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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从天黑到天明再到天黑，没见过头。 景迦实在熬不住了才站起身交给宁戎伯府的幕僚，还左叮咛右嘱咐，生怕搞错了耽误事儿。 李虎看不过眼，把他拉走，“你少添乱！人家可是秀才出身，还能干不好这点儿事儿？” “再说，帮忙的衙役和幕僚都管三顿饭、发两斤粮食，谁不乐意干？昨天受牵连挨打的衙役都抢着替别人挨打，挨一顿打，十斤粮食！村长还贿赂了行刑的小太监，挨了几板子还能站起来活蹦乱跳的。” “你一个人能干多少？你没看，下午第二天买粮的队伍就排上了，累死你你也干不完。有这功夫你不如想想怎么帮钟大人筹备婚礼。” 景迦闻言没说话，出了巷子回头望向老百姓激动、充满希望的表情，突然想起来刚遇到岳绒时他单纯的样子。 他也看明白了，他只能救一人，而岳绒能救千千万万的人。 他不如岳绒。 钟毓也不如岳绒。 他目光微微凝聚，却没有聚焦在眼前的事物上，仿佛穿透了现实，“恐怕岳绒和岳链的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了吧？” 李虎嘿嘿一笑，“听说下午已经有人去岳府扔石头了，搁以前不缺粮的时候怕不是得扔臭鸡蛋。” 景迦兴奋起来，揽住他的肩膀，“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岳府的事情，岳绒也听说了。 想到岳链再也不能腆着张大脸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她就开心。 昨日从宫里回来，她就放出风声说要家中准备嫁妆，实际上去处理从郑钲厉那里抢来的粮食。 换个装粮的麻袋，换上岳府的标志，谁还能分得清到底是岳府的还是钟府的？她也不怕郑钲厉作妖，直接让宁戎伯和定北侯派人从钟府装粮食，护送的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让郑钲厉抢一个试试？ 不用她出手，两位大佬都能扒了郑钲厉的皮。 倒是福顺被钟毓指挥得团团转，本来钟府就没什么人。董耀被派去帮岳绒分粮食，其他老的老，弱的弱，未来的女主人还一问三不知，一点也不积极。 好好一个年轻小伙子，脑袋里被强制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嫁妆里到底放六床被子，还是八床被子？” “迎亲老爷到时候去哪里迎亲，岳家肯定是进不去了，总不能钟府迎亲钟府接亲吧？” “新房要不要新粉一下，旧的总是不成样子！” “大日子的时候请哪家的戏班子？” …… 福顺简直要哭了。 最让他想哭的是，吉日还没定下来！ 他有一万句脏话想讲。 这件事过去，一定要让少爷找个老成的管家！他要跟着村长去干大事儿！ 这也不怪钟毓，昨日从宫里回来，他就发觉岳绒好似在躲着他。 他心里明镜一样，岳绒对成亲这件事情有点点抵触，但他心底是欢喜的。 自从在秀才村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后，他便想过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将她迎进门，一生一世相互扶持白头到老，生同衾，死同穴。 只是这种美妙的幻想在被她拒绝陪的时候破灭了。 现在，好像又有了机会，他自然会牢牢抓住。 他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要与她仔细说说婚事，可当他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心跳得如同那日殿试奏对时那般快。 看着她高高坐在粮食堆上，双脚顽皮地一翘一翘，双手抓满了从郑府粮袋上剪下来的标志，衣服上粘了不少线头都不清楚，或许是不在意。 “你怎么来了？”岳绒看到钟毓的时候有点不自在，很奇怪。 他上前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牵着她的手让她慢慢从粮堆上下来。 岳绒更不自在了！ “今日，回来得挺早的。” 她挣扎了下，没挣开，心里更别扭了！ 钟毓将一大堆的郑府标志扔到旁边的火堆，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线头，“我找你有点事儿，去我的书房说。我让福顺帮你看着，福顺你总信得过。” “我自然是信福顺的。”岳绒避开他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他专注的眼神有些灼人，仿若弥天大网让她无处可逃，太过迫人！ 福顺兴奋地应了声，拍着胸脯打包票，“村长，不，少夫人，您就放心吧！”总算是不用干那些琐事儿了！ 被钟毓牵了一路，岳绒只觉钟府人太少了，太过安静，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她不会是生病了吧？ 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不烫啊？ “怎么了？”钟毓也跟着伸手触碰她的额头，“你的脸好红。” “啊？”岳绒顾不上许多挣开他的手，双手捂住脸颊。 这副可爱的模样，让钟毓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 顿时，他的心砰砰直跳，心里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甚至在心里反复推敲着要说的话，但当对上她的眼神，所有排练好的话语便像被风吹散，变得凌乱无比。 他伸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手指微微颤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岳绒，我清楚你不是深闺的玉兰，而是翱翔的鹰，既有穿透障碍的勇气，也有抚恤贫弱的慈悲。如果这个世道能更自由开放，你也不会步步维艰。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本来还局促的岳绒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 钟毓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当初你拒绝跟我来京，我不理解。” “但你比我做得更好，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这桩亲事不会成为你飞翔的枷锁，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我心悦你，钦慕你敢做敢为的勇气，心悦你心怀天下的胸襟。”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他松开双臂，心跳如鼓，目光里有紧张，有希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他的每一个字都是最真诚的心意，也是他心中的承诺。 岳绒仿佛被灌下百年佳酿，连呼吸都带着微微的醉意，任由心神在这温柔的眩晕中缓缓飘荡。 完蛋了…… 她飘忽之间仿佛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好。” 巨大的喜悦让钟毓手脚僵硬，木木地走出去又像是毛头小子一样跑回来，一把紧紧地抱住岳绒，亲了亲她的鬓角，“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他像是疯了似的飞出书房，“呦吼！福顺！福顺！” 书房的岳绒摸摸鬓角，听着他难掩激动的声音，难以克制地嘴角上扬。 这样似乎也不坏。 她捂住自己的脸颊，看向书房里立地镜子中自己难掩羞涩的自己，别过头。 “滋滋滋……” 她一愣，回头就见一坨白色东西如箭矢般直射而来，想躲却躲不开。 完了，大意了！ 意识消散之际，耳边传来熟悉的系统音，以及机械音。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明明按我说的，结果不一样吗？你，你……” “好感值系统8888号能量耗尽，道具效果消失，已被回收系统回收。回收倒计时，10，9，8，……” 第82章 销售 岳绒隐隐约约觉得身边有人来来去去, 却不知道是谁。她清楚地知道她在沉睡，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像是鬼压床一样。 她也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大意实在是要不得。 她总觉得她能剥离系统一次, 自然能剥离第二次, 谁知道系统竟然会宁愿耗尽最后一点能量也要向她复仇。 “我也没想到。” 陌生声音的出现吓了她一跳, “谁？” “不好意思, 8888号系统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总系统空间已将8888号系统彻底回收, 并做报废处理。系统和宿主向来是共赢共惠的模式, 是好伙伴、好朋友, 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朋友？”岳绒冷笑，“是那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做不到还会被雷劈的那种好朋友吗？” 系统8888号确实能给岳绒带来不少便利, 但凭什么问都不问过她的意思，就强行绑定她？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稍有不顺就有处罚？还有上一世，她到底怎么惹着系统了, 要受到系统的牵连丧身荒野？ 这就是共赢共惠吗？ “岳小姐, 您不必有抵触的心理。总系统空间为您献上诚挚的歉意, 上一世受系统牵连丧命，系统空间也帮您开始了一份新的生活……” “你们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吗？” “这, 您现在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 “我在哪里都能过得好。” 总系统空间安静一瞬。 这确实, 岳绒不管是在31世纪, 还是这个世界都过得挺不错的。 “岳小姐，看来是没办法让您认同我的观点了。不过没有关系, 岳小姐您也不愿意钟毓成为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吧？这个世界因为钟毓觉醒的缘故已经岌岌可危，岳小姐您想钟毓好好活下去, 而我们也想在顺便吸收能量的同时稳定这个世界，并不会对您和钟毓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冲突，是可以商量着来的。” “这个世界岌岌可危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罢了，对钟毓和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来说说不定是解脱！” 好家伙，这岳绒才是大反派吧？ 当时到底怎么想的，给她绑定了系统？系统8888号死得不冤。 “岳小姐，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岳绒反而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嘲讽，“我昏迷很长时间了吧？为什么你现在才露面？” 那道陌生的声音诡异地又安静下来。 “让我来猜猜？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们是不是已经做过什么手脚了，但是没有成功，对不对？这才在我面前装好人，客气得不像是唯吾独尊的系统反而像是31世界的销售。” 没有得到回应。 她反而有点兴奋起来，“我就说，系统8888号那货先被我坑了一顿雷劈，又被钟毓收拾得不轻，竟然还有力气搞这一出，其中也少不了你们的手脚吧？” “再让我猜猜，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 “是不是又找了一个人替代我？或者想给我再绑定一个系统，却没办到？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才这般自降身份地跑来跟我好声好气的商量，毕竟当时绑定我的时候可没有提前通知这一说。”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那道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客气，只有冷漠，毫无生机的冷漠，“其实我们也好奇你做了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总不能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岳绒不是傻子，在31世纪死了之后就莫名其妙被强制绑定了，根本没有选择。但她吃了一次亏，自然会给自己上一次锁，要不然她在这个世界死了之后可能会被二次绑定。而且有了大鹅这个前车之鉴，下次等她的恐怕就不是那么轻易能摆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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