愿。” 姜味也没有想到楚思滔竟然能收回手，他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渴求，她有些诧异，但也松了一口气。 寐君才把她折腾得不清，她实在不想再牵扯到爱欲这等男女之情中去了，太麻烦了。 但是楚思滔此刻的退步，也让姜味之前因为窥探之事，而留在心底的对他的厌恶之情淡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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