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辞抽抽噎噎,肩膀耸动着,彰显着她内心深处的不安稳。 成千上万次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可当过去的那些记忆涌上心头,再度回忆起时,却还是会难过,会悲伤,尽管程度缓解很多,却还是做不到真正的云淡风轻……这是懦弱吗? 南星辞摇头。 “我记得……有一次我被饿了十一天,我躲在参天大树下面,抱着枯干的树木取暖,下了好多好多的雪,落在我的身体上,我竟然觉得很温暖,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被她的火柴所温暖……” 南星辞蜷缩着,紧紧地抱住自己,双手反复摸索着她的身体,像是要给她自己温暖。 “我害怕冷,害怕饥饿,害怕……极了……” 萧宴栩坐在南星辞的旁边,将人熊抱住,体型差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 “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在,星星。” 萧宴栩温润坚定的话音,落在南星辞的耳边,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慢慢抚平她千疮百孔的心。 这世上的温暖有很多种,万幸在人生最低谷最阴暗的时候,觅得一束光,便觉得此后经年,有了极大的勇气,去面对未来会发生的种种逆境。 “我看见雪花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的掌心里,好美好美……可是就像梦境一样,很虚幻。” “雪花落在我的掌心,瞬间变融化掉,然后……融化的速度变慢,我好像能看见雪花的形状了,我好像能抓住雪花了,直到后来,我的掌心,堆叠了数不清的雪花,雪花和雪花落在一起……好厚好厚……” 南星辞清澈的双眸里,浸染着寒凉的冷意。 “那一次,是徐燃把我从雪堆里面挖出来的……呵呵呵……” 南星辞哭着哭着就笑了,“医生说我会变成个傻子,柳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去嫁人,好换钱,来补偿他们这些年来对我的养育……呵呵呵……呵呵呵……” 南星辞颠颠的笑着,“呵呵……好可笑,真可笑。” “我甚至都快听不见他们的话,只能看见他们在笑,而落在我的眼里,他们都想是变成魔鬼!这世上的很多伤害,不是过去了,就能原谅的!” 南星辞喉间酸涩,硬忍住哽咽。 “南宫阙想要把我卖掉,卖钱,卖钱……” “让我去献血,献血,献血……” “就连医护人员都说我不能再献血,他们却还是要我献血……呵呵……这是不是可以说,外人都比她们做父母的,都要好啊?” 南星辞摇头,“可是不能这样说啊,这样说的话,他们就会说你不孝顺呐!” 萧宴栩紧紧地拥抱住南星辞,泪水不知何时从他的眼里掉下,如果他能早一点,如果他能年少无知勇敢一点,如果他能…… “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宴,这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直到这个时候,南星辞的第一反应,仍旧不是关心自己。 她就是那种,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人。 “星星,我在,从前往后一直都在……” 南星辞伸出食指,抵在萧宴栩的唇上。 “阿宴,世事无常,多的是人心善变,我奢求想要和你长久,可却并不知道未来的你,会是如何。” “我们都代替不了未来的我们做回答,我们只能做我们的当下。” 萧宴栩和她十指紧扣,“我知道,可我只会喜欢你,只会喜欢你。” “我知道。” 南星辞摸上萧宴栩的脸,这张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脸,她知道阿宴不会变,知道阿宴对她的喜欢,可是她这个人太悲观了,所以即便是在知道好的结局的前提下,她还是会悲观的不相信。 萧宴栩和南星辞相视而笑,那一刻,他们都在被彼此治愈着。 后来南星辞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是萧宴栩鲜少听到过的,关于她的经历—— “我和徐燃是过命的交情,他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他的命。他是我的亲人,我也是他的亲人……” “阿宴你知道吗?跟着徐燃混以后,给他写作业赚钱买好吃的,我才知道原来一块钱的馒头那么大,够我吃两天!” “原来城里,是那样的繁荣,我是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所以我疯狂地去看书,各式各样的书,眼界和格局是在那个时候被打开的,直到现在,我也从不曾放弃过学习,也未曾放弃过提升自己……” 这天,他们聊了好多好多,萧宴栩也提到了他的过去。 “我小时候,从我能记事起,我就已经开始学八国语言,每天和八个外国人上下学,经常犯一些滑稽搞笑的语法错误,一开始很混乱,后来就能应付自如。” “其实我感觉我的生活挺无聊的,因为除了学习就是花钱,再然后就是赚钱……” “我没翘过课,倒是我哥,经常逃学让我给他打掩护,有一次爸爸生气了,直接注销掉我们俩的卡,可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我和我哥,却也享受着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超高待遇。” “人和人的差距也许是天生的,但后天的改变,同样至关重要,我们在享受着高额的消费时,自然也承担着巨额的责任。” “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萧宴栩和南星辞这一次的聊天,是深入灵魂的畅谈,是三观的碰撞,是贫与富的观念冲撞,更是他们求同存异的绝佳。 苹果小蛋糕、芒果小乳酪、巧克力毛巾卷等等甜品,一应俱全地摆在一张超大号的10mX10m的方桌上,边聊边吃,第一次,南星辞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整个人很松弛。 “被人说了二十几年的我不配,所以在遇见美好的事物时,第一反应就是我不配,对于人也是一样。” “当初他们让我和你订婚,我觉得我不配……” “所以会通过贬低你折磨你的疯狂方式,来达到自我心理的病态满足,对不起,阿宴受累了。” 人在放下一些事情的时候,整个人会变得很轻松。 南星辞自然的道歉,萧宴栩自然的接受,“那就罚星星以后陪我吃十次这样的聊天饭吧。” “好啊,对了,阿宴,其实追剧吃东西,真的很享受啊,只是以前我不好意思和你说,emmm……” “以后我和你一起,当然如果你想要一个人的话,也可以。” “好。” 两个人有商有量地说着话,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溜走,距离再一次拉近——亲密无间。 共享这份岁月静好,最牵挂深爱的人就在身旁,在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只是时光是易逝的,再美好,也只能是瞬间片刻的须臾。 第122章 纵容与偏袒 但谁说瞬间就不是永恒呢? 翌日,午时三刻,齐白和孟钟泰登门拜访,一向镇定自若的两人,此刻显得紧张局促,进门时都不知道是要先迈左腿还是要先迈右腿,两相纠结之下,直接当场顺拐,又飞速地转正,心提到嗓子眼的那种紧张! 今早一醒来,收到宴栩的消息——【星星知道你们是她的父母了,如果方便的话,今天能来一趟吗?】 他们秒回OKOKOOK! 海景房里的正中央,摆放着和鹅鹅村一样的‘皎皎明月湾’五个字,是不同于鹅鹅村的高端装修,但有了几分人气,便有了几分‘主人家’的布置摆放。 南星辞待在厨房里面,听着门口处的动静,切菜的动作僵硬一瞬,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从她的手背缓缓流过,让她的神志逐渐清明。 紧张,很紧张,给他们做的饭,也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胃口…… 忐忑,很忐忑,心跳加速跳动着,也很慌张,事到临头,却又想要躲起来,不去面对,可他们就在外面,真的不见一面吗? 已经错过整整二十三年…… 那他们呢?对她又是什么态度、什么看法? 会怎么做?那孟珞珞……他们又是如何想的? 会不会和从前的柳月家一样,她这个半道而来的‘正主’,会不会才是那个外人?他们性情怎么样,要是日后相处的话,万一闹得不愉快怎么办…… 南星辞在心里面假设了很多,绝大多数都是朝着消极的方向去想,她鲜少拥有过爱意,所以下意识的便会不去想,不去想,自然便不会有失望…… “星星,齐伯母和孟伯父来了,出来见见人呀。” 萧宴栩在厨房外面喊着,南星辞关掉水龙头,双手竟然开始发颤。 她哆嗦地转过身,却又迅速地再次转回去,再次拧开水龙头,“刷啦啦——” 三五秒后,又迅速关掉,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对着外面道,“好。” 齐白、孟钟泰和萧宴栩都在外面等着,一个字的催促都没有。 南星辞胸腔剧烈地震颤着,呼吸急促地朝着厨房的推拉门走去,当她走搭在推拉门上的时候,却迟迟没有推开。 忽然……就不敢了。 万一他们不喜欢她,怎么办……万一着只是空欢喜一场,她要如何收场,万一…… 磨砂材质的半透明推拉门前,站着的是南星辞,齐白迈开步子上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离你更近一点吗?” 虽然模糊,但能大致看到门口的人,微微点了下头。 南星辞紧咬下唇,将她的紧张传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去,“哗啦——” 门被推开,南星辞看见了齐白,这个鬓角发白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派,她看着她,以一种南星辞从未感受过的和蔼慈祥,温柔热烈地注视着南星辞。 都说眼神是心灵的窗户,心与心的交流,往往以眼睛作为载体。 四目相对,是母女俩二十三年未曾相见的遗憾,是迷雾终于被驱散开时的感激涕零,仅仅是彼此注视着彼此,便觉得波涛汹涌,惊涛害怕掀起千层浪,在两人的心上,产生链接。 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世间最珍贵的亲情,是世间标准无法衡量的亲情! 孟钟泰站在齐白的旁边,望着他失散二十三年的女儿,老泪纵横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关于南星辞过往的种种惨痛经历,他都心如刀割的难捱…… 南星辞慢慢松开紧咬着的下唇,转眼看向孟钟泰,她的老父亲。 眼泪泛着婆娑的泪意,极度剧烈的紧张,慢慢的松懈下来,眼里面却愈加布满眼泪的晶莹,泛着泪光。 如果不是被有心之人的恶意拆散,他们一家人,又怎么会错过整整二十三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三年! “星辞……” 齐白喊人,喉间哽咽,泪意连连,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快走几步,紧紧抱住稍微长胖一点的南星辞,孟钟泰也跟着上前,同妻子、女儿紧紧相拥,南星辞在这个父母的怀抱中,才突然明白,原来在疼爱自己的父母面前,她从来不用做那些没有用的假设,因为爱你的人,自然会包容你,就像阿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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