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却故作一副委屈状,吸了吸鼻子,声音拖得长长的:“鸾枝,我和你说...” “裴少爷。” 恍惚间,门外传来一道熟悉且晴朗的声音,宋鸾枝知道,是容玉珏。她没想到,他竟还在这里。 “裴少爷,随意说出宋小姐的闺名,非君子所为。” “要当君子你自己当,反正我不当。” “更何况,我和鸾枝可是青梅竹马,不像某些人....” 裴逢序嘚瑟地微微摆了摆头,语气轻佻,特地加重了“青梅竹马”这四个字。 “你!” 似是从未见过这般口舌雌黄、胡作非为之人,容玉珏竟哑口无言,只能将其所怨憋在心里,咬紧牙关,无处可发。 毕竟,他最后说的那句,是真的。 他们,是青梅竹马。 宋鸾枝轻瞪了眼趴在墙上痴痴地瞧着她、傻笑着的裴逢序,转身将后门打开,入眼便是容玉珏坐在轮椅之上,身旁跟着侍卫的场景。 二人相视一眼,容玉珏顿时脸颊起了薄红,僵硬的垂下眸,那簇簇睫羽落于眉眼之下,更惹人怜惜。 “抱、抱歉宋小姐,我本无意走这后门,只是路过看到裴家少爷鬼鬼祟祟地走进,便跟了上去,担心你会出事罢了。” “宋小姐,你千万别误会,我、我下次不会了...” 容玉珏声音微低,带着几分微不可察序小委屈,语调又怪又软,看着便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人,惹得宋鸾枝心尖似被羽毛剐蹭,又软又酥。 “无碍的,容世子,我知你是好意。” 宋鸾枝面色微动,眸中含着丝怜意。她向来经不住容玉珏这副模样,只能作罢。 见状,一旁的裴逢序倒是先不乐意了,怒气冲冲地跳下墙,站在容玉珏身侧,不满地抬手指了指眼前这看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某人, “鸾枝,这人绝对故意的,他原先不是这样的!他刚刚还...” “裴少爷,我知你对前几日请您出府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希望你能见谅,勿说出些本不存在的事情。” 容玉珏本就生的唇红齿白,又不经常出府,皮肤更是白透。被裴逢序这么一吓,脸色更是苍白,他紧紧攥着拳,目光澄澈。 “裴逢序。” 宋鸾枝抬眸睨了他一眼,裴逢序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扭头不愿多说,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只好冷笑一声,喃喃道:“这一回,倒是让我见识到了大名鼎鼎的容世子,究竟是何模样。 容玉珏未回话,而是抬眼温柔朝着宋鸾枝笑着,水雾雾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宋鸾枝的身上,竟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 “宋小姐,那我便先走了,希望一切顺利,生辰宴上再见。” 话落,他便安安静静地推着轮椅,在路的尽头离去。 “还看呢?人都走没影了!” 裴逢序本就在气头上,侧眸发现宋鸾枝目不转睛地盯着容玉珏离 去的方向,更是一股子气。 宋鸾枝无奈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好啦,世子本就身弱,又不常出府,你多让着些他。” 裴逢序轻声切了一下,便不再去纠结,反而满眼笑意地弯下腰凑近宋鸾枝,双眸饱含深情,似乎不想放过她的一丝一毫,想要将其深深印在脑中。 他勾着嘴角,人前那一副恣意潇洒的裴小将军,此刻却温柔似水,语调柔软:“看,这是什么?” 话落,宋鸾枝侧眸望去,只见裴逢苏弯着眉眼,不知何时从身后拿出一个香囊,上面正绣着湖蓝色的风信子图案。 “你也知道,我、我就是个糙人,不会做这些。你、你将就着用。” 裴逢序憨憨地笑着,侧过头不敢看她,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竟带了些罕见的紧张无措。 见许多宋鸾枝都未动身,他瞬间着急了,生怕宋鸾枝不要,连忙将那绣的七七八八的香囊塞进她的怀中。 他双手紧紧按住她的肩膀,双眸微颤,语气急促紧张:“你不许嫌弃,是你儿时同我说要求个香囊的!我、我还特地换了你喜欢的风信子!” 宋鸾枝低垂着眼,目光落在那看样子就费了不少心思的香囊上。刚刚她就发现,裴逢序在抬手时,那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印,还有些已经结了痂。 那一刻,她便能想象到,在战场杀敌无数的小将军,是如何弯下腰,在深夜中点着微光,眉眼虔诚认真,为心爱之人一针一线缝制这香囊的。 可是,眼下的宋鸾枝,已不再是原来的宋鸾枝了。 换句话说,她已不再是裴逢序所爱的、同样也深爱着裴逢序的,那个宋鸾枝了。 第11章 往事 有你,是我的福气 青石巷内,鸟雀鸣响。那沾了些丹青天色的香囊,就这么静静地微摇在宋鸾枝眼前。 裴逢序特地没有选择常见的红色,而是曾经的宋鸾枝,独爱的湖蓝色,恰如山峦伴着雨连着天,漾出的阵阵烟雨。 可烟雨之下,多离别。 裴逢序眼底滚烫的爱意如火烧般刺痛了宋鸾枝的心脏,她有些难以呼吸,不知如何面对他。 如果,他若是知道眼前人已非心上人,他该多绝望。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她故意躲过裴逢序满怀真诚的眼眸,强撑起一抹笑,抬手接过了那于她而言,烫手的香囊。声音闷闷地,尽量藏起那不对劲的情绪:“谢谢你,裴逢序...” 见宋鸾枝接过,裴逢序的喜悦溢于言表,他痴痴笑着,眸中唯剩宋鸾枝一人,丝毫未发现宋鸾枝的不对劲,见她低垂着头,也只是认为是姑娘家的害羞罢了。 “你、你喜欢就好,那、那我先走了。” 宋鸾枝怔怔望着裴逢序离去的背影,忽地他停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双眸明亮,直勾勾地看向宋鸾枝。 恣意的少年将军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爱意,徐徐涌动在眉眼间的温柔,如月亮垂青于所爱之人,别于清冷,唯剩热烈。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朝着宋鸾枝挥着,满脸笑意,语气轻快地喊道:“鸾枝,待会见!” 宋鸾枝撑起笑容,将那香囊握在手心中,朝他挥手告别,却未回应—— 裴逢序,对不起。 待人离去,她独自立于青苔之下,残留的雨珠还留于破墙之上。她垂下眼眸,心中万般滋味。 “小姐,柳家人已经入了府了。” 宋鸾枝敛起心绪,淡声道:“走吧。” 大夫人,名为柳春许。 柳家原是以农耕为生,大夫人凭借自身实力,自学商贾之道,让柳家从原来的农户成为城中名声不错的丝绸商。 后来,大夫人与宋老爷子两情相悦,喜结连理。大夫人便将一切事务都送给了柳家人,自己则选择在府内品茗赏花。 谁曾想,这柳家人却是那不懂知恩图报的蛇,竟反咬一口,在外坏大夫人的名声,虽说大夫人不愿多管,但两家人也因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至于让两家人彻底断了联系的,是因为柳家老爷子—— 宠妾灭妻。 此次生辰宴,大夫人也不过是邀请了自己曾在柳家时所交心之人。 谁知,竟有人不请自来。 宋鸾枝沉下脸,静立在大夫人身侧,眸色深沉,紧盯着那随意坐在大厅椅子上的某位看似同宋汝善一般大年纪的少女。 宋鸾枝移开目光,望向她身边那位妇人——她端着姿态,身着一袭雪融云绡衣,外套了件碧海波狐裘衣,更显高贵风雅。 见衣着,不明所以的人或许会认为此人正是柳家当家主母,却不然,这妇人便是那“宠妾灭妻”中的妾室——沈姨娘,沈眉妩。 而那名少女,便是沈眉妩所出,柳家的庶女,柳月胥。 “啧,都说这宋家是为丝绸世家,怎么这偌大的府内,却一件珍藏品都没有?装修的也未免太过寒酸。难道果真如大家所说,要被绣衣纺所代替了?” 柳月胥语气轻佻,满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府内的一切,尾调慵懒,一副被娇宠坏蛮不讲理的模样。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一旁的宋汝善气的直跺脚,抬手指着她回怼:“我们府可不像某些人,一味地图荣华富贵,却忘了礼义廉耻!” “你指谁呢?”柳月胥如炸毛的猫,立刻站起身来,欲上前却被沈眉妩拦住。 只见沈眉妩矜持着模样,抬起纤纤玉手理了理稍有些凌乱的发丝,媚眼如丝,扫视了围在身侧的众人,轻叹了口气:“今日可是宋家大夫人的生辰,月胥,可别扫了人家的兴致,出言不逊啊。” 柳月胥闻言也不过是轻哼一声,转过身不再去理会宋汝善。 只见沈眉妩起身拍了拍手,随后便有几位小厮将两大箱子抬了进来,她朝着大夫人粲然一笑,眸底却阴沉沉的。 只听她道:“大夫人,虽说您未邀请我们,但我们仍然不计前嫌,为您备上了厚礼,祝您...生辰快乐。” 随后,似是被放在角落许久未动的箱子被打开,厚重的烟尘顿时弥漫至整个大厅,众人都蹙眉后退。 宋鸾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这箱内的物品,只听有人惊呼:“这、这些都是早已过时的款式啊!” 没错,这些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些早已被各大丝绸胭脂铺扔在角落里东西,但这些,亦是曾经流行于坊间的东西,更是—— 大夫人的生母、曾经柳家真正的当家主母曾亲自用过的。 沈眉妩此举,不仅仅是打大夫人的脸,更是想让整个宋家下不来台。 宋鸾枝能感受到身侧的大夫人身子一僵,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不敢相信地望向沈眉妩:“你竟然...会如此决绝。” 沈眉妩冷笑一声:“别这般看着我,我最讨厌看到你这副表情,同你母亲一模一样,令人作呕。” 话落,二人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宋鸾枝本欲开口回怼,亦或是做些什么,却一直被大夫人死死地攥着衣袖。 “算了...”她听她嘶哑着声音开口道,整个人如脆弱到近乎凋零的落花,似乎下一秒便要跌至泥泞。 “阿母...”宋鸾枝心疼地搀扶着大夫人,眉头紧蹙着。 “生辰宴继续,让客人们依次落座。鸾枝,你同我来。” 紧接着,大夫人便将宋鸾枝带至内室,隔绝了外人一切的注视,大夫人终究是没能忍住,弯下腰,单手撑着额头,滴滴泪珠滑落脸颊。 “鸾枝,你是不是觉得阿母没用?面对她们的挑衅,不仅忍气吞声,还要让你们跟着受罪...” “阿母...”宋鸾枝见状,眉心皱的厉害,唇瓣用力地抿了抿才缓缓开口安慰道:“阿母,不要这般说,今日是您的生辰...” 大夫人抽噎了下,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向窗边,目光飘远,半哑着声音缓缓倾诉:“那年,母亲的表姐家因饥荒,全家几乎无人生还,只剩下沈眉妩,母亲仁慈,便将她领入府中照料,谁曾想...谁曾想她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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