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女人身份特殊,是打不得骂不得, 着人查过她说的事,可过去太多年了,那些事早已无从查起,唯一能证明的,便是已逝的朴家大小姐确实有个随嫁婢女,其他话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年鸣英怀疑陆执徐扣着春娘母子是为威胁,可乾一不这么想。 靖国公和他们王爷什么关系,当时没将人杀了一了百了,而是严严实实地瞒着,那肯定是有深意在的。 他思来想去,觉着他们殿下这么做,八成是为了靖国公着想。 你想想,京里其他武将都是虚职,虚担着名头,手里却没兵,可靖国公不一样,身为军卫指挥使,手里握着几万的兵,实打实的实权不说,还没人弹劾,这是为了什么。 除了深得帝心,还不是因为靖国公府就一个小姐吗,要是哪天冷不丁冒出来个儿子,朝中大臣该怎么想,宫里那位该怎么想。 一想就要出事。 抱着足足八米厚的滤镜,乾一觉得他们殿下对靖国公真是一往情深,不仅帮人费心瞒着,还帮人养儿子,为了一解小妾的相思之苦,还安排了这一出,可不比戏文里唱的深情。 就在乾一一会儿一个表情的脸色中,长安街前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泰安楼下。 街上没多少人,姜静行行至泰安楼,似乎是心有灵犀,微微抬头便对上了窗边坐着的男人。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一眼。 马蹄不停,目光很快便错开,姜静行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目光下意识扫过街边铺子。 这一扫不要紧,却又对上了别人的目光。 泰安楼建在长安街寸土寸金的位置,能在它周边做生意的铺子,顾客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街边脂粉铺子里坐着一妇人,看衣着不俗,应是哪家的贵妇人,姜静行不以为奇,可让她皱眉的是那妇人看她的眼神,满是惊疑惶恐,见她看过来,跌跌撞撞上前两步,直直盯着她走过也不错开眼。 姜静行心生疑惑,下意识拉了把缰绳。 车夫见她停下,也赶紧跟着停下,车里坐着的众人晃了晃,一时不知外头出了什么事。 姜璇搂着姜绾坐稳,后面马车里的朴律霖打开一侧小窗,探头出来看看,也撇见了街边铺子里坐着的妇人。 春娘看见他身后的朴夫人,顿时睁大了双眼。 朴夫人也有些失态,一时不知是认错了人,还是大白天见了鬼。 万幸姜静行确认自己不认识此人后便恢复了平静,再次驾马前进,身后马车也紧随着动起来。 待靖国公府一行人走后,脂粉铺子的春娘也跌坐在椅子里。 其实这一切发生不过瞬间,三楼坐着的陆执徐目睹全程,看着姜静行渐渐消失在雨幕里的身影,轻轻一嗤,扬颈倚在圈椅里不动弹,嗓音轻不可闻,“姜伯屿啊……” 乾一听在耳里,后背猛地窜上来一股凉气。 “将人带上来吧。” “属下遵命。”乾一走到门口,吩咐人下去叫人。 楼下,辰王府的武婢尽职尽责地守着,可自姜静行走后,春娘就一动不动地坐着。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进春娘,低声唤道:“夫人怎么了?可是看见刚才过去的人了?“ 另一名武婢的话紧随其后,“夫人不必伤心,靖国公没认出您来也是情有可原,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雨,看不清人也正常。” “不是!不……”春娘下意识反驳,眼中满是惶然,可她很快便意识到什么,赶紧噤声,可微颤的肩头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 武婢将她这番变化看在眼里,起了些许疑心。 春娘不敢和她们对视,她掐住掌心,慢慢站起来,“我累了,咱们回吧。” 武婢摇头,拦住她道:“殿下要见夫人,夫人请随奴婢来。” 春娘闻言脸色霎时惨白,整个人开始摇摇欲坠,可她没有拒绝的余地,愣了一会儿后,只得被人簇拥着进了泰安楼。 楼外雨声潇潇,乾一将人带进来,武婢倾身将春娘在铺子里的异样回禀,乾一眉心微动,便让武婢进去回话,随后以衣衫不整为由,指了个楼里的婢女带春娘先去梳洗。 春娘尚处在慌乱不解中,也没察觉到不对,等被人带到陆执徐面前,才冷静几分。 她颤着心尖上前行礼道:“民妇参见殿下。” 此时陆执徐早听武婢回禀了春娘的异样,他从窗前移到榻上坐着,身前摆着一方空白棋盘。 “夫人请坐。”陆执徐执棋子摆出一盘残局,侧头一瞥,一眼便看破她强撑着的镇静,淡声道:“夫人许久不见夫君,今日一见,怎么脸上不见一点儿喜色?” 春娘一惊,支支吾吾道:“妾身许久没见夫君了,一时惊愕……今日既然见着了,多谢殿下,改日妾身带着儿子去寻,到时候一家团圆,也是,也是苦尽甘来……殿下就放妾身和孩子走吧。” 春娘在陆执徐的注视下说的颠三倒四,随着陆执徐脸色变冷,她的嗓音也越来越低。 说到最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姜尉! 春娘跌坐在地上,泪眼朦胧,面带哀求地望着陆执徐。 陆执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眉目清隽,神情不见丝毫变化。 可就是这样一张绝色清艳的脸,让春娘胆怯地低下头,甚至还防备地往后动了动。 陆执徐低语:“自从入京后,夫人好像一直都在害怕,如今又是在怕什么?” 春娘颤抖不已,咬紧牙龈不说话。 她不傻,儿子的话她时刻铭记于心。 他们母子两个能安然无恙活到今天,全因她在荆州说的那番话,能住在王府,也是因为王府主人要拿她们母子威胁靖国公。 若是让人知道有人顶替了姜尉,那靖国公府便和他们母子没关系了,到时候……春娘不敢再想。 陆执徐面色冷淡,目光冷锐地盯着她,“夫人想见夫君,本王便让夫人见了,可夫人不仅不激动,反而害怕了,为何?靖国公府就一位小姐,你儿子可是独子,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你怎么反而畏惧不已?” 陆执徐拿棋子敲打棋盘,一字一句也敲在春娘心底,“是你身份有假,自知理亏,还是儿子不是姜尉的,怕被人看破。” 春娘还是强撑着不说话。 陆执徐也不逼问她,早在荆州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着人打听过,春娘母子在常家村的日子生不如死,那名为常五的酒鬼时常去镇上赌钱嫖妓,因而时常是春娘一人带着儿子住在村里。 换句话说,春娘有很多机会离开常家村,且常家村民风也算淳朴,并不是什么拦着妇人不让出门的地方,若她真早有夫君,为何不在知道夫君去向后便设法离开呢,为人妾室最起码可以吃饱穿暖不是,为何还要带着儿子留下吃苦。 当然,畏惧主母,或是无法上京,这皆是理由,但总有些地方说不通。 屋外的雨声越发小了,眼见就要放晴。 屋里的气氛却越发凝重,陆执徐看着地上的女人轻笑,嗓音依旧清越 ,“来人,将常嘉带过来。” 暗卫拱手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春娘见儿子要受自己牵连,再也撑不住了,连忙哀求着喊道:“不要,不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陆执徐眉梢微动,不容置疑道:“说吧,你知道什么。” 春娘低着头,目光躲闪道:“那不是我夫君。”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夫君要更高一些,更壮些,更无……此般俊美的容貌。” “夫人这样说,便是承认诓骗本王了。” 春娘连忙解释:“不,不是,妾身不敢欺瞒殿下,可那人的确不是我夫君。” 陆执徐挑眉,神情不明。 饶是他智多近妖,也猜不到姜静行不仅冒名顶替,还是个真女人假男人。 可尽管猜不到真相,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来日便可生根发芽。 门外乾一进来,命人将春娘带回府好好看管。 屋内静寂无声,陆执徐看着眼前的残局,唇角掀起一抹轻笑,“姜伯屿,你最好没什么事骗我。” * 九月秋雨来去匆匆,出了城门不久,大雨渐歇,等姜静行一行人行至西郊,天色已然放晴。 一轮暖日破云而出,山野间添了几分清新气息。 苍山脚下有排屋舍,门外候着靖国公府郊外庄子上的管事和平日里守灵的下人。 姜静行勒马上前,没有立即下马,而是坐在马上放眼望向四周。 月娘的坟茔就在半山腰上。 上京城西郊山峦起伏,山下绿水环绕,四季分明,可独独半山腰常年花果繁茂,当年有位风水师途经此地,本是为自己选好的墓地,谁知醉酒后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说此处是极佳的风水宝地,传来传去,竟也引来不少高门窥视。 姜静行不信这些,但世人皆信。 月娘去世时,她身无长物,只得草草为她收敛尸骨,后来随武德帝在京都安家落户,才又将人迁过来葬在此地,可自那之后,她便再没来过这里。 她与朴月璇不过数月的相处,故人的音容笑貌实在难以想起。 就在姜静行回忆往事时,姜璇等人也下了马车,管事带人弯腰行了个礼,姜璇嘱咐他先将马车后面装的东西卸下来看看,若是有被雨水淋湿不能用的,赶快遣人换新的来。 他们要在山里住上五日,眼下正是秋天,山里蛇虫野兽最多的时候,可不能马虎。
第152章 男主是能随便偶遇的吗 吩咐完管事的, 姜璇提着裙摆走到姜静行马前,“你这是怎么了?” 姜静行将心思藏好,深吸了一口气后笑道:“天公作美, 山里景色不错。” 说着翻身下马, 谁知她刚一落地,许久没出现的系统突然上线了,它急切道:“宿主,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姜静行一顿, 脱下披着的斗笠交给下人, 随后面色如常地带着众人进去, 跟来的下人们四散开, 回屋子将带来的东西摆放好。 管事将一行人引到正堂做坐下, 将午后祭祀的仪式简单说了几句, 姜静行没听出什么错漏来, 便让人退下了, 厅里气氛一时沉闷。 朴夫人还在想刚才遇见的人,她简直是坐立难安。 恰在此时,侍女回话一切皆收拾妥当, 她便寻了个梳洗的理由便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屋子。 姜璇叫来荷叶,回屋子核对要用的香烛祭品单子去了,堂厅里便只余姜静行和姜绾。 等人都走了,姜静行带姜绾来到院子后面的祠堂,祠堂仿照朴家老家建筑的样式, 四角高高翘起, 肃穆又精致, 雨刚停,乌黑的瓦檐还在淅淅沥沥地滴水。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81 首页 上一页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