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宏被噎得够呛,只觉如芒刺在背,仿佛村人都在对着他偷偷议论他收了林管家多少银子。 他义正言辞道:“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收林管家的银子……” “我懂!我懂!大家都听到了啊,村长可没有收林管家的银子,我方才都是胡说的,大家都别信!”岳绒笑嘻嘻道。 你懂个屁! 钟宏脸红脖子粗,听着村人的窃窃私语声,颇有种难言的憋屈感。 他是真的没有收林管家的银子,毕竟林管家是岳尚书的大管家,他讨好都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儿收林管家的银子?林管家走的时候,他还专程送了五十两的程仪。 岳绒笑了。 原身确实死在林管家手下不假,但眼前这个人也是帮凶! 就算是给原身报仇,她也会好好“招待”钟宏的!来日方长,且有的时间呢! 倒在地上的王婆子终于擦干了脸上的口水,尖叫着疯了似的要冲过来,却被钟宏拦住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就是收了林管家的银子也不能这么苛待我和峰子!”王婆子自然体会不到村长的良苦用心,一转头扯了躲在人群里的王峰滚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哭。 岳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就是活脱脱的猪队友啊! 就连钟毓也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原来这般长时间他就是被这么个玩意儿难住了吗? 钟宏更是气得恨不能踹开王婆子,这蠢货竟然拆他的台! 他阴沉沉地扫过偷笑的村人,见村人低头的低头,逃避的逃避,安静下来,才心下稍微舒服了些。 到底男女授受不清,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对王婆子说什么,只瞪了王峰一眼。 王峰立马拽了王婆子,凑到王婆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王婆子像是突然被人点拨了,拽着袖子擦了把脸,站起来朝岳绒吼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还钱!你未婚夫欠了我们王家五百两银子,他没有银子,你有!还钱!” “还钱”两个字像是给了王婆子无穷的底气,又重新吊起眼瞪向岳绒,恨不能将岳绒生吞活剥了。 果不其然,岳绒一听这五百两银子脸色就不好看了。 岳绒黑着脸看向钟毓,“你不是说你们家只欠了王家五十两银子吗?怎么变成五百两了?你竟然骗我!” 钟毓:“……” “好感值-0.1,现有好感值-63.1。” 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作妖,他可不信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回事。 岳绒顿时心里有点慌。 方才不是还配合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好感值就掉了呢?她也不敢撸虎须了,这好感值可是她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呀!多不容易! 她轻咳一声,重新将战火对准王婆子,“你说五百两就五百两啊?我怎么听说只有五十两?怎么着?大白天就想敲诈呀!” 王婆子此刻倒镇定下来,不怵了,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看清楚没?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明明白白!你还敢不还银子,你信不信我把你们告到衙门!让县太爷打你们五十大板!” 她得意地勾勾嘴角。 她来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这岳绒虽说是岳家的女儿却是个不受宠的,手里没几个银子!钟毓那小子又被罢了官,肯定不敢进县衙门,要是万一挨了板子那可是丢死人了! 等了又等,她心里想的岳绒害怕的场面还是没有出现。 岳绒无辜道:“我看清楚了啊,可是上面是五十两啊!哪里来的五百两?” 王婆子烦道:“罗嗦什么,五十两欠了十年,利滚利就五百两了!这还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给你打了折!痛痛快快把银子拿出来,要不然就把这钟家宅子抵给我们,我们一笔勾销!” “呸!你想得美!”福顺忍不住插嘴。 吃了亏的钟宏不敢惹岳绒,却对福顺这小子扬了扬巴掌,见福顺脸上了露出惧意,笑了。 王婆子见岳绒半晌不说话,催促道:“赶紧还钱!” 岳绒抿抿嘴唇,为难道:“这银子,我们不还。” “不还?”王婆子登时兴奋起来,“大家伙听见了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女的竟然敢说不还……” 岳绒皱了眉头,“你这么大声作什么?生怕引不来官差来抓你吗?你这是偷放印子钱你知道吗?” “什么?”王婆子有点懵。 岳绒叹口气,摇摇头:“唉,你这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你可知,《律法》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杖一百!” 说完,她还怕王婆子不懂似的,殷勤地走过去拽着王婆子,细细解释:“也就是说,你这可是私放钱财!就算是欠了十年,也不能超过一本一利,而你!” 说着厉喝一声,震得王婆子哆嗦了下,“你竟然敢跟我们讨要五百两!走!跟我们去见官,我要揭发你这个偷放印子钱的坏人!你这也算是重罪了吧,杖责一百是跑不了的。” 王婆子吓得两腿瑟瑟,突然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被岳绒拽得死死的,竟然挣脱不了。 偏偏岳绒还在拽她,还喊:“走!跟我去见官!” 着急之下,王婆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胡乱挥着双手挣扎,“我不去,我不去,你放开我!放开我!” 岳绒却嘿嘿一笑,麻利地箍住王婆子的双手,“想让我放开?这不是做梦呢吗?跟我走吧!” “啊,我不去!放开我!……” 王峰也急了,上来就要拉岳绒。 福顺自然来帮忙,却被钟宏给拦住了。 关键时刻还是桃子冲过来硬生生踢了王峰一脚,又被岳绒踹到地上。 一时之间,场面乱成一锅粥。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这是干什么!” 岳绒趁势松开王婆子的手,本来用了十成力道的王婆子登时摔了四脚朝天。 “好感值+20,现有好感值-43.1。” 岳绒笑得更欢快了。 第12章 了解 王婆子这下摔得结结实实,尾巴骨疼得厉害,却也不敢再叫嚣,一骨碌爬起来拽了王峰躲到钟宏身后,生怕岳绒再拽她去县衙。 可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岳绒挑挑眉,偷笑片刻才看向方才出声的人。 来的老人满头白发,鼻翼两侧有着沟壑似的法令纹,瘦削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拄着一个红棕色木头拐杖,严肃地扫了眼众人,最后落在岳绒身上。 他身后跟着两个青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妇人,活脱脱就是大护法。 岳绒惊讶地发现围观的村民都安静下来,顿时明白这老人在村子里极有威信。 她迎着老人的目光冲他笑了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钟毓竟然走到她身前,挡住了老人的大部分视线。 岳绒敏锐地察觉到钟毓人绷得紧紧的,本来只是漠然的表情陡然如利剑般尖锐、骇人。 老人看着钟毓的目光有些复杂,却没说话,反而肃声对钟宏道:“你又闹些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钟宏:“爹!哪里是我胡闹了?王婆子托我给她主持公道哩。” 岳绒趁着这个空隙偷偷拽了福顺问这人是谁,得知老人是村里的族长钟文霖——钟宏的父亲时也打起了精神。 永婶婶等村人对她都这么热情,却对钟毓主仆两个这么漠视,她就觉得里面肯定有古怪。而村长钟宏看上去还没有这个魄力让村人这般忌惮,想来村人真正惧怕的是这个族长钟文霖。 “这又是怎么回事?”钟文霖怒声道。 钟宏刚要说话却被躲在他身后的王婆子拽了拽,张张嘴隐了五百两的事儿,只低声道:“就是彦从兄还在世的时候,欠了王老汉五十两银子,王婆子带人来讨要,毓侄儿却没钱还。” 岳绒却突然插嘴,“唉,毓郎也不是不还,而是欠五十两却要五百两,还不上就要霸占我们家的宅子,这可是私放印子钱!是要坐牢的!” 几句话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让王婆子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气得王婆子直咬牙。 “胡闹!”钟文霖生气地用拐杖敲了敲地,“乡里乡亲的,王婆子你竟然敢这般欺负人,是觉得我们钟家没人了不成?” 王婆子吓得脸都白了。 秀才村八成都是钟家人,她一个外来户要是得罪了钟家族长,怕是立马就会被赶出村子。 “不是不是,我不过是开玩笑,不敢……” 岳绒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不是啊,是王婆子想进钟家门呢?还说要当毓郎的长辈。” “你放屁!我撕了你的嘴!”王婆子气疯了。 岳绒一改方才手撕王婆子的彪悍,弱弱地躲到钟毓身后露出小脑袋瓜,嘴还叭叭个不停,“这人怎么这么凶?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大伙儿都听到了的。” 钟文霖看着这场闹剧,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够了!” 镇住众人,他才看向钟毓,语气温和了些:“毓哥儿,你爹虽然去了,但账不能算了,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钟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外来人。但你放心,我也会给你主持公道,不会苛待每一个钟家人。”说到最后,竟然铿锵有力,惹得有些村民连连点头。 这才是干大事儿的料啊! 岳绒连连感叹,跟钟文霖比起来,钟宏这个村长且得练呢。 钟毓却丝毫不受钟文霖的影响,冷着脸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岳绒就知道该是她登场了,双手鼓掌叫好:“族长爷爷说得真好!要是没有族长爷爷,我们可不是要被王婆子欺负了去了?不过,五十两我们也不能给!” 众皆哗然。 在他们看来,钟毓他们只用还五十两银子,是占尽了便宜,竟然一个铜板都不想出!这就过分了。 “好感值+5,现有好感值-38.1。” 系统的提示音一出,岳绒立马笑了,她果然猜对了钟毓的意思。 想来也是,这欠条本就来得稀里糊涂,就这般还了那可真是憋屈。 她可怜兮兮地攥着帕子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族长爷爷,您还不知道吧?那五十两银子早就被王婆子抢回去了!就是昨儿的事情!我让福顺拿着银子去镇上买米,回来的时候王婆子就强抢了福顺剩下的银子,足足有八十两!算起来该是她还我们银子才是。” 福顺一听有些心虚,哪里有八十两? 那边王婆子也跳了起来,“哪里有八十两,明明只有三十七两零……” 话一出口,她立马捂住了嘴,意识到自个儿上了岳绒的当,就是钟宏也脸黑了。 岳绒眨眨眼,无辜道:“难不成是我记错了?福顺,到底是多少银子来着?” 福顺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岳绒的崇拜,大声道:“三十七两零八十一个铜板,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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