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到了悬崖前,不跳也得跳了。 她勉强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不知你家主人是谁?可否让我搭次便车,我现在头晕得厉害,恐怕是失血过多……” 她努力装出楚楚可怜的神情,驾车人年纪不大的模样,很快就被骗得团团转,向车内人焦急请示,“郎君,武娘子好像伤得很重,让她上来吗?” 里面传来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可。” 是个男人,武神音暗自失望,男人的力气到底要大那么一些,不好挟持。 她刚才还在祈祷里面是个年轻娘子,最好是个像谈诗意一样的。 男人大多冷情,她装可怜没什么用处。 还有,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武神音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驾车人看她神色恍惚,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分,主动伸手过来扶她,“武娘子快上来吧,我这就掉头回去,先送你寻个医馆。” 武神音借着他的力气上了马车,另一只藏在暗处的手紧握住了匕首,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多谢小郎君。” 驾车人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忙道,“娘子太客气了。” 武神音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此举不成功便成仁。 待看到车中人的庐山真面目之时,她刚才一口气还没有呼出来,就忍不住又屏住了呼吸。 “殿下,怎么是你?” 如果不是在此时和漂亮太子相遇,武神音想自己会很高兴的。 他身边侍卫肯定很多,自己下手能成功吗? 可如果自己不动手,他说不定会顺路就把自己送回皇宫。 她木在原地,谢濯看了她一眼,皱眉问道,“很不舒服吗?” 武神音强自镇定,装出柔弱无害的模样,捂着伤口蹙眉,“疼得实在厉害。” 事到如今,别说是太子,就算遇到的是皇帝,她也得动手了。 谢濯关切不似作伪,“快坐着吧。” 在马车内不便行礼,武神音颔首示意,“多谢殿下,是臣女失礼了。” 马车还算宽敞,她却故意坐在了谢濯身边,可能是距离太近了,她感受到谢濯身体一僵。 他起戒备心了吗?这可不行。 谢濯垂眸,问道:“可是宁熹苑那边发生的事吗?” 武神音道:“殿下猜的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刺客,现在那边正乱成一团呢。我运气不好,中了暗箭。” 谢濯道:“伤口可处理过了?” 武神音道:“还没……” 谢濯似乎是纠结再三,方道,“道路颠簸,离回去还有一段路程,这么一直不处理,恐怕会流血过多。” 他抬头看了武神音一眼,耳边漫起一抹不明显的红云,“你若同意的话,我可以先给你看一看,最起码先把血止住。” 武神音眸色复杂,谢濯该不会对她图谋不轨吧? 他之前就老勾引她来着。 “太子殿下好心,臣女又怎会不知道好歹。” 武神音又朝他身边挪了一下,几乎是附在他耳边说道,“那殿下可要轻一点儿,臣女可是最怕疼了。” 谢濯:“放心……” 接下来的话来不及从喉咙里出来,就被脖子上的冰凉触感逼了回去。 他微微一愣:“这是做什么?” 武神音小声道:“殿下别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嘴里这样说,手上的匕首却加了几分力气,只要再用一点儿力,鲜血就会涌出来,那场面肯定和雪中红梅一般。 她是个怜香惜玉的人,非必要肯定不会做出还这么粗鲁的事。 “把我送到东市,殿下就可以走了。” 正好车上还有他的披风,一会儿可以用这个挡住伤口,在闹市中也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谢濯迟迟没有说话,武神音压低声音,“殿下是不想配合吗?” 谢濯这才道:“时祯,去东市。” 外面的驾车人听到了,不解道,“郎君,这儿离西市比较近。” 谢濯重复道:“去东市。” 时祯没再质疑,应了“是”后不再说话。 武神音如愿以偿,还不敢放松,手中的匕首已经紧紧抵在谢濯的脖颈。 谢濯道:“你是想逃走吗?武神音,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如果一走了之,宁王和永安郡主可是要有灭顶之灾了。” 武神音心中觉得好笑,母亲永安郡主这时候应该已经集结好军马了,就等把朝廷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这些话可不能说出来嘚瑟,兵贵神速,掌握先机还是很重要的。 她本可以不理睬谢濯,但对于美人她一直很喜欢逗逗,“没办法啊,你们魏皇宫实在是过得太差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想回家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谢濯居然真的信以为真。他叹口气,好像很无奈的模样,“你……实在是太胡闹了。” 武神音道:“骗你的,谁会因为这个就做出这种事情?我又不是傻子。” 谢濯无言看她。 武神音笑呵呵道:“你真好骗。” 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实话告诉你吧,是因为有人要杀我。你看我肩膀上的伤,这已经是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再不跑,我恐怕要真的死在你们上京了。” 谢濯:“杀你?是谁?” 武神音道:“我怎么知道是谁?敌在暗,我在明,对方要杀我,又不是我要杀对方。” 谢濯道:“你……” 两人明明靠得很近,她却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整个世界都越来越远。 谢濯的声音变成一片不知所以的嗡鸣声,然后眼睛似乎也睁不开了。 怎么会偏偏是这个时候,她撑不住了?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还在想,刚才应该好好卖惨的。
第9章 你是未来太子妃? 武神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了个地方,身下的床铺宽敞柔软,明显不是在马车上了。 她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花燃这个不靠谱的终于反应过来,把她救出去了? 想象是美好的,事实却并非如此,室内并没有花燃的影子,坐在她床前的是谢濯。 她心里一惊,不由得打量起来这陌生环境。 可千万不要是回到了皇宫。 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谢濯叹口气,好言好语安慰道,“你放心,这里是我的一处别院。今日之事,并无他人知晓。” 他为什么要帮她? 武神音微微一愣先道谢然后才问出自己心中所想,“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濯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你自诉有性命之忧,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那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嘞。 待在宫外逃出去的概率,肯定比在宫内的多得多。 只不过,等到来日母亲造反事发,魏国覆灭,谢濯父子二人沦为阶下囚,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今日之善心。 待到那时,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就看在谢濯人美心善的份上,勉为其难投桃报李,向母亲要了他服侍在自己身边吧。 她这么想着,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来。 谢濯正好转过身来,看到她的笑容一楞,略带几分迟疑询问,“你……伤口不痛吗?” 武神音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左肩,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白色纱布,血应该止住了。 不说她还真没感觉到痛,谢濯既然询问,她当即蹙起细细的眉毛,演出一番娇柔之态,“痛得很。” 谢濯无言片刻,才问道,“那你刚才笑什么?” 武神音抬头怯生生望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脸颊硬生生逼出来两坨红晕,小女儿情态尽显,“久闻殿下天人之姿,今日竟然能蒙殿下伸出援手,臣女自然是感激不尽欣喜不止。还请殿下不要责怪臣女少见多怪。” 谢濯听她一番感谢,又不自在咳了一声,方道,“你太客气了。” 他又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宫了。这里守卫森严,你不必担心再有人行不轨之事,先安心养好伤吧。” 武神音还想和他再说什么,谢濯已经出门了,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她心中更加肯定,谢濯这副模样,肯定对她有意思。 以前勾引她就算了,这次都这么主动了,要是他自荐枕席,自己要不要拒绝呢? 如果欲拒还迎他应该会直接害羞地跑掉吧? 那可万万不行,还是直接顺水推舟好了。 说起来倒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谢濯,基础分六十分。 长得好看,加二十分。 人傻好骗,加二十分。 满分,一百分! 不过武神音才不会被一个男人的美色迷了眼睛,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扯到了伤口,她轻皱了一下眉毛。 刚走到门边,一个很高的娘子就端着托盘进来,和她撞个正着。 这娘子虽然人高马大的,但满脸稚气,瞧着应该是年纪不大。 只看一眼,武神音就知道,肯定是个练家子。 陌生娘子和她大眼对小眼的模样,托着盘子的样子和横刀立马前也没什么区别,很有几分张飞拿起绣花针的意味。 良久,这人才回过神来,说话的态度却很不客气,厉声质问道,“你怎么能私自下床呢?万一被殿下知道了,说我没照顾好你怎么办!” 说完之后她又飞快意识到不对,讪讪解释道,“我没有凶你的意思啊,我这个人说话就这样,天生嗓门大。” 这侍女到底是什么意思,武神音不知道,她关心的另有其他。 不知道侍女身手怎么样,该不会是谢濯派来看着她的吧。 趁着拿侍女把饭食一样一样往桌子上端的时候,武神音试图跟她搭上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问什么,那侍女就乖乖答什么,倒也不是不好相处。 “我叫谷藕生,今年十六了。” 那这体格子不太像,十六岁也才刚及笄,怎么就比她还高一个头。 武神音道:“我叫武神音,今年十九岁了,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谷藕生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不能叫你姐姐,你是郡主的女儿。要是我爹知道我这么没规矩,肯定又要罚我了。” 武神音看她纯粹质朴,说起话来比起花燃是另一种的憨态,不由莞尔一笑,“你爹是谁,我和殿下说,让他不准罚你不就行了吗?” 谷藕生道:“就我爹那个芝麻小官儿,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他是左卫率府散长上。” 从九品下,的确不是什么大官儿,但武神音也并未生出轻视之心,犹言笑晏晏道,“好,我记住了,左卫率府的谷散长上。下次我再见到太子殿下,就和他说,让你爹不准再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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