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深闭了下眼睛,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十年来朝思暮想,十年来辗转反侧,最终还是会在看见她的身影后落荒而逃。 他的想念和牵挂都见不得光,只能在不见天日的泥土中蜿蜒而下。 “爹爹不哭,念念不告诉娘亲。” * 洛越感觉自己愈发心慌意乱,那些被她刻意搁置的旧事一点一点翻腾出土,在沉寂许久的心田上冒出新芽。 她上辈子一直被调侃为“ddl圣体”,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想着得过且过,以为到最后总有办法解决。 可是这一次,她似乎再也不能将心中的忧虑视而不见。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猛地止住脚步,和一脸错愕的翠珠面面相觑。 “哦哟,”翠珠帕子一挥,散出几分浓郁的异香,冷笑道,“正想找你去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洛越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竟走岔了路,跑到人字号房这边来了,当即转身就走。 翠珠哪能这么放过她,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仗着自己力气大,硬生生将洛越拽进了自己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第32章 月圆之夜 ◎“你们用这种办法害了多少人?”◎ 人字号房间远没有地字号房宽敞,加上翠珠东西放得很杂乱,各色衣服摆得到处都是,导致洛越被她拽进屋内后,一时竟觉得有些无法落脚。 屋里没有开窗,那股愈发浓重的异香熏得人脑仁疼。 洛越揉了揉自己被攥得发疼的手腕,皱眉道:“你又想怎样?” 翠珠用手帕擦了擦自己鬓边的香汗,红唇一勾,冷飕飕地看向她:“我想怎样?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我还没问你想怎样呢?” 洛越似乎脚下有些不稳,踉跄了一步后伸手扶住了木墙。 “今日我好言相劝,你偏不听,还设计陷害我。”翠珠绕着她走了半圈,说话的语调愈发柔媚,“既然妹妹敬酒不吃吃罚酒,姐姐也只好拿出点真本事了。” “王震,出来吧。今儿这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儿,便宜你了。” 翠珠话音刚落,屋子另一侧就转出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暗沉,眼神空洞,相貌虽然还算端正,却像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空架子。 “难得翠珠妹妹还想着哥哥。”王震看到洛越后眼神都发直了,快步走了过来,在翠珠腰上捏了一把,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促狭笑道,“改日哥哥好好疼疼你。” 翠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见洛越头脑发昏地倚靠在墙边,心里愈发得意,冲王震扬起小巧的下巴:“这可是我们日后的摇钱树,你注意着点,别折腾太过,坏了她的身子。” 王震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手汗,目光简直无法从洛越身上离开:“放心吧,哥哥我可是最会怜香惜玉的,何况是这样的大美人儿,就是让我捧着含着我也愿意啊。” “瞧你那猴急样儿。”翠珠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男人的额心,掩面娇笑了几声,得意地看向虚弱至极的洛越,“行了,你们办事吧,我先走了。” 王震简直求之不得,见洛越面色酡红,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赶忙伸手去扶,想要将温香软玉揽进怀里。 不等他碰到那双玉臂,一根通体翠绿的竹笛就直直抵在了他胸口,竟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急什么?”洛越抬起头,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随后回身伸手一拉,将半只脚已经跨出房门的翠珠硬拽了回来,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没中我的春日迷?”翠珠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可室内香气馥郁,一般人根本防不胜防,便又问道,“你竟也服了解药?” 洛越不置可否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手腕一旋,当胸一笛,直接让王震捂住心口后退两步,委顿在地,吐出了一口血水。 她单脚踩住王震的心口,拿竹笛又狠狠抽了他一棍,微微偏了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问道:“怎么样?我够怜香惜玉吗?” 王震已经被打蒙了,哪里还敢有异议,一边吐血一边点头:“够够够。” “听说有个穴位,只要轻轻一戳,就能让人断子绝孙。”洛越微微俯身,用竹笛从他咽喉往下轻轻地点,饶有兴味地问他,“你觉得在哪呢?” “饶命啊,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高人,但这都是翠珠那娘儿们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她利用的!”王震每被她点一下,都胆战心惊地浑身一颤,连脸上的肌肉都情不自禁地痉挛了起来。 “哦?刚刚说要好好疼我的不是你吗?”洛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竹笛也停在了他腰窝处,要落不落地轻敲在他侧腰上,“怎么,不想认帐了?” 不等这人说什么,竹笛朝着腰窝猛地一戳,王震顿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然后竟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另一边的翠珠眼看事情不妙,早就想开门逃走,结果不知洛越在门上做了什么手脚,她两只手臂都发酸了,却还是没把门推开。 洛越缓步走到她身边,瞥了她一眼,语气甚至称得上轻柔:“你们用这种办法害了多少人?” 翠珠两腿一软,瘫倒在门边,往前爬了两步,攥住洛越的衣角,两眸含泪地哭诉道:“仙子……是奴家猪油蒙了心,竟将主意打到了仙子身上,都是奴家的错,奴家该死……” 她伸出右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半边脸瞬间肿得老高。 洛越不为所动地看着她,还是问道:“你们用这种办法害了多少人?” 翠珠浑身颤栗得如同在海浪中颠簸的小船,哭哭啼啼地说道:“奴家这是第一次……奴家再也不敢了,仙子饶过奴家吧。” “第一次?”洛越好笑地看着她,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逼人和自己对视,“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鲲船上的女子大多是富家女眷和修行中人,奴家胆子再大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们头上啊……”翠珠咽了口口水,冷汗已经浸透了她轻薄的衣衫,“仙子明鉴啊,奴家先前真的没有……” 洛越见她还是嘴硬,也没什么耐心继续逼问了,直接从玉牌中取出一粒嫩黄色的药丸,塞了翠珠嘴里,掐着她下巴逼人咽了下去,这才收手拂了拂自己衣袖上的灰尘。 翠珠趴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没用的,这药丸里是一只蛊虫,眼下已经彻底寄居在你身体里了。”洛越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面镜子,递给翠珠,“你可以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翠珠双手颤抖地接过镜子,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 “啪”的一声,那面镜子摔在了地上。 翠珠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做什么娇滴滴的姿态了。 因为她赖以谋生的脸上密密麻麻地长出了红色的小疹子,看起来恶心至极。 “我早就告诫过你——好自为之。”洛越从地上捡起那面铜镜,将其摆回了原位,“靠坑蒙拐骗赚钱,迟早会遭报应的。” 翠珠哭得不能自已,跪在地上“哐哐”对她磕头,哀求道:“奴家知错了,奴家知错了。奴家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仙子放过奴家……” 洛越伸手拦住了她,问道:“想要解药?” 翠珠忙点点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已经毁容的脸,只露出来一双哭肿了的眼睛。 “这蛊虫靠蚕食贪念、恶念为生,”洛越慢悠悠地说道,“你若日后只行善事,克制自己的贪欲,老老实实靠劳动致富,不出三五年,这蛊虫就自己饿死了。” “要是你行为不端,还如之前那般行事,它只会被你越养越大,直到你浑身上下都爬满红疹,瘙痒而死。” 翠珠从没听说过这么邪性的东西,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语带哭腔地问道:“仙子……仙子说的可是真的?” 洛越松开她,站直了身体,无所谓地缓步往门口走:“信不信由你。”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奴家日后一定老老实实当个好人。”事已至此,翠珠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打消了心里的疑虑,一边跪谢洛越的不杀之恩,一边思索自己未来的出路。 洛越不疾不徐地走回自己房间,在转身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长长呼了口气。 那嫩黄的药丸压根儿不是什么蛊虫,是前日念念送给她的桂花糖,不过为了使翠珠脸上的红疹幻术能维持三五个月,包括先前反制那个油腻男,她还是动用了不少真气。 正巧今日便是月圆之夜。 啧,就非得卡在今天暗算她吗? 洛越反锁了房门,将对着外面走廊的窗户也关上了,这才坐在床上拿出了那瓶清心丸。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从瓷瓶中倒了一粒药丸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将药丸咽了下去。 玄珺跟她仔细解释过清心丸的药效,服下此药后,会在之后的几个时辰内丧失五感,钝化她的钻心之痛。 如果之前没有动用真气,这药只会在戒法的加持下让她陷入沉眠,如果动用了真气,这药则能略微缓解情根躁动带来的疼痛。 洛越蜷缩在床榻一角,右手紧紧按住心口,感觉自己的世界逐渐寂静了下来,无色无声无味无感,只有顺着血脉攀延的疼痛一点一点拨动她的神经,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梦中的花雨中,被带血的荆棘紧紧裹缠,不死不休。 晏深抱着剑站在窗前,仰头看了一眼天上明亮的圆月,心神却全系在了屋内之人身上。 他的剑名为肃寒,是通天阁历任执印代代相传的佩剑,通体冰寒,带着肃然的杀气。 但是此时,他哪怕抱着这柄剑,却还是觉得浑身燥热,体内仿佛有一把不管不顾要燃尽一切的烈火。 四下寂静,只有他站在她的窗外,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洛越攥住自己胸前的衣物,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疼得发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终究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几不可闻的痛呼。 窗户开了又闭,一股从夜幕中偷渡而来的清风悄然落到了她的床前。 晏深看到她强忍痛苦的脸,双手蓦然攥成了拳,小臂青筋暴起,伸手将人小心翼翼地整个抱进了自己怀里。 温和的真气被一点点输送进她体内,叫嚣的情根这才被安抚下来。 晏深捉住她紧攥着胸前衣物的右手,五指一点一点挤进她的指缝,终至十指相扣。 他垂眸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在她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分明是无比缠绵的姿势,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情.欲,只有显而易见的虔诚,如同捧着求之不得的、珍贵易碎的宝贝。
第33章 白玉发簪 ◎她怎么会爱他◎ “唔……”洛越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甚至依着身体的本能往晏深怀里又靠近了几分,脑袋抵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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