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尉迟乙对视一眼,连忙赶到习武场那边,就看到原本处于劣势的苏承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能和尉迟佑相抗衡,少年身上已经有不少的伤,半边脸都肿了,然后他的眼神却是越挫越勇的凶狠,不顾一切地冲向尉迟佑。 尉迟佑的武艺明显高于苏承影,但是被苏承影缠着竟隐隐有了疲倦之势。 苏彧默默算着,她离开之前,还是尉迟佑打苏承影十拳苏承影才能碰到尉迟佑一拳,而现在三拳之内苏承影就能碰到尉迟佑了,进步的速度可怕得惊人。 “仲云快阻止他们继续打下去。”苏彧对尉迟乙说。 尉迟乙却看得兴奋,“不急,阿佑也需要这样的对手才能进步。” “还是上去阻止吧,”苏彧无奈地笑着,“再打下去那孩子要力竭了。” 虽然苏承影越打越勇,但是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尉迟乙被苏彧点醒,褪去一个武者看到对手的兴奋,也注意到苏承影的不对劲。 他迅速跃到习武场中间,一手接住尉迟佑的拳,另一手止住苏承影,凭一人之力将两个少年分开。 苏承影似乎还想上前拼命。 苏彧大声呵斥:“苏承影,别再打了!再打下去你会没命的!” 在少年茫然地看向她,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性命,他在他们的眼里与那些被杀死的兽并没有区别…… 苏彧朝他迈了一步,不算近,苏承影却生出一种奇怪的危机感,立刻朝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眼底泛着红光。 尉迟乙一记手刀落在苏承影的后脖,少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这小子怎么回事?”尉迟佑心有余悸,即便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也很少遇到这么疯的人。 “大概是不拼命就活不下来。”苏彧蹲下来戳了戳少年的脸颊,闭上眼的少年看上去竟有几分乖巧,“阿佑,你把他扛到我房间。” 尉迟佑有点不情不愿,不过既然是苏彧的吩咐,他自然只能照做。 但看到苏彧坐在床前,给苏承影抹药,尉迟佑便有些心理不平衡,故意在旁边弄出声响来。 当苏彧看过来,他用小狗一般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明晃晃地控诉苏彧偏心。 尉迟佑有一张和尉迟乙相似的硬汉脸,只是他现在还年少,脸要比尉迟乙圆一些,眼睛也比尉迟乙的要圆一些,有着少年的可爱,再加上他的脸被苏承影打了好几块瘀青,看着更有种滑稽的可爱。 苏彧对着他这张脸,没忍住笑出声。 尉迟佑眼中的委屈更甚了,“殿下,臣也受伤了。” 苏彧这次直接上手,两只手各捏住他左右边的脸颊,别说,手感还怪好的。 “殿下——”尉迟佑生气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苏彧笑得更欢了,尉迟佑被她笑得红了脸,又不敢反抗,只能任由着她捏自己的脸。 苏承影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诡异的一面,他愣愣地看着他们嬉闹。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彧收回手,笑着问苏承影:“感觉怎么样?” 苏承影看了看她,又朝着尉迟佑龇牙,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苏彧的手一下子放在苏承影的脸上,如捏尉迟佑一般地捏住他没受伤的脸颊,口吻却是格外温和:“不可以这样,他不是你要拼命的敌人。如果是敌人,那更不值得你拿命去拼了。” 苏承影显然没有被料到自己也会被捏脸,他是想反抗的,只是前面的对打已经让他力竭,他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苏彧捏着自己的脸。 其实苏彧的力度不轻不重,她的手温暖又柔软,这样捏着,苏承影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只是他从未与人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让他无端地又生出之前一样的危机感,是一种什么东西要被打破的不安…… 他重重地瑟缩了一下,苏彧放开他的脸,在他的脑袋抚摸了一下,很轻,就像初生的小狗崽的绒毛触碰过一样,“不要怕,以后你就跟着我。” 苏承影无助地陷入迷茫。 可是他现在一点自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就这样无能地躺在床上,任由苏彧的手触碰他的脸、他的头—— 一种奇怪的温暖自他心底生出,他警告自己要防着,却又有点眷恋,就只是一点点眷恋而已…… 尉迟佑看苏彧同样捏了苏承影的脸,不满地噘噘嘴,负气地站到一旁,却没有想到苏彧下一刻又给他派了任务:“等承影缓过劲来,阿佑你带着他一起洗浴,你们两个身上都是汗,臭死了。” “明明是他臭!”尉迟佑不满地说,随即又心虚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 苏彧从房间里出来,不仅看到了尉迟乙,还看到了谢以观。 她眨了眨眼睛,“谢翰林怎么还在这?” 谢以观也跟着眨眨眼睛,“殿下,臣恐怕要跟着您一段时间。” “哦……”苏彧长长地应了一声。 谢以观略微觉得有些莫名,解释了一下:“听闻殿下原本的那些近臣未能跟随在殿下身旁,尉迟将军此前久在边关,恐对京中人事礼仪皆有些生疏,故张阁老让臣常伴在殿下左右,方便将京中各事说于殿下,若是殿下觉得臣才疏学浅,亦可再换一位臣的同僚过来……” “谢翰林是大启最年轻的状元,若你都才疏学浅,那我大启岂不是没有人才了?”苏彧笑呵呵,“这里空房间多,谢翰林随便找间房间住吧。” 谢以观:“……”这么随便的吗?他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平山王。 尉迟乙斜了一眼,说:“还是由臣来给谢翰林安排吧。”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必然将谢以观安排在最偏远的房间。 …… 与此同时,三宰相之一的卢政翰却没有来拜见平山王,而是去了崔家。 崔府离苏琰的旧邸就隔了两条巷子,占地面积也仅比亲王府邸小了一点点,内里的厅堂、花园、假山、池馆则是无品不精,有形皆丽,远胜于年久失修的亲王府邸。 卢政翰跟着引路的下人七拐八拐,爬了一层楼,才来到崔玄所在的观风楼。 他咂巴着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都是顶级门阀,崔家的楼凭什么比他卢家高,但是一想到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不折腾了。 崔玄一身月牙白暗纹锦袍,只是他的袍子袖口要比寻常的官员常服更宽大些,楼台风起,广袖飞扬,宛若仙人落入凡间。 他一双清冷的眼缓缓看过来,不冷不热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卢家主请坐。” 卢政翰在心底暗叹,崔玄也不过刚刚弱冠,但是这气度却不是同辈所能比拟的,崔家当真是祖坟冒青烟,崔玄的爹虽不争气,却生了一个争气的儿子。 “卢家主觉得平山王如何?”崔玄一边点茶,一边问着。 卢政翰捋了捋胡子,不再像昨日说半句留半句:“平山王是个聪明人。” “聪明二字何以见得?”崔玄停下动作,在他看来带兵入京乃是莽夫之举。 卢政翰将昨晚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次,又将今早李见章与张修从苏彧处出来的神情大致说了一遍。 崔玄听后,对苏彧的评价依旧不高,李见章的招式过于拙劣,能破掉本就是常人所能,至于张修那边,换谁都会选择收下谢以观。 不过皇帝聪不聪明无关紧要,笨一点反而好,他在意的是苏彧的“莽”,不按规则办事可比苏琰那个爱杀人的讨人厌多了。 他思索几息,给卢政翰倒了一盏茶,淡淡说道:“叫司天台慢慢择个吉日。” 稍稍磨下苏彧的性子。 眼下能继位的也就苏彧一人,先将就着,实在不行,等苏彧有子嗣后换人做皇帝好了。 崔玄淡漠地想着。
第9章 卢政翰是隔日才来拜访苏彧的,为显正式,他在上朝的时辰卯时来访。 结果被告知,平山王还未起床。 卢政翰:“……” 谢以观也是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姗姗起床的苏彧。 无人帮忙的苏彧只是将头发简单束了马尾。 谢以观委婉地提醒苏彧:“不如臣给殿下换成头巾?” 他没忍住,给苏彧正了正衣领, 手触碰到苏彧脖子时,谢以观一顿。 昨日初见,已觉得苏彧容貌过盛,连他这样不在意长相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而现在靠得这么近,他更觉苏彧肌肤莹白细腻,便是京中贵女也难以媲美—— 一个男子真能长成这样吗? 苏彧不在意地摇摇手,“不必,这样就行,卢阁老还等着呢。” 谢以观:“……” 从头发到衣服,苏彧都不合规矩,也就是有一张好脸撑着,才叫她看着如魏晋雅士一般风流不羁。 也就男子会这样。 他刚刚也是魔怔了,平山王一个记录在册的皇子,要被那么多宫人验明正身,男子身份绝不可能作假。 做人果然不能太在意外貌,谢以观如是想着。 卢政翰见到苏彧,头发随意、衣衫随意,多少有些不修边幅,他皱了皱眉头,到底不像崔玄那般吹毛求疵。 比起其他两位宰相,卢政翰说话就会绕弯多了,苏彧听了半天,大致听出他是在说,大臣们想到让她继承皇位的时候,苏琰已经下葬,所以不像以往先皇驾崩的第二天新皇就登基,既然如此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挑个黄道吉日再登基。 苏彧在内心呵呵一笑,面上却是为难:“我还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看来卢阁老不这么觉得,这个样子的话,那不如我先回平山国,等你们选好日子了再过来?” “……”卢政翰没有想到苏彧说话完全不按套路,不过她能带兵直接进京显然也不是个按套路,“怎能让殿下回平山国?择黄道吉日也是为了殿下登基之后能够国运昌顺,司天台选的必定也是最近的吉日。” “本王既然是天选之子,那自然是哪日登基都能国运昌顺,为什么要麻烦司天台择日?他能比天选之子更懂天吗?”苏彧真诚发问。 卢政翰咳了一声,才说:“司天台善观天象……” 苏彧笑笑:“那不还是天吗?卢阁老的意思是我这个未来的天子不如司天台会看上天的意思?那以后是不是朝中大小事务都得让司天台占个卜先,再做决定?” 卢政翰:“……”这天真是没法聊下去。 “那殿下的意思是?”卢政翰决定把问题抛给苏彧。 “择日不如撞日。”苏彧笑呵呵,“卢阁老觉得呢?” 卢政翰:“……”话都被她说光了,还来问他,也就是皇家没人了……他眯了一下眼,有些明白崔玄对苏彧的“聪明”嗤之以鼻。 苏彧大约是看出卢政翰的不高兴,又将话说回来:“当初是卢阁老亲笔写信给本王,在这京城之中,本王最信任的就是卢阁老,既然卢阁老说择吉日那就择吉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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