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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圣上！ 出生在王朝统治下的百姓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但若是提起那九五之尊，到底还是止不住心下一震。 但随即，三儿就嗤声一笑，“就凭你们？” 难民也忍不住目光古怪起来，天子，对他们来说就仿佛是坐在凌霄宝殿上的人物，岂是凡人可以见的？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莲心被抓住手腕，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被莲翘瞪了一眼，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憋屈地闭上嘴。 “临安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不过就是曾经同御厨切磋了一下而已。” 白昭昭含糊其辞，一言蔽之问：“倒是诸位，可是要尝尝我的手艺？毕竟，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其实无可无不可，对你们来说，却很有可能是好好活下去的方法。” 三儿还是满脸不屑，“装模作样。” 云景辰不语，他对这群难民自然是心中带着怜悯的，但他们的无礼与偏执的确也让常年身居上位的王爷感到几分不适。 村长恍若未觉，他上前一步，有些忌惮地望了眼云景辰，然后试探道：“你真能做？” 白昭昭叹了口气，“村长，你若是要知道结果，不如就让出地方来给我试一试。若是不愿意，你我也不必耽搁对方时间，我们明日也要赶路。” 事已至此，还要试探些什么？ 他们一再让步，这群人却把他们当贼一样防着，难道这样就能够解决问题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道了。 村长无话可说，却还是犹豫地望向身边难民。 谁知其他难民先受不了了，直接上前一步道：“好啊，我带你去厨房，你说你要什么，我们给你拿！” 说着顿了顿，“这位姑娘，如果你真能把这些东西弄得可以下咽，那就是我们的恩人。” 白昭昭摇了摇头，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带路吧。”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小道，直接带着他们去了街道最末尾那处宅院。 三儿怒不可遏，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村长按下，“跟上去看看吧三儿，大家伙都想吃好点而已。” 他们只是想要好过点而已，别人的仇怨干他们什么事呢？ 三儿怔了怔，手背上经络微凸，冷哼道：“那你们就等着看吧，这群人就是故弄玄虚而已！别到时候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他恼恨地瞪了眼云景辰等人，怫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村长犹豫了下，过片刻，也走向了那宅院。 那宅院据说曾经也是大官人住过的，如今虽然早就已经荒废，宅院之中也是荒草丛生，但大体结构竟还是完整如初。 白昭昭进去之后扫了两眼，只觉那门檐、横梁、廊柱等地方都还入眼，不觉暗暗可惜。 “你真的行吗？”这时，云景辰却在她耳边细问。 白昭昭挑眉，“怎么，你不信？” 云景辰摸了下鼻头，“我是相信你的手艺，可是我们手头上也没有油更没有盐，你要如何调味？” “放心吧，”白昭昭将手中的野菜拿起来，从中摸出一块灰扑扑的“树根”，微微一笑，“这大自然啊，可是随处都有惊喜呢。” 众人很快就到了厨房。 出人意料的是，这厨房竟然还算干净，还摆了干柴，连锅碗瓢盆都是齐备的。 “这些是？” 白昭昭走到旁边的瓦缸一看，发现缸里竟然还有干净的水。 “咱们偷跑这里来的时候，其实也凑了些米粮，”村长走出来，叹口气道，“只是早些时候吃完了而已。” 白昭昭恍然大悟，而后将袖子一撩，道：“这样正好，还请诸位去将你们平日吃的野菜都淘洗干净，尤其是这三样……” 她伸出手，轻笑说：“洋姜、山蒌、麻藤。” 厨房很快架起了锅，白昭昭叫何财进来帮忙。 云景辰让侍卫拦在门口，把乌泱泱的难民都堵在外面，自己也想上来帮忙，谁知还没靠近就被白昭昭一臂拦住。 “你就别来了。”白昭昭看看他那身锦衣长袍，阔袖大摆，一看就不是上厨房的料。 “为什么？”云景辰虽然没有下过厨房，但看白昭昭的架势，似乎也不是很难，“我可以帮你洗菜。” 白昭昭哭笑不得，心说你看起来像是洗菜的吗？ 可她还没有开口呢，那难民中的瘦弱妇人先道：“我说这位官爷，您家娘子瞧着干净利落，还算个下厨的。您这一看就养尊处优，别回头糊弄一身锅灰！” 难免见白昭昭是当真有心下厨的样子，那心头的排斥先就消了三分，虽然仍旧将信将疑的模样，但语气已经好了许多。 一听这话，就连村长都忍不住开口：“这位官爷，你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 云景辰不服气，他还没有动手呢，怎么就确定他会添乱了？ “公子，”墨恒看不下去，忙将人往后请，“白小姐可是临安的顶尖厨子，莲心、莲翘跟何财经常给她打下手，让她们动手就行了。” 您一上去，他们都得顾忌着您，哪能专心做菜呢？ 墨恒分明是嫌弃他碍事，云景辰冷冷瞪他一眼，轻哼一声，只能站在一旁不说话。 第386章 野菜变佳肴 白昭昭这会儿也顾不了他，因为莲心已经带人将洗好的野菜都送过来了。 “小姐，东西都洗干净了，”足足半筐子野菜，莲翘单手就提了进来，好奇道，“这麻藤我知道可以但调料，不过这山蒌跟洋姜怎么吃啊？” 村长敏感道：“你们不知道？” 白昭昭从容不迫地说：“这两样菜在临安那边并不多，尤其是这个洋姜，大概你们从前也没有好好吃过。” 她将野菜都摆开，把几块洋姜都取出来，算了算菜的类型，转头道：“莲心把这个全部剁碎了，山蒌叶子不要，把根茎取下来揉碎，碾出汁来。” 说着又看向莲翘，“莲翘，把这鱼腥草都摘成手指长。”白昭昭游刃有余地分配着任务，“艾草上锅蒸了，泥胡菜叶跟这几样就放在蒸锅下煮开。” 白昭昭随即又挑出一堆红梗绿叶的菜，眼睛微亮，“这是虎杖，把这个也单独分出来碾出汁。” 众人看她游刃有余，明明还没有看见结果，却是信誓旦旦，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这些真的能做菜啊？那山上好多呢，都没人要。” “还没做出来呢，你急什么，说不定就是说大话而已。” “这没油没盐的，我看哪能吃什么好东西……” 但村长看白昭昭那行云流水的模样，却禁不住心下一动，忍不住问身边的侍卫，“这位姑娘果然是厨师？很厉害的厨子吗？” 好巧不巧，他问的正是卢之翰。卢之翰想到自家的饼子，没有迟疑地点头。 “是很厉害。” 白昭昭对一切质疑充耳不闻，她低着头，厨房里点着两个火把，窗口透出的月光刚好照在她侧脸上，发钗的影子在她眼角留下一道蝶影，恬静自然。 云景辰心下本还有几分不安，但不知为何，望着那蝶影，却慢慢平静下来。 白昭昭一直都是向着逆境而生，这次也是一样。她如没有把握，不会夸下海口，他应该相信她。 大火烧开，蒸笼里的野菜也熟了。 “这里没有油盐，炒菜是不能成了，大多都是凉拌与堂菜汤，”白昭昭看向众人，“诸位介意吗？” 一群人只想着有口好吃的，哪还会介意是蒸的还是煮的，都下意识地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有的吃的就不错了！ 白昭昭便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后对莲心说：“拿盘子。” 厨房中没有油味跟盐巴，对厨师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挑战，可白昭昭似乎半点都不担心。 她将鱼腥草、苋菜，还有些椭圆叶子的车前草等全都放在一个大盆中，又将洋姜碎粒、麻藤、虎杖汁与山蒌汁等都拌在一起，用力抓了几把。 忽然间，一股幽微的酸辣香味在厨房之中蔓延开来。 众人精神一震，可要细闻，很快又被锅里煮开的野菜苦味给盖了过去，不禁迷惑地眨了眨眼。 错觉吗？ 把凉拌菜直接分成几盘，白昭昭抹了下脸上的汗，道：“端出去吧。” 莲心欸了一声，端了菜便走。门口众人自觉让开，看眼彼此，又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他们倒要看看，就那破野菜，能够做出个什么美味出来！ 宅中不知何时热闹起来，莲心几个将菜直接放在了外头游廊中的石桌之上，回头一看，才发现有十几个人都跟着自己。 “菜都上来了，你们要不尝尝？”莲心其实也没底，不过既然是她家小姐做的，多半不会差到哪儿去，是以说话也也硬气。 可难民们却不买账，“我看这不就是大杂烩嘛，而且有的连煮都没煮，这怎么吃？” “就是啊，”一妇人也皱着眉头，“我也是下厨房的，就没听说过那泥巴叶子都能做菜。” 莲翘将盘子放下，“能不能吃试过就知道了，难道说你们连地里随便挖出来的菜都能吃，这些做好的菜反倒不能吃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动。 还是一个饿极了的汉子忍不住道：“我来！” 他大步上前，带着一种身先士卒的风范，直接动手就要去抓盘子，面前却突然出现两根竹筷。 莲心道：“等会大家都要吃的，用筷子。” 汉子心想这玩意杂烩起来保不齐苦得呛人，你咋肯定大家伙儿都要吃？但他一转眼就对上了莲翘那冷飕飕的目光，顿时讪了一下，拿了筷子道：“用就用。” 莲翘：“……” 众人围上来，就看着汉子夹了一根鱼腥草放进嘴里，忙不迭问：“咋样？” 汉子嚼了两下，却微微有些怔住，轻吸口气。他疑惑地盯着盘子，又忍不住夹了一大筷子品尝，慢慢地呆住了。 “咋样啊？” 看他也不说话，众人立刻就急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 “这个菜，”汉子咽了下唾沫，惊奇道，“怪了，竟是酸辣酸辣的，一点都不干巴，还……怪好吃的？” 众人一听，不信道：“真的？你不会是饿昏头了吧？” 汉子有些着急，“真不是，这味道真的不错，脆爽酸辣虽然没有油盐，但比之前咱们干巴巴煮开吃还好吃呢！” 他怕人不信，又夹了一块给旁边的妇人，“不信你尝尝。” “我不用你的筷子。”妇人见他不像说谎，紧跟着也拿出双筷子夹了入口。 这野菜本身就带着酸味，也带着点香气，只是没有香椿浓郁。之前他们都是把这东西带回来用水熬煮了生吞下，或者是用泡洗干净了生吃，虽然勉强入口，可实在是哽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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