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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这么大，总有地方落脚的，”失落之后，唐昭昭捏着拳头捶了捶膝盖，“还是那句话，我有手艺，大不了离开临安，去别的地方营生，将来还是能风生水起！” 唐昭昭目光一闪，再说了，她还有一块玉佩，大不了最后还能去找宣城王帮忙。 唐家今日的反应，虽是雪上加霜，但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自己离开唐家之后，就一直靠着闻香阁生活，说到底，还是靠着唐家。既然如此，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跟唐家切割，从此两清了。 “我会尽快搬出去，”唐昭昭打定主意，“也免得唐家针对你们。” 那照烧蜜汁鱼送给唐家，将来的利润十分可观，她也算还了唐老太太的照顾，谁也不欠！ 何方叹了口气，实在不忍。 唐昭昭毕竟是个小姑娘，身边没人帮衬，自己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况且还要重新找铺子…… 何方一咬牙，“这样吧，不如我也辞了闻香阁的差事，小姐是个有手艺的，将来必然前途光明，咱们一家就跟着你出去打拼。我就不信，唐家能堵到天涯海角去！” 众人一惊，唐昭昭也被吓了一跳，看何方那斩钉截铁的模样，忙出声阻止，“何叔不可，我现在自己还是一穷二白的，你可别跟着我一起受苦。” “再说了，闻香阁的工钱毕竟稳定，”唐昭昭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如果离开闻香阁，那连你们现在住的地方都要被收回，到时候住哪里呢？” “再说珠珠的身体也不好，到时候我们找住处、找铺子，各种事情都要钱。但有一时接济不上，大家都落不到好。” 何方也是一时不忿，话出口就犹豫了。 何婶扯了下他的袖子，也是道：“咱们有这工作，必要时还能帮一把小姐。” 几人连番劝解，何方看看自家女儿，小脸茫然，还带着病白之色，只能点头。 “不过小姐，你要是搬出去，也是要钱的。”何方将苏嬷嬷送来的银子全部推出去，“这是老太太给你的一笔钱，拿着它们也不至于太过艰难。” 老太太虽然决定跟唐昭昭切割，但到底念着一份情，没有逼唐昭昭立刻离开，又给了一笔钱周转。 倘使唐昭昭用这笔钱去重新支个摊，只要能够打开客源，没准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 但是唐昭昭却没有收，她将钱又推了回去，“不了，这笔钱，你们收下吧。” 第54章 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这怎么可以……”何氏夫妇霍然变色。 “你们听我说完，”唐昭昭按住何婶的手，将盖在银子上的红布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两，“从我来到这里，你们就一直在帮我。前些时候我买鱼赔钱，你们也帮我垫付了不少，这些钱，一部分可以拿去还清债务。” 唐昭昭有条有理地慢慢说着，并不着急，“再者，我要是走了，何婶、财哥儿暂时就没有收入，你们又要过回之前抠抠搜搜的日子。” “所以这钱你们暂且用着，将来若有急需，我再找你们拿便是。” 何方却神色严肃，并没有被她三言两语说服，“小姐不要糊弄我，就算浑家没了收入，可我日常的工钱却足够家里盘用。这本就是唐家补偿给小姐的，小姐拿着它，或租个院子，或买个小铺面，只要生意做起来，将来我们需要帮忙，找小姐借钱，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唐昭昭闻言哑然，没料到何方竟然会这么说。 她叹了口气，只得说实话，“好吧，我就直接跟你们说了，我就是不想收唐家的钱。既然要切割，那就不要再有亏欠，不然还是不清不楚。只是这钱他们既然给了，那也就没有退的道理。” 何方怔住，何婶忍不住抽噎一声。 就为了些风言风语，唐家把唐昭昭逼到这种地步，实在太不值了。 “可是……”何方还要争辩。 “放心吧何叔，”唐昭昭望着他，信誓旦旦地扬起下巴，“我还有门路，不差这点钱。” 唐家这次的反应已经让唐昭昭彻底看透了，左右她跟唐家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有时候为了那三分恩情作茧自缚也实在不必。 下定决心之后，唐昭昭反而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回到房间，唐昭昭打开梳妆盒，看着盒子里的玉佩想了想，找了根线将玉佩套上，贴身放着。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几粒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珍珠上，嘴角一扯，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铜镜中人影扭曲，将那抹嘲讽的笑意无限拉长。 唐昭昭打开窗，将珍珠扔了出去。 次日，唐昭昭提早来到了摊位上，王伯等人已经在等着了，唐昭昭还是只做了半日的生意。 将所有的存货都卖出去之后，财哥儿将碗筷等都用木盆转起来，然后在那遮阳棚下挂了个牌子。 “诸位，实在抱歉，今日小摊不营业了，”唐昭昭歉意地看着众人，“而且之后也要暂停营业一段时间。” 食客才刚吃饱，还没离开，闻言大惊，“不营业了，为什么啊？” “对啊，这才恢复营业没多久，怎么现在又要暂停营业了？” 众人面面相觑，唐昭昭从容不迫地解下围裙跟袖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要去筹备新铺子了，要换个更好、更方便的地方，到时候还请诸位赏光吧。” “也对，上次老板娘就说过这件事了，”有食客记了起来，心里顿时放松下来，“行啊小娘子，等你找到地方，我们一定会捧场！” 食客中，有几个面熟的女子，墨发雪肤，施着淡淡的胭脂，忍不住上前，“小娘子，你要是找着地方，可得找机会知会我们一声，我们老板娘可喜欢你的小馄饨了。” “好啊，”唐昭昭打量他们，面容都很姣好，不禁有些好奇，“几位姐姐是住在哪里的客人？” 领头的红衣姑娘忍俊不禁，“咱们可不敢跟你称姐姐妹妹，我们是鸿湘楼的雅伶，在鸿湘楼里做些抚琴弹筝之事。” 鸿湘楼？ 唐昭昭微怔，就听一女又细声笑，“小娘子若通知我们地方，到时候我们还去吃的。将来有机会，要去听曲儿，我免费给你弹曲琵琶啊！” 几个姑娘都不扭捏，举止间虽有风情，却并无骄奢之意，唐昭昭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鸿湘楼是吧？我记住了！” 几个姑娘倒是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离开时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这鸿湘楼是花柳巷中最大的乐馆，里头收容着许多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人因为太穷不得不卖身至此，还有人不愿真的沦落风尘而上门求助至此，里头大多都有才艺傍身，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 即便是那些没有才艺的普通人家姑娘，也都在楼中训练出了沏茶、按摩伺候人的本事，也不如其它楼中，出门也要人紧盯着的。 她们虽然只是卖艺并不卖身，但毕竟位置不怎么好，外人难免会想歪，看她们与看妓子并无多大区别。 可唐昭昭没有，即便听见了“鸿湘楼”，唐昭昭也只带着笑，眼里干干净净的，一点嫌弃都没有。 她们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哪里看不出来，顿时对唐昭昭更加高看一眼。 唐昭昭也没注意她们的反应，只觉还有人这么惦念自己的馄饨，又生了信心。 只要有人独好这一口，就不愁将来没生意做。 回到院中，唐昭昭请何婶帮忙将东西打包，同时拿出玉佩，深吸口气。 半个时辰后，她拿着玉佩来到内城之中。 内城很大，又很干净、清净，每一座府邸皆屋宇俨然，门口坐落着石狮子镇宅，大匾巨木，就连过客都昂首阔步的。 她问清宣城王府的住处，拍拍门环，很快就有人来给她开门。 开门的侍卫人高马大，下意识打量她一眼，见一身素衣也没什么钗环首饰，唯独面容好些，不由挑眉，“你找谁？” 唐昭昭立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取出玉佩，“民女请见宣城王，这是信物，还请小哥帮忙转达。” 又有信物？ 近来找王爷的人挺多啊。 门卫不以为意，将玉佩拿过去一看，却微眯起了眼。 这不就是上次的玉佩吗？玉的标识是王爷的，但这分明又是那女人想的招吧？ 想到上次被打板子丢出去的女人，自己还以为值守规严而得了赏赐，不由得嘴角一抽。 “王府又不是菜市场，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他说着，将玉佩随手丢出去，看也不看唐昭昭。 唐昭昭愣了一愣，手忙脚乱地将玉佩接住，回过头时，只听“砰”的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唐昭昭原地怔住，心口无来由的一抽。 第55章 鸿湘楼 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唐昭昭脸色微白，她完全没想过会碰壁。 云景辰明明说过这玉佩可以找他的。 原地呆了一会儿，唐昭昭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步，想到自己跟何氏夫妇放下的“豪言壮语”，忍不住回头对着那王府捏了下拳头。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戏弄自己吧？ 她叹了口气，看着前方长街，忽然有种六神无主的恐慌感。眼下失了这条路，她又没有更好的出路，该怎么办呢？ 走到内城出口的时候，唐昭昭突然想起鸿湘楼那几个姑娘的话。 临安是天子脚下，花柳巷中自然也少不了一掷千金的纨绔公子哥，而鸿湘楼因其独特出众，在花柳巷中红极长盛，就连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偶尔来此消遣。 但无论外人怎么说，这个地方毕竟没有什么好名声。 唐昭昭虽然并不歧视这些可怜的女子，但若是被人发现在这里出入，也难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谨慎起见，唐昭昭还是走了鸿湘楼的后门，托后门房的小厮帮忙传个话。 小厮早就习惯了有人会来这里求助，因此只当她是那些可怜女子，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带人进去了。 唐昭昭还有些诧异，没想到一进去就如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一般，看见一处极为开阔的竹柳池塘，香风迎面。 一个扎着双丸髻的丫头走过来，好巧不巧正好同她对上一眼，眼睛蓦地放大了。 “唐老板！” 小丫头叫青青，常在那小吃摊上行走的，唐昭昭也认得她，也笑起来，“是你啊。” “唐老板怎么会来这里？”青青快步上来，“你这么快就找好铺面了啊？” 唐昭昭却道：“我是来见鸿湘楼老板娘的，不知姑娘可否引荐一下？” 青青微怔，看了她几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怜惜，“行，你跟着我来吧，晚娘这会儿应该在桐花台里休息。” 鸿湘楼有三层，底下极类江南园林，幽静雅致，回廊环转，假山重重，池水青青，百花夭夭，竹影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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