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率先憋不住的宋安安暴躁地抓了把头发,苦口婆心地规劝:“你们以为冯特能一直保持全赢记录是因为他牌技好?都是上了学的人了,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输的赌局,如果有,那就一定不是单纯的赌局,而是出千!冯特纵横附小麻将界那么多年,出千手法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你们居然想去班门弄斧,我到底是该夸你们不自量力呢,还是不自量力呢,还是不自量力呢?” 达尔文侧脸看她:“谁告诉你我们准备出千了?” 宋安安瞪眼:“不出千你干嘛找上不正直的我?” 达尔文难得地愣了一下,试探说:“因为正直的瓦特心中充满真善美,无法看穿邪恶的冯特的出千手法?” “呃……”宋安安噎住。 达尔文轻笑:“我和达芬奇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冯特出千了,但他表现地很坦荡,我们一直没弄懂他是在哪里动了手脚。今天跟你一起去,不是为了出千,而是为了搞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赢的。当然,如果能够狠狠地赚上他一笔,就更好了。” 宋安安奇怪地问:“你们去打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凭什么认为叫上我就能成功?” “因为上次我们两人合作仍旧没能胜过冯特,所以现在想看看三个人合作,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会被冯特特别照顾的新手的情况下,冯特能不能保持不败战绩。” 好像,有点意思? 宋安安已经被他说服:“如果我们三个人仍旧没办法打赢冯特,怎么办?” “不怎么办。”达尔文看看达芬奇,理所当然地说,“赢不了就避开,短期内别再去找冯特打麻将了。等哪天我们有能力赢了,再去找他报仇。” 与达芬奇拒绝跟他哥哥比掰手腕是一个道理。 才六岁就能如此理智地解决问题,宋安安对科学天才们妖怪般的智商已经见怪不怪。 而冯特能以一敌二,让这两个妖怪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打了五次麻将,却仍旧没暴露自己的底牌,不愧是被誉为实验心理学之父的男人。 宋安安如临大敌。 也许是她的心理准备太过充分的缘故,等她真的在四合院门口看到冯特的时候,竟然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面前的心理学大师很清瘦,穿着一件颜色老土的羽绒服,脚上是灰扑扑的棉鞋,一冲眼宋安安还以为看到了前世落后村庄里的留守儿童,非常不起眼。 说好的大魔王气场呢? 宋安安心中升起强烈的落差感,以至于在冯特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慢了一拍。 “安安?”达芬奇拉了她一下,宋安安赶紧回神,就见冯特把视线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在想什么?” “呃,我在回忆刚才达尔文教我的麻将规则,我第一次玩,怕玩不好。” “别紧张,麻将很简单,你只要打一局就会了。”冯特的声音与他的穿着一样,走的都是乡土路线,如同挂在村头树枝上的青苹果,咬一口嘎嘣脆。 宋安安博览□□各大热门影视剧多年,从没见过嗓音“清脆悦耳”的大魔王,总觉得冯特的人设才一见面就已经塌了大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见光死吧……宋安安五味杂陈地想。 已经崩坏了的大魔王拿出当下最时令的水果,热情地招待他们:“这草莓是我们四合院自己种的,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谢谢。”宋安安礼貌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口感抚慰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向冯特表示感谢:“达尔文都告诉我了,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爸爸的论文集,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一份礼物。” “不客气。”冯特很平常地看了她的额头一眼,但鉴于他牛逼哄哄的心理学家头衔,宋安安猜测他可能已经在脑中画出了一张关于她的性格图表,将“有礼貌”、“反应迟钝”等词语填进了空格里。 不过,对于一个热衷于实验心理学的科学家而言,非量化的第一印象显然无法满足他的研究癖。冯特从茶几下方抽出一叠A4纸:“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能不能帮我做个测试?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完成,达芬奇和达尔文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做过,上面的题目还挺有趣的。” 有趣? 宋安安无语,她可不觉得能帮助别人看透她内心的量表有趣:“我能换一种感谢的方式吗?” “为什么?”不管她做不做测试,冯特都对她充满了兴趣。 宋安安不走心地给出一个理由:“因为我讨厌做试卷。” “那没关系。”冯特露出大灰狼勾引小红帽的微笑,“我这里有另外一套量表,全部都是看图说话的内容,你只需要把你在图上的情景描述出来就可以了。又或者,你喜欢画画吗?我给你一张白纸,你在上面随意地画下房子、大树和人,怎样?” 不怎么样。 两种备选方案都属于心理投射法测验。 前者被称为主题统觉测验,发明者HA默里认为被测试者在看图说话时会把自己的主观思想投射到画中的主人公身上,所以能从其中分析出被测试者的“需要” 、“压力”和心理状况。 后者则是著名的“房树人测验”,不仅可以用来释放被测试者的潜意识,从而探测他的人格特征,同时也广泛应用于心理治疗,是一种智力测验手段。 宋安安哪个都不想选。 冯特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这回根本就不需要宋安安开口,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都不喜欢?没关系,没关系!” 他迅速亢奋了起来,跑去书架上拿出一张巨大的抽象画:“那你看看这张图,告诉我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是云?跳舞的人?古代的武士?还是花或者蝴蝶?” ——罗夏墨迹测验,常用于临床心理学诊断,根据被测试者看图后联想到的物体,分析出他的心理状态。 这是个很容易完成的测试,如果坚持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 要不随便说个答案搪塞过去? 宋安安迟疑片刻,就见冯特把眼一眯,抢先把抽象画收了起来。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希望你糊弄我。”他的眼眸中闪着见猎心喜的光芒,“你是第一个只看了一眼就坚定地拒绝测试的人——你真是太特别了!” 可不敢当大魔王的夸奖! “特别”的宋安安受宠若惊,有种上了贼船的惶恐。
第30章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冯特哼着小曲把学弟学妹们往房间里引,如果不是知道冯特与三年级的约瑟芬处于热恋期,宋安安几乎要把这首歌当作他公开的表白了。 但对宋安安特别的爱并不足以令冯特放弃心理学研究,一上麻将桌,他就翻脸不认人,大杀四方。 “四条!” “八万你不要吗?” “胡了!” 牌品见人品。几局麻将结束后,宋安安惊奇地发现冯特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隐在角落里的偷窥者,相反他非常活跃,两片嘴唇自从上了牌桌以后就没消停过。 “安安,这张一筒你真的不要吗?这可是我特意打出来送给你碰的,新手在我这里总是会有一些特别的优待。上一局里的八万你也没要,你一直拒绝我,我有点伤心呢。” 宋安安才不理他。 上一局她明明有希望做成“清幺九”,碰了冯特给的八万就只能胡成“喜相逢”。虽然一样都能赢,但两者间的赌资差距巨大,傻子才会要他的喂牌。 这局也是同样。 宋安安手里拿着十四张筒子牌,虽然有和一筒、四筒、七筒三种选择,但和一筒、七筒都只能做成普通的清一色,而和四筒却可以做成“一色四步高”,她才不会接受冯特的诱惑。 宋安安打出一张八筒,不动声色地瞄了冯特一眼,发现他老神在在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张牌翻跟斗,好似根本没留心宋安安打出的牌。 但在座的另外三个人都很清楚,冯特非常需要这张八筒。 坐在宋安安下手的达尔文顺势摸牌,丢出一张不影响大局的东风。 “轮到我了。”冯特抓起对他毫无用处的三万,连胳膊肘都没弯,直接把它赶出了己方阵营。 达芬奇有样学样,把他刚抓到手的牌推到冯特面前:“八筒!” “吃!”冯特笑得高深莫测,从他面前的城墙脚下拆出一张七筒,挑衅似的扔到宋安安眼皮子底下,“小学妹,听学长一句劝,志向远大是好事,但这世界上大部分的等待都没有意义,见好就收才是明智的选择。” 宋安安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将水杯推了过去。 冯特疑惑地挑眉:“怎么?” “她让你多喝点水。”达芬奇看懂了同桌的意思,好心翻译给冯特听,“你已经连着讲了半个小时的话了,不口渴吗?” “哦,是有点渴了。”冯特从善如流地举起水杯,动作夸张地倒扣给宋安安看,“杯子是空的,水呢?” “你自己去倒呗。”宋安安的目光从麻将牌上移开,理所当然地看向冯特,“这是你家,我们都是客人,除了你以外没人知道该去哪里找饮用水。 ” “有道理。”冯特摸进最后一张牌,把面前的长城一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着调的小曲儿再次哼了起来,“打人不打脸呐,见面留一线……” 这人! 宋安安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冯特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心累地摊在了麻将桌上。 “喂!”达尔文戳她,“别懒了,起来干活!我和达芬奇还等着你答疑解惑呢。” “我才不相信你们俩没看出来。”宋安安实在不明白,这些科学家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比他们多活了二十多年,面对豆丁大小的科学家幼崽竟然丝毫没有体验到智商上的优势,说好的穿越碾压呢?实在太有挫败感了。 最令人郁闷的是,因为科学部附小里所有学生都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科学家,一堆聪明人聚集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把变态当成了常态,这里面就没一个人觉得自己智商不正常的。 在科学部附小,一岁多就有记忆是正常的,陪保育员姐姐买几次菜就无师自通了简单加减法是正常的,没上过数学课就能看懂麻将公式也是正常的。 冯特今年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岁,但洞察力已经让心理年龄远超于他的宋安安心惊。还有达尔文和达芬奇,严密的逻辑推理能力完全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达尔文手上明明有一张没用的八筒,却故意扣着不打;达芬奇自己也很需要八筒做局,可是毫不犹豫地把它喂给了冯特。 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宋安安恶狠狠地瞪了达尔文一眼,但好歹还是支起了脑袋,点了点冯特牌里的七筒,“如果冯特吃的是我的八筒,再过两张牌就该是由我抓到这张七筒了,我会在他之前先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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