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老臣的错,不知道指挥使没有饮酒的习惯,竟惹出这等不愉快来!袁少监,还是我来赔酒一杯!”郑远持笑着打圆场。 袁振急忙端起杯子:“国公爷这是什么话!您是一番好意,谁知道有人会如此不识抬举!”说罢乜一眼叔山梧,紧跟着仰头干掉了杯中酒。 一场好戏看完,众人收回视线,又各自举杯夹菜,仿佛刚才的风波只是一场笑谈。琵琶鼓点声渐起,舞姬身着霓裳,在大殿中央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郑来仪眼见着一个人影自席上起身,从偏门出去了。当即拽了拽郑远持的袖子,低声道:“女儿出去透透气。” 郑远持点头同意,略叮嘱女儿两句,便转身与凑上来的户部尚书继续说话。 郑来仪迈出流珠殿,沿着临水的九曲木栈走到金澧池的对岸,对面灯火辉煌与熙攘人声都已离得远了,脚步略停,犹豫了一下。 “四姑娘是在找我么?” 树后绕出一个人来,面容和善,笑意吟吟,正是兵部尚书杜昌益的儿子杜境宽。 “知道我跟着你,还故意走得那么快。”郑来仪语气有几分不快。 杜境宽笑着拱手:“在下的错。姑娘找我有何事?” “倒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殿中憋闷出来透气,看见熟悉的身影,下意识便跟上来了。”郑来仪挑了挑眉。 杜境宽点头,面上一时欲言又止。郑来仪抱着手臂,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今日,怎么没见三姑娘?” 郑来仪心中暗笑,脸色却不无忧愁:“姐姐病了,卧床好些日子了……” 杜境宽一惊:“怎会如此?前日见她还是好好的!” “前日?你前日何时见的我姐姐,我怎么不知?” 杜境宽看见郑来仪面露狡黠笑意,顿时醒悟,松一口气:“姑娘莫逗我呀!” “你喜欢我姐姐,为何不说?” “我——”杜境宽一向快人快语,此时也被问得微红了脸,声音低了下来,“谁说我没说过……” “你和谁说了?我怎么不知?” 杜境宽猛地抬头:“这样的事怎好对外人说?绵韵她、她知道的……” 郑来仪轻笑一声,正色道:“你不昭告天下,有的是人上门提亲,难道你不知,那平野王妃几次三番登我们家门,就是看中了姐姐要她做儿媳妇,就差交换庚帖了!” 杜境宽顿时慌乱:“我、我是和父亲提过,但他说不着急,要等一等,国公爷他——” “杜境宽,是你要娶绵韵,不是你父亲娶她,也不是你娶我父亲。” 杜境宽面上羞赧,声音低了下来:“你说得对,我知道的……” “哼,要不是绵韵对你也有好感,我才不来踩这趟浑水。” 杜境宽立时面露喜色:“是她和你说的么?她对我也——” “所以你预备怎么办?” 杜境宽神情笃定,立即道:“当然是要娶她!我明日就准备聘礼,上门求亲!” 郑来仪笑了起来:“倒也没这么着急,你放在心上,别让人横插一杠就好。” “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杜境宽嘟囔着,目光在郑来仪的脸上滚了一滚,突然露出几分奇怪的笑意。 “你笑什么?” “四姑娘帮在下的忙,可也是顺便为了自己?” “……什么意思?” “叔山家交换庚帖,是为了大郎还是二郎?” 郑来仪脸色冷了几分:“大郎如何,二郎又如何?” “在下对大郎不甚了解,倒对今日殿上风光无限的二郎略知一二。哦——差点忘了,”杜境宽拉长声音,“四姑娘和叔山二郎也算是颇有缘分的,是吧?” 杜境宽本就是说话百无禁忌的开朗性子,索性问她:“你们相识于难中,叔山梧救过你,姑娘觉得他这人怎样?” “不怎么样。” “可我前日与他喝茶,还从他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怎么可能。” “是真的啊!我看他受了伤,问怎么回事,他说在青州遇到了刺客,他伤重时,是郑四小姐——” “别说了。” 溶溶月色下,郑来仪面色冷厉,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杜境宽乖觉地闭上了嘴。 绵韵说得不错,一提到叔山二郎,她四妹妹的反应便如同听到洪水猛兽一般。 杜境宽不再追问,唯恐得罪了这位未来的妻妹,收起面上的调笑向郑来仪一拱手:“在下该回去了,失陪。” 微风拂动郑来仪的额发,她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郑来仪皱眉,转身道:“还有什么——!” 话音未落,身后人已经来到面前,高大的身形顿时将她笼罩。
第33章 我来。别脏了手。 李德音身形微晃, 一开口带着浓重的酒气,口齿不清地唤她:“椒椒……” 郑来仪微微蹙眉,向后退了一步:“世子, 您喝多了。” 李德音眼中的人影有两重, 每一个郑来仪都是明眸善睐,巧笑嫣然。少女鹅黄色的束胸罗裙下,一段修长的脖颈和微显的胸口白得几乎透明。夏夜的风吹过,将她身上的栀子香味送到鼻端, 惹得李德音一阵心旌神摇。 他甩了甩脑袋, 却止不住眼前人一直在晃动。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郑来仪的肩膀, 要她别再若即若离。 李德音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曾收敛, 郑来仪吃痛,轻嘶一声想要挣开, 却被他更霸道地抓紧, 朝人自己的怀中带。 “椒椒!你、你别走……我喜欢你, 椒椒!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李德音满眼通红,粗重的气息喷在郑来仪的耳际,郑来仪奋力想要将人推开, 一边扭头四顾左右,想要喊人过来。 这里已经靠近紫宸宫的北墙, 内苑的宫人们此刻都在流珠殿那里侍奉,守卫此地的小黄门不知去了哪儿躲懒, 竟然一个人影也无。 “椒椒!你嫁给我吧!你也喜欢我, 对不对?我们从小一同长大, 你和我一起玩耍,我们青梅竹马, 我从来就当你是我的人,我要娶你!我和父王说过!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册立世子妃,母妃催过我多少次,我都没有应允!我会娶你!我只要你……” 李德音语无伦次,最后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那四个字。 他追随郑来仪的身影离席,到了此地却听见有别的男人在和她说话,他一时没敢靠近,没看清那男人是谁,只依稀听见“叔山梧”的名字,登时怒火中烧。 今日席上,他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郑来仪,可郑来仪的视线从未与自己交汇过,而是数次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李德音突然后知后觉,是从青州开始,还是更早?表妹和叔山二郎的交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世子,你喝多了!快放开我!” 郑来仪拼命挣扎,奈何却无法挣脱桎梏,语气愈发冷冽地告诫:“世子,醒一醒!这里是皇宫,今日陛下的千秋宴。殿前失仪是重罪!你快点放开我!!” 警告起了作用,李德音顿时停下了动作。郑来仪趁着间隙松一口气,刚要抽身,却被他猛地扛了起来,朝着远离流珠殿的方向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快点放开!!来人啊!有没有人?!!” 郑来仪被李德音扛在背上,肋骨顶在他的肩头硌得生疼,她两只拳头不住地砸在李德音后腰,却丝毫改变不了他的方向。 李德音的脚步突然变得很稳,没有半点醉酒的样子。郑来仪意识到这一点,心头顿时涌上恐惧,呼救的声音更加尖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听“吱呀”一声,李德音推门进了一处就近的楼阁。 阁楼中空无一人,更没有一盏灯,李德音扛着她几步上了二楼。郑来仪在黑暗中一时无法适应,人已经被放了下来,身体触感柔软,是张贵妃榻。 她下意识要向后缩,却被李德音猛地拽到身前。黑暗中他激动的声音近在咫尺。 “椒椒,你为什么不喊我表哥了?你小时候跟在我的后面,一声声的喊,表哥,表哥……你忘了么?为什么重逢后,我再也听不见你喊我表哥了……” 郑来仪抱紧自己,偏开头咬着嘴唇不去答话。李德音已经失去理智,自己任何的回应都可能如同落在干草上的火星,引起不可预计的后果。 然而这样的应对并没让李德音冷静下来,他的气息愈发粗重,伸手捏住郑来仪的下颌,将她的脸迫向自己,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是叔山梧那小子,对不对?!我早就该看出来,他叔山梧对你意图不轨,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觊觎我的女人!!” 陡然听到那个名字,郑来仪紧咬的齿关挤出颤抖的几个字:“你疯了……” 李德音陷入狂乱,怒喝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叔山氏不过是我李氏王朝豢养的一条看门狗!!叔山二郎,玉京新贵?!呵呵,是本世子抬举他叔山梧,给他一份差事,才让他入了陛下的眼!!他敢碰我的女人……他也配?!” 他将郑来仪的脸拉到面前,惩戒一般狠狠地埋下了头。 郑来仪用尽全力闭紧牙关,拼命地扭开脸躲开了李德音的嘴唇,他已经醉得不像样,喷着酒气的嘴粗暴地压在她的下颌,让她害怕又恶心。 李德音尝到了少女身上弥漫的香气,肌肤柔软的触感让他血红的眼中充斥着迷乱。 “椒椒,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拼力挣扎,但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让这种抵抗变得毫无意义,反倒让李德音愈发兴奋。“嗤拉”一声,郑来仪身上轻薄似雾的縠衫被李德音信手撕裂,她惊呼一声,下一秒男人沉重的身躯便倾压上来。 冰冷的月光透过菱花窗格照在榻上,郑来仪扭过头,想要寻找一把利器,目光所及却一无所获,她手摸到松脱的鬓发,抽出一支翡翠簪子握在手里。奈何李德音压着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有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沁在锦缎的软枕上。 突然有沉重的脚步声拾阶而来,郑来仪身上的份量倏然变轻,她眸光中闪过狠戾,手中簪子发狠般地向李德音刺了出去。 她没有刺中。李德音兴奋而狰狞的面容突然僵住,后领被提了起来,与郑来仪猛地拉开了距离。 她一手拢起凌乱的衣衫,看向李德音的目光犹带杀气,攥紧了簪子还要上前,却被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我来。别脏了手。”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郑来仪眸中的戮意淡了几分,颤抖着抬起头,叔山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他的视线落在郑来仪裸露的肩头,只一瞬便移开了视线,抬手解开胸前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而后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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