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忙回道:“是带回个女子……” 怀闻禅师微微皱眉,说出解煞法子,“速速将这女子送到东山寺给小王爷祈福百日,每日沐浴焚香,抄经不缀,如此方可解小王爷身上的煞气。” “切记心诚!” 陈氏一惊,没想到她自作主张接徐若音回来,竟差点把她独子谢宏载给害死! 谢威见她又哭,忍不住斥道:“别哭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女子被安排在何处?赶快送去东山寺!” 陈氏连忙抹了眼泪,吩咐楚念带人去送徐若音进东山寺。 楚念一走,怀闻禅师微一颔首,“阿弥陀佛!老王爷,送走此女还不能完全挡住煞气,贵府是否还有一个稚子离了王府?” 陶玉清闻言,手紧紧攥住帕子,这稚子就是她的女儿谢照烟,今年已经五岁。 她的烟儿三岁时,因为无意间冲撞到陈氏,被陈氏以不祥灾星和克父克母之名送到了京郊庄子上。 她自身都难保,更何况去救女儿。上辈子谢照烟六岁时,庄子上来人说她的烟儿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王府里无人在意,她跑到京郊庄上找了一个月,也没见到烟儿的尸身。 她眼睛都快哭瞎,回到王府,却听到徐若音有喜的消息。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都说徐若音是个有福气的。 没人在意她和死去不久的谢照烟。 其实她的烟儿没死,黑心的庄头见王府久不去接孩子,偷偷把烟儿给卖了。 等烟儿十五六岁,陶玉清有一次去街上买东西,见街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喝多了,正在殴打一个小姑娘。 她看不过去,报官阻止,才认出那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姑娘是她的女儿谢照烟。 想到往事,陶玉清恨得咬牙切齿,只能强忍住恨意。 老王妃陈氏闻言,心虚地与谢威对视一眼,关乎到儿子性命,她也不敢撒谎,“是,那孩子身子不好,送出王府养病去了。” “阿弥陀佛!”怀闻禅师沉声道,“老王爷还是快派人去把孩子接回来,虎毒尚不食子。老王妃,老王爷,请切记行善积德方能保住富贵长宁!” 谢威尴尬地应下,“大师教诲得是!本王待会儿就让人去把孙女接回来。” “阿弥陀佛!”怀闻禅师向谢威浅行一礼,“小王爷能否醒来,一要看那女子能否诚心祈福,二需得那出府的孩子一生安康。余事,贫僧也无能为力,就此告辞!” 谢威和陈氏想留他,等谢宏载醒过来,奈何怀闻禅师去意已决。 等怀闻禅师离开,谢威当着众人面,一巴掌扇在老王妃脸上,怒气横生,“烟儿那么小,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她是煞星,送她到庄子上。现在好了,作孽做多了,报应到宏载身上,怎么不报应到你身上?!” 谢威是武夫,一巴掌没收力,直接把陈氏扇倒在地。 陈氏愣了一瞬,捂着脸,看着谢威哭道:“当初我要送烟儿离开,也不见你反对,现在出来充当好人!” 谢威恨不能再踹她一脚,到底看在太医也在场,不想闹得太过,没好气道:“闭嘴!镇北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陶玉清适时站出来做和事佬,“父亲、母亲,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王爷的身子最重要。怀闻禅师既然说需要把烟儿接回来,还是我亲自过去比较好。” “烟儿已经两年没回来过,倘若不愿意回来,我作为她的娘亲,也能哄哄,小王爷的性命当紧!” 谢威忧心谢宏载的事情,“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接烟儿。” “是,父亲。”陶玉清忙应下,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王爷若是醒了,还望父亲吩咐人去庄子上告知我一声,如此,我方能放心。” 谢威应下,陶玉清冷睨了正哭得伤心的陈氏一眼,转身离开兰陵院。 【 第5章 死路走完 没过多久,一个小厮跑回来告诉谢威,已经快马加鞭把徐若音送往东山寺,恰好这时,谢宏载熬过了药力最重的时候,发青的脸色缓和许多。 这让老镇北王夫妇不得不相信怀闻禅师所言。 谢威先前从东山寺回府途中遇到的怀闻禅师,才与他一道回府,想到怀闻禅师的本事,他忙吩咐管家准备好香火钱送往东山寺和常宁寺。 陶玉清收拾好行李,丫鬟白鹭要随她一道去。 陶玉清可不想让陈氏的人跟着,借口道:“你那时候端热水差点烫到烟儿,烟儿怕你。我带云萍过去。” “可是……”白鹭刚想说云萍已经成了尤姨娘的粗使婢女,却见陶玉清一个冷眼瞧过来,她倏然噤声。 陶玉清不紧不慢道:“我还有一些行李没收拾好,白鹭,你去尤姨娘院子里把云萍带过来。” “就说烟儿从前最喜欢云萍,王爷如今生命垂危,我需要带她去把烟儿接回王府。” 提及小王爷,白鹭只能应下,忙跑去尤姨娘那里去要人。 要不说陶玉清从前是个窝囊王妃呢,女儿保不住,两个陪嫁丫鬟,被老王妃磋磨死一个,剩一个云萍,还被尤姨娘弄去做粗使丫鬟。 被磋磨死的那一个丫鬟,陶玉清一点也不心疼,因为那个丫鬟是陶府主母安在她身边的眼线。 云萍是她姨娘留给她的人,自幼与她一道长大,感情深厚。当初为了护住她,才去了尤姨娘的院子里。 现在谢宏载快死了,尤姨娘也不敢不放人,暗暗骂了陶玉清几句,让云萍跟着白鹭离开。 陶玉清让丫鬟把行李放到马车上,等了一会儿,云萍才跟着白鹭赶来,见了她,主仆二人都落了泪。 “事不宜迟,有话我们路上再说。”陶玉清带着云萍上了马车。 云萍哽咽道:“烟儿在庄子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咱们能把她接回王府。” “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不过以后就不会了。”陶玉清拉着云萍的手,见她原来白皙的双手,如今已经红肿不堪,上头满布冻疮。 “云萍,是我懦弱,让你跟着我吃尽苦头。” “小姐,您别哭,一点冻疮罢了,等开春就好了。”云萍哭着安慰她。 云萍心里头清楚,不是陶玉清愚笨懦弱,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陶玉清是庶女,在陶府不受重视,姨娘又是个软弱性子。 她才及笄,就被直接推上花轿,嫁给了小镇北王的牌位。 后来小镇北王生还,她以为委曲求全,贤良大度,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儿媳,就能弥补出身不足,就能打动王爷和老王妃,得到应有的尊重,在王府立足。 可不知道,这世上真心未必能换得真心。有时候换来的只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在王府待下去,因为她没有退路。 云萍念及此,轻叹一口气,“小姐,您别自责,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陶玉清点头,对呀,上辈子她用血泪走完一条死路。死路走完,如今只有生路,别人欠她的债,自然要收回来。 一路未歇,傍晚时分,马车赶到王府在京郊的庄子上。 陶玉清没惊动任何人,带上幕篱,和云萍一道下了车往庄子上走去,没走出多远,就瞧见一个小孩穿着一身旧袄子,背对着她们蹲在一棵枯树旁,不知在做什么。 陶玉清心有所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疾奔几步跑过去,眼瞧着到了孩子跟前,她却又停住脚步,不敢往前走。 她害怕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单薄旧袄,头发打结,上头还沾着枯草的孩子是她的烟儿。 “小姐……”云萍抹了眼泪,正要上前去叫那孩子。 那孩子听到脚步声,已经惊慌地站了起来,转身将手藏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来人。 陶玉清看清了孩子的长相,是她的烟儿!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梁京地处北地,寒风呼啸吹过。 她忍不住打个冷颤,她的孩子才五岁,此时身穿一件单薄的旧袄子,一张小脸瘦得皮包骨,冻得通红皴裂,上头还长了两个冻疮。 “烟儿!”陶玉清一把扔了幕篱,再也忍不住哭着奔过去正要抱她。 却见谢照烟忙抬起双手护住头,惊慌失措道:“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烟儿,我是你娘,我是你娘——”陶玉清哭着跪倒在地,一把抱住正在瑟瑟发抖的孩子,“烟儿别怕,我是你娘,不是坏人!” 云萍也跟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头瞥见从谢照烟手里滚落一小块灰白的东西,她弯腰捡起来一看,竟是小半块冻得如石头一样冷硬的馒头,上面还沾了许多脏灰。 想来刚才烟儿是躲在这枯树后头,啃这块冷硬的馒头,若不是饿极了……云萍不敢想,烟儿在庄子上这两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小姐,莫哭了,外头冷,咱们快带烟儿回去沐浴更衣。” 陶玉清哭着应下,放开谢照烟,一手扶在她肩头,一手温柔地把她眼前乱发别到耳后,柔声道:“烟儿,我是你娘,你还记得我吗?” 谢照烟见这女子没有恶意,身上香香的,说话也温声细语,心里头的畏惧减了几分,诚实地摇摇头。 她不认识陶玉清和云萍。 见谢照烟这反应,陶玉清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烟儿,我是你娘……” 她哭着抱起谢照烟,和云萍一起回到马车里,车夫忙问道:“王妃,现在就转头回王府吗?” “不回去。”陶玉清忍下心头恨意,沉声道,“天马上要黑了,明日再说。” 车夫应下,忙打马往庄子里赶去。 李庄头夫妇和一双儿女正在偏厅用晚饭,没想到突然闯进来不速之客,夫妇二人抬头瞧见来人是陶玉清,心里头只是慌张一瞬,很快镇定下来。 “王妃,您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提前吩咐人知会我一声,我好去迎您!您用晚饭了吗?” 陶玉清让云萍留在马车里照顾谢照烟,她独自过来见见李庄头夫妇二人。屋内点了炭盆,暖烘烘的。 她看向饭桌,见上头摆放一大碗炖鸡,一条红烧鱼,一碟点心,十多个冒着热气的白软馒头,外加两盘小炒。 李庄头夫妇吃得红光满面。 【 第6章 你们今年多大了? 这伙食都赶上了她这个王妃,陶玉清盯着那十来个白软馒头看了一会儿,这才掀眸看向李庄头。 “王爷生命垂危,需要烟儿回府救命,烟儿人呢?” 王府的消息没传到庄子上,李庄头听她这会儿突然说王爷生命垂危,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讪笑一声道:“王妃开什么玩笑呢?前阵子我送东西去王府,见王爷不还好好的。” “开玩笑?”陶玉清冷眼看着他,“王爷的命是能拿来随意开玩笑的?你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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