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待这个孙儿是真的好,才没几日就将他放出来了。 云安郡主看出她的紧张,旋即也警惕起来,她低声暗骂了一句什么,反倒逗笑了施施。 “我新学的话儿。”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施施可不要学去了,若是让国公知道是我教的,定然要找我的事。” “不会的。”施施掩着唇轻声笑道。 正在这时骑着高大白马的李越行过来了,校场是有些人的,云安郡主也带了自己的仪仗。 施施并不担心大庭广众之下他会做些什么,她只是一见到这个人就觉得烦闷。 “赵妹妹,施施妹妹。”李越温声开口,甚至还微微扬起了唇角,“真是好巧。” 看似亲近,实则阴刻。 施施太了解他了,理都没有理他,掉过头就骑向了远处。 李越有些不敢置信,她是怎么敢的他可是当朝皇太孙,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中使亦要敬他三分,她一个姑娘竟敢这样无礼地待他。 不过是仗着做权臣的父亲罢了。他的面色略显阴郁,却没有过多言语。 真当谢观昀回来他就不敢动她了,他有的是法子一点一点摧折她。 让她再得意片刻吧。 走远之后施施和云安郡主一起笑了出声,她杏眸闪烁:“你怎么也这样大的胆子云安怕卫国公,怎么不怕太孙呢” “哼。”云安郡主开怀地笑道,“我才不怕他,我连宗室都不算,怕他作甚” 施施没弄懂她的想法,笑得却愈发欢畅。 “下午还是换个去处吧。”她柔声说道,“和他待在一道,总觉得玩不尽兴。” 云安郡主眉眼弯弯:“那就去曲江池吧。” “你不是说那边人很多吗”施施迷惑地问道。 云安郡主伸出手隔空摸了摸她的头“话是这样讲的,但是说不定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施施抿唇一笑两人正要挥鞭向着别处走去时,她的马突然发了疯。 “施施!”云安郡主惊声唤道。 但那马匹却突然不受控地向着前方奔去,施施紧紧地抓住缰绳,细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脉路显露出来。 “是施施姑娘!”混乱之中,她听见有许多人在唤她的名字。 太孙的仪仗就在近旁,随便来个武艺高强的人都能将这马制住。 可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迟迟不肯出手。 发疯的马匹跨越横栏,直直地闯入禁军的驻地。 施施从马上坠下时脑中的思绪全都停滞了,但一双有力的臂弯却突然将她抱住。 太孙赶过来时,她已经被军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让孤看看她。”他颇有些气急败坏,带着仪仗和侍从很是肆意地耍起太孙的威风来,“施施是孤的妹妹。” 但禁军不为所动,领头的一位军将温声解释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位姑娘在射生军驻地受惊坠马,自是要由吾辈负全责。” 李越抬起下颌,冷声说道:“你的意思就是,孤连看一眼自己的妹妹都看不得了。” 领头的军将笑容依旧:“若您是这样认为的话,下官也无法。” “好!”太孙冷笑一声,“竟成了孤的不是了。” 他离开后施施的身躯仍在颤抖,她的意识混乱,但还残存着少许的清醒。 军士小心地揽着她,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您莫要怕,是殿下令我们来护佑您的。” “殿下……”施施眸中透着些茫然。 军士压低声音:“雍王殿下。” 她悬在半空的心倏然落在了实处,接着是一阵阵难言的悸动。 太莫名其妙了,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她就有些想哭。 就像小孩子似的,本来眼泪可以忍住,但是一旦知晓自己会被小心地呵*护,就全然忍不住泪水了。 施施泪眼婆娑,哑着声道:“他在哪里呀” 军士有些无措地安抚她:“您先休息片刻,殿下一定会过来的。” 只有领头的那位军将家中有一小女,稍稍懂得如何安慰姑娘,他哄着施施浅浅睡下,接着便匆匆吩咐人传信到宫中。 等到雍王的近侍回信后众人方才安心下来。 他们是李鄢在军中的亲信,今日全都同时当值为的就是照看这位小姑娘,没成想竟还是险些出了事。 说来也怪,雍王与卫国公的关系虽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但对他的嫡长女却仿佛很愿意去护佑。 施施在梦里又生了魇,思绪模模糊糊的,等到她猛然惊醒时又成了一片空白。 她抚着额头细瘦的脊背弓起,瞧起来还不如只小雀更康健。 她摸过桌案的杯盏,饮了一大杯茶水。 喝得太急,她连声咳嗽起来,衣襟也被茶水打湿。 慌乱之中内室的门却被人突然从外间推开,施施的杏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充满希冀地仰起头笑容却渐渐地落了下来。 她抓紧松软的薄毯,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呀。” 施廷嘉静默地看着她,良久才哑声说道:“我回来了,施施。” 施施不知他是何时回的京城,也不知他是怎样闯进来的。 外间不是射生军的军士在候着吗怎么将他放进来了 “这两年你还好吗”施廷嘉像是在压抑情绪,声音极轻地问道。 朝野内外再没有比他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施施从未想过他还会这样温柔地讲话。 她的确是太久没有见过他了,到底也是儿时的亲密玩伴,不好像待陌生人那样待他。 施施点点头礼貌地说道:“我还好,郎君呢” 施廷嘉倏然轻笑一声,他这一笑很是厉害,简直像是盏明亮至极的长明灯,原本寻常的内室瞬时蓬荜生辉起来。 她在心中暗想,若是让那些爱他爱得痴狂的姑娘们瞧见,不知又要怎样疯。 但她见他又不再言语,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掀开薄毯下榻。 好在今日穿的是骑装,若是长裙可太麻烦了。 摸到腰侧时,施施突然想起她带了那个荷包,里面还盛着七叔赠予她的令牌。 真叫他说对了。她脸颊微红,这微妙的神情却尽数落在了施廷嘉的眼里。 他才刚刚回京不久,全然没想到会这样快再见到她。 但在曲江池听闻她就在近旁的上林苑坠马时,他不顾众人,直接骑马疾驰了过来。 可真的见到她时,反倒不知要说些什么。 施廷嘉静默地虚扶着施施下榻,她的腿还有些软,险些要落入他的怀里。 那梨花似的淡淡馨香萦绕在他的鼻间,直令他的心神恍惚了一刹那。 小时候他们时常打打闹闹,现今男未婚女未嫁,两个年轻人共处一室总归是要注意些的。 施施的手指收紧,但她的气力太小,并没有几分力道,却极能扣动人的心弦。 她的脸色微红,想要往回退上几步,身子却反倒向前倾。 两人的姿态暧昧到了极点,恰在这时,内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李鄢身着深色的礼服,头戴金玉冠,似是刚从祭祀的典礼上下来。 他没有戴面纱,那张清冷昳丽的脸庞如新雪一样,俊美得令人要凝神屏息,但最夺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双浅色的眼瞳,比琉璃还要流光溢彩,带着几分妖异出尘的美。 施廷嘉在旁的公子面前是鹤,可在雍王的面前却连鸡都算不上。
第二十七章 看见李鄢的那一瞬,施施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慌乱地推开施廷嘉,柔美的脸庞泛着潮红,连小巧白皙的耳尖都着有淡淡的粉色。 她还没搞懂自己心中的异样情绪从何而来,就听见施廷嘉向李鄢行了礼:“见过雍王殿下。” 施施心中乱乱的,但李鄢只是微微颔首。 他缓步走至她的身侧,声音极轻地问道“好些了吗” “本来就没有事。”她小声地说道“让您担心了。” 施施垂下眼帘,几分小雀似的孺慕之情被遮掩在浓密的睫羽之下。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心虚极了。 若是施廷嘉此刻不在这里就好了,施施懊丧地想到。 不对,方才她就不该向军士说想要见到七叔,他那样忙碌,却总为了一些小事来到她的身边,偏偏今日还撞见了施廷嘉。 如果谢贵妃真是施家的姑娘,那他们的关系可太尴尬了。 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侄女,而施廷嘉可是他真正的外甥。 施施莫名地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没忘记方才的事。 她悄悄地向施廷嘉看了一眼,示意他向李鄢解释些什么。 他的神情怔怔的,像是也没有预想到雍王竟会亲至,素来长袖善舞的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李鄢神情淡漠,眉眼透着几分雪意,昳丽清冷,直令人想起雪后垂落的花枝,周身仿佛都带着凛冽的冷香。 她忍不住去对比他与施廷嘉的相似之处。 他生得极好,天下简直也没有谁生得比他更好了。 尤其是眼瞳,像琉璃一样,带着几分江南人的秀丽,如水墨勾勒而出,仿佛浸透了烟雨。 但施施不敢多看,被那双浅色无神的眼瞳扫过时,她总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窥破了。 李鄢微微颔首:“嗯。” “施郎君今日在附近游赏,是听闻我受伤才过来的。”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您……要和他谈些什么吗我已经休整好了,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她又向施廷嘉眨了眨眼睛,圆圆的杏眸清澈如水,仍像个小孩子 她不知道他们私下是否已有过会谈,不过施廷嘉刚刚回朝,李鄢近日又这样忙碌,留给他们些闲暇多相处总归是没错的吧 兴许再过些时日,她就不能再唤他七叔了。 施施有些难过,但又觉得自己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舅甥二人却好像都不肯接她的话,她夹在中间越发觉得不是滋味,简直想要夺门而出。 施施忘了自己的腿还有些软,悄悄迈步子的时候差点又要摔倒。 被李鄢扣住手腕的刹那,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心些”他低声说道 她点头说好,细白的脸颊却渐渐地烧起来。 李鄢用的气力很轻,但腕子被触碰的感觉却迟迟没有退去。 施施简直是慌乱地从内室离开,然而刚刚走出去就撞见了周衍。 他与禁军的诸位军士候在一起,众人看起来很熟稔的样子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这射生军的禁地竟像是雍王的后花园一样。 “姑娘还好吗”周衍轻笑着问道 施施点点头,得知云安郡主已经被送回去,她的兴致也尽数落了下来。 她慢慢地跟着周衍上了马车,本想着就这样回家,车驾停下来时才发现到了一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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