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步非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分我一点呗!” 四目相对,白梦今无辜地说:“只有一点点了……” 凌少宗主生平第一次向人讨口酒喝,还被拒了…… 又听她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下酒菜,差点意思。” 凌步非立马有主意了:“我给你弄点下酒菜,你分我酒。” “你带吃的了?” “我哪会带这些,平常都是百里负责的。” 凌步非爬起来,探头出去看。 这树洞如同一个小房间,不止有门还有窗,那些鸟儿在窗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唱得热闹。 凌步非左右扫视,最后在头顶发现了一个鸟巢,大喜:“有了!” “小心点,别出去,有结界呢!”白梦今提醒。 “知道。”凌步非攀上窗台,去够上面的鸟巢。 试了好几回,他发现这个结界活人不能进出,但是死物无碍。 于是他在屋里找了找,捡了两根合适的树枝,把那个鸟巢小心翼翼地弄下来。 “有鸟蛋!”凌少宗主欢呼雀跃,心想你们这些扁毛畜生,吵得本少主脑壳疼,那就父债子偿吧! 那只忘情唱歌的鸟儿发现自己老巢被偷,顿时炸了毛,竖起发冠来抢。 凌步非躲得飞快,一下避进了结界,那鸟儿进不来,气得用鸟语叽叽喳喳大骂。 他出了一口气,心情极爽,故意拿着蛋在鸟儿面前晃:“来啊来啊!有本事进来拿!” 十分犯贱地在结界边缘进进出出。 这鸟儿没开灵智,受到他的挑衅,一个劲地猛啄结界,结果当然纹丝不动,叫得就更难听了。 凌步非哈哈大笑,突然“啪”的一声,掉下来一坨鸟屎,糊在他的手上…… “扑哧!”白梦今笑出声。原来神秘高贵的凌宗主,十八岁的时候是这么个欠打的德性。 凌步非脸都黑了,死命甩了两下,又在树壁蹭了好一会儿,仍然一股子屎臭味。 “来,我给你放点水。”看在他今天娱乐了自己的份上,白梦今善心大发。 她用了净尘术,又施法聚起水流,让他来来回回清洗好几遍,凌少宗主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死鸟,要不是出不去,我一定把它烤了!”凌步非咬牙切齿。 “你都把它儿女一窝端了,论起来它比较吃亏吧?” 凌步非想想也对,于是不生气,捧着鸟巢琢磨起来:“这怎么吃?要不烤了吧?” “就这么烤不会炸吗?” “这你放心,保证不会炸。” 于是凌少宗主兴致勃勃地拖出干草,又从外头摘了树叶和果子,手法熟练地挤出汁液,烤起了鸟蛋。从头到尾,只让她用法术点了个火。 白梦今看得稀罕,她前世活了上千年,就没沾过修炼以外的事,没想到凌少宗主娇生惯养的,居然还会干这些。 等鸟蛋烤得差不多了,凌步非用根细签子穿好,递过来给她:“尝尝。” 白梦今带着怀疑咬了第一口,本来以为没滋没味的,吃起来居然酸甜可口。 “怎么样?”凌步非期盼地看着她。 白梦今咽下鸟蛋,又掏出个杯子,给他倒了酒。 凌步非喜滋滋,先闻香再品尝,最后回味。 “之前摘星楼的老板送了一坛佳酿,我只喝了两口,没想到现在……”凌少宗主摇头叹气。一天之差,际遇天翻地覆,现在别说酒了,他连水都喝不着。 白梦今又给他倒了杯:“不是给你喝了吗?还有烤鸟蛋呢!” “说得对。”凌步非又喝了一杯,“味道也不差。” 白梦今挑了颗烤果子吃,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个能吃?以前尝过?” 说起这个,凌步非挺得意:“无极山上上下下,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反正我也不能修炼,小时候带着百里,每个山头都跑遍了。” 白梦今听着这话,不知道钦佩多,还是同情多。 凌少宗主这般境遇,换到别人身上,很难保持平常心。在修仙界,不能修炼跟废人有什么两样?难得他还能自己找乐子。想想架子大一些,也没什么,怪不得无极宗那么容忍他。 “你就不怨吗?”白梦今支着下巴,侧头看着他,“生来不能修炼,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怨什么?”凌步非啃掉签子上最后一颗鸟蛋,“怨我母亲尽忠职守,快要临盆了还要奔赴战场,还是怨她太大度,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我的性命?” 他扔掉签子拍拍手:“有些人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运气了,没有资格抱怨世界。” 活着就是最大的运气……白梦今品味着这句话,端起酒杯慢慢饮下。 凌步非灭掉火堆,扫去树叶。善后完毕,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挺有意思。” 白梦今抬起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昨天晚上,你躲在姬行歌背后,让她给你出头,说话还总捏着嗓子,好像别人大声一点就要哭了。”他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故意装可怜的,是不是?” “哪有。”白梦今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当时你那么凶,我真的被吓到了嘛。” “呵呵。”凌少宗主无视了她的否认,自顾自道,“不过,这一套挺有用的,我在宗门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 哈? “那些长老一说不中听的话,我就装可怜。先哭我娘,再哭我外祖,他们就老实了。”
第33章 镇山宝 中午,胡二娘进来一看,差点气笑了。 “又吃又喝,挺痛快的啊!” 凌步非喝得有点多,眼睛都发直了:“不然呢?我把自己折腾得可怜一点,你就会放过我吗?” 显然不可能,所以胡二娘不跟他废话了。 她伸指一弹,结界开始变化,外头的日光与景色消失,仿佛一个黑色的罩子将树洞隔绝成了独立的空间。 白梦今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应该是胡二娘安排的阵法,她要动用秘术,所以得把空间隔绝起来,防止术法波动泄露出去,被人追踪到。 此刻树洞里充斥着虚无的光,环境一下变得阴森,刚才的明媚热闹仿佛只是个幻影。 凌步非抬起头,在朦胧的光照下,表情不复刚才的少年轻浮,反而透出一股深沉来。 胡二娘冷冷看着他,讥诮道:“这张脸,跟你父亲可真像,日后说不得也是个叛徒!” 什么叛徒?白梦今惊讶地看过去。难不成那位凌仙君的下落另有内情? 凌步非笑了笑,脸上醉意已经消失,倒是符合她前世对凌宗主的想像。 “胡夫人,容我提醒你。”他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淡然说道,“我父亲叛门一说,并无任何实证。再者,我自小长于无极宗内,与他从未见过面,你这样胡乱揣测,叫做污蔑。” “巧舌如簧!”胡二娘冷笑不止,“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生坐在这里?” “谢谢你的提醒。”凌步非笑道,“你看,我父亲有叛门的流言,我母亲却是实打实的英烈之士,你怎么不说我像母亲,反而要说我像父亲呢?这有点不讲道理吧?” 胡二娘懒得与小辈逞口舌之快,冷声道:“看你精神这么好,想来承受秘术问题不大,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周围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线,向凌步非缠绕而去。 只一眨眼,他身上就缠满了红线。酒杯滚落在地,手脚被迫张开,人被悬吊起来的样子,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凌步非拧紧眉头。这姿势不太舒服,同时也带来迫人的压力。 随后胡二娘捏起了法诀,红线一根根亮起光芒,凌步非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 白梦今在旁边看着,脸色沉了下来。 胡二娘这是在逼迫他体内的东西现形。他有母亲的化神修为,再加上此物自身亦有强大的法力,双方在他的身体里对抗,带来的疼痛难以想象。 然而凌步非一声不吭,哪怕冷汗滚落、青筋浮起,他都紧紧闭着嘴巴。 “不错,骨头这么硬,那我就放心了。”胡二娘说罢,法力狂涌而出。 直到这时,树洞里暗藏的玄机才显露出来。 原来树壁里藏着一根根细细的凹槽,仿佛人的血管。一道道绿光如同流水顺着凹槽流过来,目标正是凌步非! 红线缠绕之下,凌步非动弹不得,只能任凭那绿色的光芒流遍全身,钻进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白梦今霍然站起:“你竟让梧桐木来对抗他体内的东西?疯了吗?他是活人不是尸体!” 他们脚下这根梧桐木是凤凰山灵脉所在,供养着山上万千生灵,力量何其庞大?用它来对付凌步非体内的宝物,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如此作为,对凌步非来说痛苦非常,活生生被两股力量撕扯着! 胡二娘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眼光不错,连这都看出来了。” 但她不可能停手,尤其此刻已经感觉到凌步非体内禁制有所松动。 “啊……”凌步非终于叫了出来,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处在剧痛之中,心跳快得不可思议,血液在奔流…… 白梦今沉默片刻,上前握住他的手。 “干什么?”胡二娘眼中掠过杀气。她不是滥杀之人,但这小丫头要是敢坏她的事,她也只能犯一犯杀戒了! 凌步非疑惑地向她看过来,冷汗挂满了额头。 “别动。”白梦今低声道,“我替你运转法力,不要抵抗。” 说完,她抽出自己的法力,探入他的脉门。 这法力细微且无害,精准地绕开胡二娘和梧桐木的力量,汇入他的经脉之中。它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和力,很快与凌步非体内凝滞的法力融为一体。 然后那股庞大的法力流动起来了,滋润着他的血管,安抚着他的心脏,疼痛随之减轻,也让凌步非放松下来。 这般做法,除了护他心脉,没有其他作用。胡二娘哼了一声,散了眼中杀气,说道:“你这丫头确实有点门道,怪不得无极宗选了你。” 白梦今任由她误会,趁着这个机会,检视着凌步非的内府。 她的法力在他的经脉流过,经过一个个穴位时,发现了症结。 凌步非体内不仅有母亲的法力,还有一股当年留存下来的魔气。这些魔气被封在穴位里,截断了他的经脉。 打个比方,常人的经脉是一张连贯的网,凌步非的经脉却是一段一段的。经脉正常,连通的穴位却灌满了魔气,使得他根本没有办法运转法力。 而他能好好地活着,则归功于丹田内的法宝。这个法宝在法力的护持下,牢牢压制住魔气,使得它无法作乱。 看着这样千疮百孔的内府,白梦今几乎能想象到,十八年前的江夫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舍弃了自己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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