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白眼狼吧你,我来救你,你反倒嫌弃我一头一脸的血来了。” 燕枝凶巴巴地夺过了殷昼手里的手帕,将自己脸上的血液擦了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早已经不是凡人了,哪里需要用手帕子擦? 她掐了个清净咒,瞬间身上被飞溅到的血液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细看对面殷昼的眼中甚至还有两分忍不住的戏谑,燕枝这才反应过来。 感情这小白脸故意耍弄她呢? 用激将法让她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血滴,然后才想起来大可不必如此,他是在耍猴吗? 燕枝忍不住黑了脸,果然看见那小白脸又勾起了唇角,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她忽然凑了上去,两人的鼻息几乎瞬间撞在了一块儿。 这禁地之中比外头要冷许多,两人的鼻息便显得比平常要明显太多,彼此之间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缠绵悱恻。 殷昼的眼中果然有些无所适从,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而燕枝可不会叫他这样简单地退后。 她一手揽住了殷昼的腰,将他后退半步的小动作拉了回来,然后动作几乎暧昧地在他脖颈处轻轻嗅了嗅,才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笑道:“你嫌弃我身上有血,我还嫌弃你身上一股子蛇身上的腥冷味儿。” 她的声音轻轻,但就近在咫尺,就算声音再轻,那浅柔的鼻息打在人的耳廓上,多多少少是叫人觉得十分敏感的。 殷昼眼底终于漫出一份错愕,大约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燕枝会这样大胆。 随后燕枝就松开了他的腰肢,往后退了几步,回到一个相对来说安全许多的距离。 “你嫌弃我,我也嫌弃你,咱们两个扯平了。” 燕枝抖了抖自己的衣襟,一本正经地这般说道,然后将自己的太玄剑清理干净,收剑入鞘了。 殷昼确实是短暂地没有反应过来。 要是方才丛乐看见这一幕,怕不是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之中滚出来了。 这祖宗性子坏的很,又甚是讨厌有人近身,从前有那些被他容色所迷惑,胆大包天的人贸然靠近殷昼,几乎是瞬间就被殷昼齐刷刷地斩断手臂,哪里还有这样退开谈笑风生的时候? 不过丛乐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他从前完全没有见过的事情了,恐怕就是再惊愕,也要觉得麻木了。 他已经在日渐地明白领悟一个道理,就是这个世上的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每个人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一样,但是有些人对他来说就是格外不同。 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燕枝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单纯觉得自己从殷昼这小混账的手里好不容易扳回一成。 这混账仗着自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脸为所欲为,又偏偏长了一张让人觉得恼火的嘴,有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叫燕枝觉得熨帖,有时候又叫燕枝气得牙痒痒。 她就是有些看不惯自己似乎一直在被殷昼这小混账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谁叫他常常一副平静从容,似乎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燕枝就不爱看他这般平静从容,如今一看,原来也有事情能够叫他觉得错愕,也有事情能够在他的意料之外啊!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少女明艳的容色很快就被她这发自肺腑的笑容点亮。 殷昼眼中的惊愕退了下去,看着少女的笑容,逐渐融化成了温柔。
第23章 乖,听话 殷昼想起来很多年前的时候。 他曾经遇见过一位超脱世外的尊者,那尊者卡在渡劫期数年未有进益,寿数却已耗尽,将要离世。 那时候他的弟子一个个唉声叹气,唯有这位尊者一人平静无虞。 殷昼不能理解,便问尊者何以这般毫无波澜,那尊者看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意就是最好。” “若不能如意,人来这世间走一遭,又有什么意义?” 殷昼也有年少意气的时候,他那时候没遇见过阻碍,事事顺心,想不明白这世上若是有事情不能如意他该如何。 尊者笑了笑:“人来这世间走一遭,并非是为了一定要做成什么事情。倘若只为了做成一件事,你便瞧不见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什么了。有时候你停下来,看看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身边能有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那些才是最好。” 殷昼那时候嗤之以鼻,只觉得什么事情也不过如此。 但如今想想,看着面前燕枝的笑容,却又觉得这话好像有些道理了。 他没有因为燕枝的冒犯生气,也并不会因为燕枝的小得意而笑话她,身上还披着这少女短了一截的外袍,看着她随着走动时摆动的马尾,只觉得也算得上新奇快活的体验。 往事似乎都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要回想的时候都有些无从辨认,失去了鲜活的颜色,也不记得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 但他知道如今自己是什么心境,宛如一片干枯蜷缩的叶子落入水面,随着一圈圈荡开的涟漪,也终于舒展开来。 只是他忍不住抬起衣袖轻轻嗅了嗅,喃喃自语:“当真有蛇身上的腥冷臭味儿?” 燕枝听到他这喃喃自语,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过随意说说,这你也信?” 殷昼随着她的身影走了,笑道:“信。你说的话,我向来都信。” * 除了那灯笼草,燕枝与殷昼并未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纸符小鸟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了那一汪冰泉附近。 此处不愧是上古遗泽,就算还未到最中心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燕枝也能够感觉数不清的精纯冰灵气萦绕在身边,争先恐后地往她的灵台内府之中钻。 她是冰灵根,这些冰灵气愿意与她亲近也是正常。 燕枝舒展开了身体,感觉到抽痛的丹田似乎受到了些许抚慰。 但这样的冰灵气对于殷昼来说恐怕还是太过锐利,她还记得殷昼的身体,可不敢将这小白脸随随便便丢下。 她并没有立即开始寻找冰泉的中心开始修炼,反而转过头看着殷昼:“你需要冰灵气疗伤,可需要我帮忙?” 殷昼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你忙你的就好,我自己能够为自己疗伤。这里的冰灵气虽然浓郁,但对你来说还是不够,你要到冰泉的深处去,在那里修炼太素心经才能事半功倍。” “那你呢?”燕枝下意识地问。 “我和你一块儿进去。” 燕枝看着殷昼那冻得发白的指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恐怕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胡闹,你当初会呵斥我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医修,怎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受不了这样的寒冷?你在这里我都担心你被冰灵气损了根基,怎么能跟我进去?” 燕枝立即凛了眉眼。 殷昼的神情显出一分短暂的茫然:“……是,我忘了,我如今已经去不得这样的地方了。” 他的神情并不显得忧伤悲痛,但偏偏是那茫然刺伤了燕枝的眼。 彼时她在梦中也成了废人,最开始的时候她痛苦不堪,可到了后来便成了殷昼现在这般模样——她不知自己来路何处,亦不知自己这般模样归途在哪,天地浩大,她茫茫然不知自己究竟能栖身何处。 燕枝不由得握了握拳,似乎想起来那时候孤苦流离的自己。 “你如今不过只是暂遇困难罢了,你既说我能够修成太素心经,那我就一定能修成。等我修炼好了,便替你祛除炎毒,重塑灵体,到时候来这样的地方又有何难?你不必怕,我一定能成的。” 少女双眼灼灼,落在殷昼的眼里,让他缓缓勾起了唇角:“好。” “你安心些,我燕枝是什么名头,自然没事的,你就在这儿等我出来好吗?” “好。” 似乎无论燕枝说什么,殷昼都会说好,他这样通人意,燕枝反而更加放心不下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但她不能让殷昼受伤,也不能让丛乐一片心意付诸东流。 所以左思右想,她便叮嘱起来:“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结界玉令么,一会儿你疗伤的时候,就将这结界撑起来,没有受到攻击的话,这结界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殷昼便乖巧依言将结界撑开。 见他听话,燕枝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她干脆又抽出一块儿玉令。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将这玉令塞进殷昼手里,而是在玉令之中渡入一股灵气,催动玉令之后,以灵气在殷昼面门前画下“兵斗临”三个天罡符,随后轻轻在殷昼周身几处穴位上一点,竟是直接在殷昼的身上设下了一层禁制。 “这禁制与我的力量本源相关,能够为你抵挡金丹以下任何攻击。你身子不好,再往里头走,便是火龙眼恐怕也没法为你提供太多暖意,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疗伤。” 燕枝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啰嗦的时候,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这好几遍,可还是觉得不够。 这样想着,燕枝还是有几分担忧。 她将太玄剑取出,竟是直接将她的一丝剑意从太玄剑身抽了出来,心中默念几句口诀,那剑意便宛如有了生命,温驯地缠绕在殷昼周身。 “你如今用不了灵气,若是真有什么不长眼的畜生又来伤你,我这剑意便可叫它有来无回,再加上这一重禁制,想必你能安全无虞。” 布下这三重防御,燕枝才觉得满意一些。 但她旋即又认认真真叮嘱:“若是真的抵挡不住,记得用传音符喊我,十息之内必到。” 少女眉眼认真,殷昼莞尔一笑,宛如春水鸿颜。 他紧了紧身上属于燕枝的外袍,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燕枝这才狠下心,转身往冰泉深处走去。 初时脚下还只是湿润的泥土,渐渐地便成了粘稠的沼泽,再深入到沼泽之中,周围的环境竟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最古怪的是,以燕枝的修为,竟都看不穿这雾气之后究竟藏着什么。 也不知这样寒冷的环境怎么还能生出雾气,燕枝对看不清的东西总是保持着一分警惕之心,已将太玄剑抽出。
第24章 一出好戏 太玄剑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剑身已经亮了起来。 她走入到雾气之中,便感觉这雾气似乎一只只缠人的手,冰冷地从她的眉眼手臂上拂过,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媚笑。 装神弄鬼。 燕枝斩于太玄剑下的魑魅魍魉不知凡几,她从来不怕这些魑魅魍魉的东西,若是这雾气之中藏着什么妖邪作怪,那今日应当自认倒霉的是他们才对。 燕枝身上浮起护体灵气,面前的浓雾愈发看不清,沉重得仿佛压在人的身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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