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几日未见父亲和母亲了,如今正好去讨个说法,便说……府内养了一帮刁奴,竟敢糊弄当家主母,好歹我也是侯府的小姐,还能比不上三个能随意发卖或乱棍打死的刁奴?” 鹿清越的声音温柔轻灵,悦耳动听。 可这一番话,字里行间,寸寸逼近,好似在围笼困兽,透着一股愈发窒息的压迫感。 “差点忘了,母亲近日身体不适,祖母已经让二房三房的两位婶婶帮忙打理,我应当去找两位婶婶来做主。” 鹿清越最后的一句话,掐灭了三人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纷纷跪地求饶。 “六姑娘,奴婢知错了,求您宽恕奴婢吧……” “六姑娘,您大人有大量……” “……” 鹿清越眉眼宁静如水,话锋一转:“蝉衣,秋瑟院这个月的炭有了吗?” 蝉衣怔愣在了原地。 什么意思? 反观那两名年纪大的粗使婆子,立马接过话茬: “有有有!六姑娘,奴婢这就把木炭送进六姑娘的闺阁。” “对对对。” “……” ** 屋里。 “六姑娘,这些是您这个月的木炭份例。”一名粗使婆子主动找来炭盆。 不一会儿,鹿清越终于在自己的屋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六姑娘,蝉衣那小浪蹄子刚溜出了秋瑟院,一点忙都没帮,不知道跑去哪了。” “我知道了。”鹿清越都不用想,也清楚蝉衣是去通风报信了。 “此番我可以不计较,若再有下次……” “是是是……” 鹿清越象征性地敲打了一番,便放两人离开。 人走后,鹿清越往炭盆里多添了点木炭,然后凑近过去烤火。 解决了眼下的木炭问题,鹿清越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盘算。 每逢冬至,鹿府女眷都会出府,去城外的兰若寺上香,以求鹿府来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前世,鹿清越并没有一同前往。 鹿清越犹记得,今年冬至,后半日会下一场大雪,导致道路封堵,鹿府女眷被困在寺内数日之久。 大雪倾天,很多房屋的屋顶被雪压塌,砸死、冻死了不少平民百姓。 那几天里,简直就是一场人间噩梦。 “冬至就在三天后,那冬至前一日便出府,去一趟铁匠铺……” ** 夏栖院。 相比于秋瑟院的萧条偏僻,夏栖院作为大房嫡四小姐鹿如萱的闺阁,里头奴仆成群,院内的一砖一瓦,凡是缺了什么,都立马会有下人去补齐。 主屋内。 蝉衣被一名大丫鬟带进来。 主位上的鹿如萱,眉目精致,穿着一身艳色夺目的盘金彩绣棉衣裙,手里抱着汤婆子,左右两侧都摆放着炭盆,烧着无烟银霜炭。 见来人是蝉衣,便顺口一问:“来得正好,鹿清越到底有没有喝暖身汤?都几天了,还没动静。” “四姑娘,奴婢亲眼看见六姑娘喝下去的。”蝉衣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慌乱。 六姑娘她……应该喝了吧? 蝉衣有着小心思,不敢暴露自己没有尽心办事,她还想着被四姑娘看中,然后调来夏栖院做事。 屋内,除了鹿如萱和伺候的丫鬟,大房的另外一名庶女,五姑娘鹿如芝也在场。 “不可能,明明有效的……”听到蝉衣的回答,鹿如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鹿如萱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鹿如芝,以后别随便拿个不知名的烂方子来糊弄本小姐。” 鹿如萱认为蝉衣只是一个小丫鬟,哪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糊弄自己,倒是自己这位庶妹,小小年纪,便主动提出让她的草包表哥去羞辱人,然后又献方……这一番狠辣心计,不得不防。 “是,四姐姐。”鹿如芝垂下眼眸,唯唯诺诺,没什么脾气似的应下。 那名大丫鬟适时开口:“姑娘,蝉衣有要事禀告。” 鹿如萱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蝉衣:“什么事?” “四姑娘,方才六姑娘撞见奴婢几人在烧炭,原先的借口直接被拆穿……那些木炭都被六姑娘拿走了。” “蠢货,这么不小心。” 蝉衣低着头,不敢有半句辩解。 “罢了,你滚吧。”鹿如萱递出汤婆子,很快,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就立马接过。 抱了许久,鹿如萱感觉手掌心太热了。 “是,四姑娘。”蝉衣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鹿如芝站起身:“四姐姐,我想起了还有一些私事未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嗯。”鹿如萱连眼皮子都未抬半分。 等外人全都离开后,大丫鬟去锁上屋门,扭头走到鹿如萱身旁: “姑娘,秋瑟院……” 鹿如萱无趣地哼了一声:“我还要尽心准备明年开春的入学,这段时间,就先暂且放过那个鹿清越。” “姑娘说的是。”
第5章 被怀疑了 秦国皇宫。 东宫。 昭辰殿。 从外头回来的疏明,快步冲进内室:“殿下,有消息了。” 萧容策缩在床塌上,厚厚的被褥将他整个人都包成了一个球:“说。” 就算昭华殿烧着地龙,暖洋洋的,一点冷风都贯不进去,某殿下也懒得挪窝。 “三天前,七里街民巷里,除了原住民,一共有五十四人经过巷子,疏暗他们先后去查了一遍那些人这三天内的生活轨迹,列出了三个可疑人选。” 疏明排查了前后两次去七里街的时间段内,七里街出现的可疑人选,最后只剩下事发当天。 疏明拖来一个凳子,坐在床前,继续说道:“一个是桥东边的猪肉张,一年前染上赌瘾,输掉了半辈子的积蓄,近段时间都没钱去赌场,可这三天里,又弄来了两三百两去赌了。” “第二个,是隔壁街的赵寡妇,无父无母无子,日子过得很拮据,可昨天却乔装打扮,去金玉药膳买补品,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最后一个,是长亭侯府的庶六小姐,本来是跟嫡姐去参加清平郡主的煮茶会的,中途身体不适,自己离开公主府,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趟七里街的铁匠铺,像是定制了什么东西,一出手,定金就是五两银子,成品的价钱是二十两,不像是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庶女能有的银钱。” “有意思的是,这位姑娘,恰好就是那天马车出事,出手拦住那妇人冲撞的女子。” 疏明倒了杯茶给自己,一转头,就见到自家殿下两眼快闭上了,一副昏昏入睡的颓样。 “殿下,您有没有在听啊!” “噢~” 萧容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才懒洋洋地开口:“猪肉张杀人劫财,赵寡妇做了外室,都有明确的钱财来源,倒是最后的长亭侯府庶女,没声没息的……” 疏明有些茫然:“殿下,你又在疏暗那边听了什么最新八卦?” “这哪是八卦!分明是情报!”萧容策轻轻哼了声,语气略显不满。 疏明:“……行吧行吧。” 您是殿下,您说得都对。 身为属下的疏明,只能选择性失忆,当初某殿下脱口而出‘听八卦’这三个字时的高昂兴致。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庶女?”疏明寻思着,以殿下守财和小心眼的性格,估计那个小庶女至少在三年内,都会事事倒霉的。 “孤有点好奇,她怎么知道那里藏着宝藏的?”萧容策思量了一番,道:“查一下鹿府最近的动向,盯紧那个庶六小姐。” 疏明微怔了下,随即点头:“是,殿下。” 得了。 他家殿下想一出是一出的,肆意妄为得很,希望那个小姑娘的承受能力强一点吧。 ** 等到计划出府的那天,鹿清越在院子的一处墙角上,挖开了一个洞口,刚好能容纳身形娇小的人通过。 这堵墙后面,是一条偏僻巷子,秋瑟院奴仆少,本身又不受重视,所以这个洞口,至今还未被发现。 儿时,不懂生母何姨娘为何时常仰天失神,可鹿清越能察觉出,生母不喜这四四方方,犹如牢笼的围墙。 为了让生母能展露笑颜,年幼的鹿清越,偷摸着蹲在墙角刨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十一岁那年,终于被鹿清越刨穿了。 正当鹿清越时打算等到生母的生辰,告诉她这个惊喜时—— 她病倒了。 最后……人没了。 以另一个方式,离开了这方寸宅院。 鹿清越的这个“惊喜”,再也无法送出去了。 从洞口里钻出来后,鹿清越用地上的积雪掩藏起洞口,便赶往铁匠铺。 几天时间过去,鹿清越的东西已经打造出来了。 锻造师傅递来一个四四方方的一尺宽黑木盒:“东西都在这里了。” 鹿清越打开盒子,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付钱走人。 离开了铁匠铺,鹿清越先去了一趟百草堂,在学徒诧异的目光中,购买了一些杂乱无用的便宜药草包。 随后,鹿清越去了附近的书肆,询问过店家后,花了一点银钱,借用了笔墨纸砚。 鹿清越按照前世的记忆,再白纸上勾勒出一些线条和图形,组成了一个比较精简的工具,并且在旁边标上注明,这便是一张简易的图纸。 画完后,鹿清越等墨迹干了后,再仔细叠好、收起。 从书肆里出来,鹿清越的下一个地方,是回一趟七里街——还礼。 还是那一处宅院,还是那一棵光秃秃的石榴树。 可当鹿清越看见原先锄头摆放的位置有些差别后,神色怔愣了下。 ……殿下,来过了? 鹿清越原地踌躇了下,最终,选择留下了那张图纸,然后离开七里街。 事情都办完了,鹿清越便回了鹿府。 ** 东宫。 昭辰殿。 疏明急冲冲地跑回来。 人未至,声已到。 “殿下,那个侯府庶女又去光顾你的藏宝点了……” 正在批阅奏章的萧容策闻言,他抬起头来,凤眸微眯,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透着几分森寒。 一次两次,真当是后花园了? “不过啊,她这次没有拿走您什么东西,而是留下了一张纸。”疏明喘过了气,补充完后面的话。 嗯嗯? 萧容策轻轻眨了眨漂亮圆润的凤眸,招手:“拿来给孤。” “殿下您看,这画得奇奇怪怪的,像是什么工具来着。”疏明摊开手中的白纸,将画着图案的那面呈现给萧容策。 萧容策随意一瞥,原本慵懒散漫的气息瞬时一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凤眸潋滟,流露出连连异彩。 疏明挠了挠头:“殿下,您看得懂这个是什么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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