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似乎也很擅长射箭,他便想着选一把好用的送给她。 挑选完毕从店里出来,走上回宫的路,居然正好见到让家的马车经过道路两旁。 谢濯脸当即就冷下来,刚才给阿音送礼的甜蜜心思随风飘逝,腿已经先一步比脑子做出了决定,跟了上去。 果然是冤家路窄,马车内所坐之人,是让慈没错。 谢濯站在旁边高台上,看他从车厢里出来,跟他见面的那人也不知道是是谁,带了帷帽遮住了一张脸,看身形大概是个女子。 谢濯更气,好啊,让慈真是好样的,总是这样,先是一边勾搭阿音,一边和谢端月纠缠不清。 等谢端月死了,又立马冒出来一个红颜知己,这么看来,连辛子珈之流都算是老实男人了,他这么做不是打阿音的脸吗? “只有我,才能和你共享天下。” “无情不似多情苦。” “无论何时,只要殿下愿意回头,我都会在原地等您。” 那日在屏风后听到的话语,此刻如诅咒一般在脑海中响了起来,谢濯只觉得再一次身体失去了控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弓箭上搭的箭已经离弦而出,只留下“嗖”的一声,旁边是明祯的小声惊呼,“哎呀,郎君,这……这……” 随之而来的,是让慈的白衣被鲜血染红,他倒在地上的动作倒不符合他这人平时的作风,没那么优美,像是一只失去了所有力气的鸟,就这么直直地坠了下去。 时祯的声音似乎变得很远,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谢濯收起弓的时候,心还在跳得很厉害。 他对自己的射术有信息,那一箭绝对是正中了他的心脏。 不是,让慈就这么死了?这样太轻易了吧,在他心里,让慈算是威胁最大的人物,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带着明祯,慌忙离开原来所站的地点,语气倒是淡然,“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明祯支支吾吾:“可……这事儿若是……” 谢濯斩钉截铁:“不会。” 绝不会查到他头上来,武神音让他出宫玩,但也并不是大张旗鼓,能知道这时候在宫外的人,根本就寥寥无几,就算阿音问起来,他也只需要打定主意,说并未见过让慈的踪迹,就可以一切撇干净。 阿音现在才不会为了让慈,去治他的罪。 他想得很好,回去把弓送到武神音手里的时候,面上却依旧有几分不对。 武神音对这弓倒是很满意,握在手中要比寻常弓轻巧许多,更重要的是,做工十分精致,简约又好看。她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了。 更何况这还是谢濯送她的,她就更喜欢了,爱不释手摸了一会儿,才看到谢濯飘忽的眼神,凑到他面前却把他吓了一跳,这让武神音更为奇怪,“你怎么了,做了什么亏心事?该不会是在外面偷人了吧?” 谢濯立马反驳:“我哪里会有?” 他的确是做了亏心事没错,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一想到死的是让慈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便丝毫不愧疚了,反而快意在心中升起来。 那种痴心妄想的人,不是死不足惜吗? ***** 武神音看到了谢濯的反常,却没有想管的意思。 他近来总是这样,常常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生气了,但也不用怎么哄,反正过了一会儿,就会自己好了,然后照例是过来开开心心卖乖。 武神音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昨日让慈来见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她思来想去一整晚,还是觉得这人不能留,于是把谷藕生叫来,吩咐她今晚就去把人杀了,事情务必要做得漂亮,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谷藕生喜不自胜,这才是她应该做的活嘛!那些跑腿的活,她来做就是大材小用,山花燃朱巧儿这样的货色去做就行了。 她当即拍着胸口保证:“殿下放心,以我的功夫,绝对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干掉。” 武神音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心知让家现在衰落,必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有说不准的地方,不由嘱咐道,“尽力而为,最重要的是,别暴露身份。” 谷藕生狂点了几下头。 天气越来越冷,天也黑得越来越早,等夜幕降临的时候,谷藕生就迫不及待钻了出去,没过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武神音一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办砸了?” 谷藕生洋洋得意道:“怎么可能!我可不是山花燃那种没用的废物。” 幸好山花燃没在这里,要不然被听到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不就杀个人而已,有什么难的?天一黑,我轻松摸到了让家,在里面随便劫持了个女使,逼着她带我去她们长公子的住处。我进去的时候,那个让慈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都站到他身后他才发现,他这个疯子,还一脸惊讶问‘你是谁’呢?多说多错,我才不会回答他,直接一刀就捅了他的心脏,当时就流了好多血,但我怕他没死成,又一连捅了好几刀,他的胸口都快烂了我才停手回来。” 她炫耀似的讲完,武神音才觉得不可思议,“让家长公子的卧室,难道就这么轻易让你混了进去吗?” 谷藕生还沉浸在一种兴奋之中,“是啊,我就这么进去了。这个让家真是穷酸死了,卧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武神音沉默片刻,心中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一切看明日吧。” 让慈身死,这消息怎么也掩埋不住,明日家中遇刺被杀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回到寝殿和谢濯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得却是诡异的重合: 不知道让慈死了的消息什么时候才会传出来? 就这么同床同梦过了一晚,第二日,太阳都已经西沉,上京城中依旧风平浪静得很。 武神音不由向谷藕生质问,“你确定你昨日杀的是让慈吗?该不会是黑灯瞎火*看错了人吧?” 谷藕生立马喊冤枉:“怎么可能?让慈长那么好看,我眼睛又没坏,绝不可能是认错了人!” 武神音道:“那你能确定,他真死了?” 谷藕生道:“他绝对是死了。当时我虽然没有试他的鼻息,但胸口被我连插十几刀,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蚯蚓都活不下去。” 武神音沉默片刻,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杀了一个让慈,还有一个让慈? 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禀告,让慈今日不光是好好活着,还乘着马车出去见客了。 谷藕生脸上也越来越差,声音中气不再,“殿下,这个让慈长那么好看,又被砍成那样都死不了,该不会他真的不是人,是个什么神仙吧?” 武神音好笑道:“你不是不惧神佛的吗?怕了?” 谷藕生忙挺起胸膛:“我才没有怕,只不过是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武神音笑了一下,“行了,你先回家去吧,我会继续让人盯着让家的。大不了,再杀他一次。” 谷藕生今日回去的时候便没有昨日来得那么兴高采烈,武神音盯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出了宫门,完全消失不见。 她给谷藕生下达刺杀命令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她人,这是单给谷藕生一个人的命令,连一直在她身边呆着的白芙也不知道。 谷藕生信誓旦旦说自己杀了让慈,今日让慈却还活得好好的,似乎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谷藕生在说谎。 她对让慈的美色垂涎已久,若是真的被诱惑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念头只在心底升起来那么一刻,就被飞快掐灭了。 不可能,谷藕生就算说谎,也绝不会表现得这样天衣无缝,昨晚杀人回来的兴奋,和今日摸不着头脑的状态,都不是谷藕生能轻易伪装出来的心情。 她这个人,没有这么多脑子。 排除了唯一的可能,武神音更迷茫了,总不能是谷藕生说得那种情况,让慈其实不是人吧? 当然,比起神仙,让慈更像是某些妖鬼,有着茹毛饮血不为人知的恶毒嗜好。 思来想去,武神音觉得谷藕生杀的应该是让慈的替身。 她也是在话本子看过,这些世家贵族的公子,不都是从出生起身边都会放一个身形相似的同龄人,等到有危险之时,就推出来做替死鬼吗? 让家虽然败落,但从让慈表现的做派来说,对标现如今烈火烹油的辛家来说,也是分毫不输的,养个替身在身边也花不了多少钱。 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虽然不太说得通,武神音仍旧心事重重,好巧,谢濯也是如此。 他做了亏心事,今日没敢出门,其实他本来也不怎么爱去外面闲逛,只不过是为了让阿音放心罢了。 能得到让慈的消息不是什么难事,他自然也知道了,让慈乘着马车去某场聚会上当众露面的消息。 没死?怎么会没死? 他那支箭,明明是照着让慈胸去的啊! 谢濯对自己的射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更何况当时角度那么好,他绝不会射偏。 只觉心中脑中都成了一团浆糊,有些烦躁地想,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的显眼,一旁伺候的时祯几乎有了记忆就进了东宫,主仆情谊深厚,自然不会有告发他的念头,在武神音和他说话他却走神的时候,还暗戳戳提醒了好几次。 谢濯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来,来回答武神音的问题,幸好阿音今日看起来也有些累了,没有追问他为何看起来情绪不对,也没和往常一样故意调戏他。 今日夜晚,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做的是同一个梦,却不知道,对方和自己做的是同一个梦。 武神音只想着,不行,等明天一早,他就要把谷藕生喊过来,让她再试一试。 她就不信了,一次杀不死,两次还杀不死吗?
第75章 别钻牛角尖 次日谷藕生再回来,却没有上次那么轻松了,夜行衣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武神音问,“没受伤吧?” 谷藕生大大咧咧摆手,“就他们那几个小鱼小虾,还想拦住我,我发现不对就赶紧回来了。殿下,等晚上我再去,杀个回马枪,一定把让慈那小子给宰了。” 武神音道:“不必了,他既然已经发觉,必不会放松警惕。今日已经晚了,你也别冒着宵禁外出了,就在东宫睡下吧。” 谷藕生非但没有松口气,看起来还很沮丧,像是巴不得去让府闹个痛快似的。 她简单“哦”了一声,没走两步又停住脚步,在明亮宫灯的映衬下,脸上那一点小心机表露无遗,“殿下,我听别人说快要打仗了,你能不能把我调到军中啊?你放心,我一定奋勇杀敌,给你长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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